最多只有半年
因為沒請外面的人,所以莫老爺子這次壽宴其實也可以說成是家宴。而喬家雖然談不上是正而八經的親戚,但是多少也有點牽扯。喬家的當家人正好是程諾二舅媽的親哥哥,也就是莫婉寧的親舅,所以雖然遠了些,但也不能說一點關係沒有。
然而這些都不在海蘭的關注之列,她現在只是想見見喬美依是什麼人。
當然,最重要的永遠都是程諾的態度。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程諾無意,其實也沒什麼,她就當茶餘飯後的八卦了。
入席的時候程諾不顧他二舅和二舅媽的暗示硬是帶著海蘭坐到了年輕一輩的席上,壓根兒就沒去管喬美依是圓是扁。海蘭心裡暗暗鬆口氣,總算有心思跟秦海玲打趣。
秦海玲在席間竄掇海蘭趁這次機會直接把程總搞定,弄得海蘭極度無語。不過到了入夜的時候,海蘭確實是有點兒想入非非……
這不能怪她啊!王母娘娘也會有小女兒心思的好吧,不然七仙女是哪來的?
程諾這會兒正在浴室里洗澡,海蘭就坐在床邊數螞蟻。別問她為什麼數螞蟻,因為她也不知道!
「寶貝,幫我拿一下浴袍過來好不好?」程諾在浴室裡頭喊。
「好的!」海蘭應了一下,趕緊去拿浴袍,然後站到浴室門口道:「我放到門口你出來拿?」
「不用。」程諾幾乎是說這話的同時就已經把門打開了,露出精壯的上身笑道:「我又不怕被你看。」
「你……你……」海蘭忙低下頭,慌得心臟都快竄出胸腔了,最後只憋出一句:「你別鬧,快把衣服穿上!」
程諾只好把浴袍穿上,不過系完帶子之後他就把海蘭抱到了懷裡,在她耳邊一遍遍地叫:「寶貝,寶貝……」
海蘭被抱著,腦子已經有些不太好使了,因為她清楚地感覺到小腹上有東西硌著她!!!
「程諾……」
「恩?」
「程諾……」
「恩,我在這兒。」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殺風景地響起來。
海蘭一把推開前面的人,「我去開門。」
程諾惡狠狠地把門口那人在腦子裡分了屍,這才回到沙發上坐好。沒辦法,浴袍的某一角被撐得太明顯了,沒法見人。
海蘭開了門,發現是喬美依,便問了聲:「喬小姐,有事么?」
喬美依望著海蘭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似羨慕又似嫉妒,但最後卻都換成了深深的無力,她道:「我這就要回去了,來和程諾打個招呼……」
「那你稍等下哈。」海蘭說完朝屋裡喊道:「程諾,喬小姐找!」
「不方便!」程總不客氣地喊完繼續調頻道找電視節目。
喬美依聽到這聲尷尬地笑了笑,火燒屁股似的離開。
「唔,雖然幫情敵說話有違我做事原則,但是不得不承認,其實喬小姐人倒是不壞啦。」海蘭坐到程諾旁邊搶過遙控器,「看什麼打籃球,看軍事節目!」
「人不壞但是做事不靠譜。這麼晚來找我幹嗎?閑的。」程諾說完把遙控器搶過來,不過不是調頻,而是直接關了電視丟到一邊,拉著海蘭的手進卧室。
海蘭沒說什麼,被動地跟著進了卧室,低著頭看鞋面。
莫家的拖鞋樣子一般,但是挺舒服的……
如果程諾真要這樣那樣,她到底是從還是不從???
程諾輕輕抬起海蘭的下巴,根本就沒有給人選擇的機會,直接一把吻住她,用溫柔席捲她整個感觀。
海蘭果然無法再思考更多,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只剩下兩種感覺。
一種名為「舒服」,一種則叫「緊張」……
程諾的氣息包圍在周身,霸道而又熱情洋溢,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強勢,果斷,讓人恨不得誓死追隨。
海蘭覺得自己彷彿要溺死在程諾的氣息里,她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在呼吸。
還好,在她憋死自己之前程諾總算放過她,給了她喘氣的機會,並苦笑說:「笨丫頭,不會用鼻子呼吸么?」
「呃,忘了==!」海蘭咬咬唇,略顯無措地站在那裡,露出來的皮膚上都透著股粉嫩,顯然是還在羞澀。
程諾嘆口氣重新將她擁在懷裡,突然道:「海蘭,我們訂婚吧?」
海蘭點了點頭,靠在程諾懷裡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覺得這會兒程諾讓她去死她可能都沒意見。程總第二職業肯定是灌迷湯的,不然她不可能扛不住啊!!!
「好了,睡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程諾輕輕撫了撫海蘭的臉,又轉去遮住她的眼睛,「別這麼看我,我的自制力可沒你想的那麼好。」
海蘭輕輕點點頭,拿過枕頭躺上去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她感覺身側傳來下陷的感覺,顯然是程諾上來了。程諾將她攬到懷裡,灼熱的氣息直撲在她的額頭上,卻沒有再近一步動作。
海蘭說不清自己是安心多些還是失望多些。
程諾能尊重她她自然開心,可是這是不是也間接說明了她在程諾心裡的誘惑力還沒達到讓他失去自製的程度呢?
當然,程總的意志堅定這她是清楚的。
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海蘭漸漸睡著了。天沒亮就起來一直忙活到現在,說不累是假的。
程諾聽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那根緊繃的弦才緩緩鬆開。其實之前分住處的時候家裡人的確是給海蘭單分了一間客房,只是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與她獨處的機會,所以才帶著她住進了自己的房間。
只是有句話說的好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他的眼睛倒是滿足了,可是身體卻越發忍得發疼,似乎整個靈魂都在叫囂著需要安撫。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海蘭才醒過來,不過身邊卻早已經沒有人。摸摸被子里的溫度,似乎已經冰冷,不像是剛有人離開的樣子。
海蘭起身在整個客房裡都找遍了也沒找到程諾,直到秦海玲過來找她,她才知道程諾已經走了。
「蘭蘭,你這是什麼表情?跟我一起回去有這麼不好嘛!」秦海玲捏海蘭的臉,試圖讓她開心一些。
「沒有啦,就是覺得這不像他。」程諾做事一向都是很穩妥的,可是這次居然連個招呼都沒跟她打,她一時接受不能。
「不是說了公司里有急事么,這才分開還不到一天就開始想了?難道昨天晚上你們……」秦海玲一臉八卦地看著海蘭。
「我們什麼我們?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海蘭回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面上的愁容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是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卻說程諾,這個時候正在對著數張A4紙上的數據出神。這一組組的數據和專業名詞不是什麼合同,也不是財務報表,更不是策劃書,而是他的身體各項指標。
「上一次做詳細體檢是半年前,而這次的結果與上一次比沒有明顯變化。但是精神問題主要是功能性的,而你現在這種狀態……」穿著一身乾淨的白大褂的畢千仞背靠在辦公桌上看著自己的老闆,面色凝重。他是學醫的,專攻腦神經領域,三年前被程諾的人找到之後一直在為程諾工作,遺憾的是至今沒有太大的收穫。實在是程諾的問題比較麻煩。
「我最近的精神狀態確實不如以往,有時候受一些刺激就會產生暴力傾向,但是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內。」程諾實事求是的說完,將手裡的東西放進一個檔案袋裡交給畢千仞,直白地問:「你告訴我,這種清醒狀態最多能維持多久?」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多半年。」畢千仞接過檔案袋沒敢去看程諾的表情。他聽顧長風說了,程諾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是很喜歡的那種。他不知道程諾在明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會瘋的情況下去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是如果換了是他,他覺得一定痛不欲生。
「半年……」程諾勾了勾唇,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抑製劑還沒有結果么?」
「還差最後一步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一開始就沒能拿到DP-R的樣本,而且你的人找到我的時候這東西在你體內都已經呆了好幾年,即便我取了你的血樣,但也無從得知它在你體內的這幾年究竟有沒有變異,因此我們連個可靠的實驗對象都沒有。」
「我明白。」程諾環顧著滿屋子的實驗器材,有些沉默。凌晨時他離開那個舒服得不能用語言形容的被窩的時候,他其實是想跟海蘭打招呼的。但是他實在是不想面對海蘭失望的表情,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海蘭說這件事情,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不會說出來。
他無恥地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海蘭好,不想讓她傷心,但站在另一個角度想,其實又何嘗不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什麼英雄,什麼君子,統統都是虛無飄渺的東西。他根本就是個小人吧,為了自己的愛可以摒棄一切。
「顧總,你要去哪兒?」見顧雲騰突然起身離開,畢千仞大聲問道。
「去我該去的地方。」顧雲騰頓住腳步,彷彿只是說給自己聽一般低喃道:「就算只有半年,我也要用盡辦法讓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