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富，那也是個山溝。

海蘭收拾了一套換洗的衣服，確定存稿箱里的儲備糧充足，預定發表時間也沒有任何問題，便帶了筆記本和白眉的口糧坐上秦海玲開來的車，一路奔高速。

秦海玲這傢伙是個膽兒肥的，上了高速之後基本一直保持著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弄得海蘭好半天都沒敢開口跟她搭話，生怕一個弄不好再出點什麼意外就……

「對了，你帶身份證了吧？」秦海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帶了啊，怎麼啦？」她出門帶身份證和各類銀行卡是習慣，因為這些東西就放在她的錢包里。

「也沒什麼，登記用而已。」秦海玲說完想了想，又道：「你乾脆給容姨也打個電話吧，告訴她這幾天你白天可能接不了電話。」

「不至於吧？又不是要被賣到窮山溝。」

「的確不算是窮山溝，但就算富，那也是個山溝。」

「……」

海蘭只好跟容姨報備了一下，並且再三保證周六一定會去看海清。然後車子就下了高速，路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難走。海蘭終於知道對面開過來的那些車為什麼都快看不出本色兒了，原來這裡居然坑坑窪窪的，儘是土路。

許是被搖晃得實在崩潰了，秦海玲不期然地問了個問題，「蘭蘭，你怪我媽么？」

「恩？」海蘭被問得一愣，「怪她做什麼？」

「那年如果不是我媽攔著，沒準你現在都可能是我嫂子了。」秦海玲用的是比較惋惜的口吻。事實上她大哥一直喜歡海蘭，只是她父母都非常反對這件事，所以她大哥一氣之下就跑到外地發展去了。其實二老也不是不喜歡海蘭這個人，只是她的情況畢竟有些特殊。她和她哥不介意，但是老人的想法還是與他們差了許多的。

「現在這樣不是也挺好，況且我一直也把你哥當成大哥哥看待。對了，他現在過得還好么？上一次和他聯繫還是他要結婚的時候呢。」想起那次的聯繫，海蘭不自覺地撓了撓鼻子。她還記得那天都挺晚的了，然後秦海笙突然給她來電話，說要結婚了。她理所應當地道了句恭喜，結果那頭直接就把電話掛了，弄得她還蠻尷尬的。

「恩……不太好。這不是才一年多麼，就天天吵著要離婚了。」

「……」

「我想現在我爸媽也在後悔吧，可惜看樣子你好像真的對我哥沒想法。」秦海玲搖了搖頭，「都是命。我爸媽一心想早點抱孫子，結果我這嫂子好不容易有個孩子還偷偷跑去拿掉了。」

「如果夫妻感情不好，可能……對那個孩子來說這樣反而是更好的吧。」生而被棄，還不如不被生出來。像她和海清這樣，哪裡能知道什麼是父母愛？

「大概吧。對了，昨天我看到海叔了。她讓我跟你說一聲，有空回去看看。」

「呵，那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海蘭直接被氣笑了。她帶著弟弟出來這幾年，她爸從來都沒說來看他們一回，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過，怎麼這下又來熱情勁兒了？

那年她帶著弟弟出來，她爸明明就在場，但是不但沒有攔著，甚至還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那一幕她永遠也忘不了。本來就已經沒有媽媽了，連爸爸都是如此沒有人情味，她都忍不住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海家的人，不然一個做父親的怎麼能冷漠到那種程度呢？

「算了，不說這些心煩的了。一會兒咱們到超市裡買點兒吃的帶著。」秦海玲說完向左轉，直接進了貢西鎮。

「不買了吧，那邊沒有嗎？」

「有，不過全是農副產品。」

海蘭想了想，覺得那買點東西帶上也好，萬一到了那兒夜裡想吃點兒什麼，總不好出去找人現做。她這幾年寫小說習慣了晚睡，也習慣了夜裡吃東西，不吃連覺都睡不安生，所以哪怕買點牛奶備著也是好的。

秦海玲把車停到貢西鎮最大的超市門前，和海蘭一起下了車，鎖上車子就進超市裡選東西去了。

海蘭不挑食，用秦海玲的話說那就是特別好養活的，給什麼吃什麼。這會兒她就拿了些純牛奶和酸奶，還有麵包和餅乾。而秦海玲則挑了不少熟食和小零食帶著。

「這會兒剛過十點，快的話咱們應該能趕上那裡的午飯時間。」秦海玲把後備箱關好之後坐到駕駛位上，卻見海蘭有些失神，似乎根本沒聽見她在說什麼，便拍了她一下，「蘭蘭？」

「啊？」海蘭猛地回頭，「怎麼了海玲？」

「是你怎麼了。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也沒什麼，就是……說不好，咱們還是快走吧。」事實上剛才她好像看見有人朝她們這邊比比畫畫的，但是她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針對她們。大概是她看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