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如果這也算的上變故
「那麼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呢?她應該會知道帝釋天的下落吧。」麻雀我這麼多年來人間的折子戲果真不是白白看的,折子戲的核心精神便是,但凡有個翩翩濁世佳公子閑情氣定地搖著一把摺扇,那便有和羞走,掩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俏女子,但凡有端莊大方的女子在灼灼桃花下共人面相映紅的不遠處必有溫潤如玉的公子把酒祝東風。就如同凡有井水處,便能歌柳詞這般的境地。因著折子戲中這個偉大的精神,麻雀的眼神也特別地尖銳,不過掃視了一番,便看見了柔情似水,傷心地肝腸寸斷的女子。
「那壁畫上的女子便是先祖風裡熙,原本帝釋天在凡間遇見她時,不過是一隻如你一般修鍊成精的麻雀,她因為當時在餓殍遍地的禍亂年間,捨身飼了凡人,佛祖憐其心善,便讓她浴火成了鳳凰,從此之後,我們這些小輩的便喚她一聲熙神娘娘,雖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為何要打造聚魂琉璃盞,但我私下裡猜測,應該是為了聚帝釋天的魂魄,因為長阿含海子是當年帝釋天經常去的地方。所以掬水啊,由此看來其實這個紅蓮業火你練著也是頗有用處的,不然就只能幹巴巴地枯坐在乾坤缽中,哪裡能看到先祖她老人家和帝釋天的一番愛恨情仇。」
「可是先王啊,你難道不覺著這紅蓮業火給我們當火摺子委實可惜了些嗎?」我忿忿不平。
「至少夠亮堂。」
「只可惜少了後續,其實在凡間聽那些個說書的講上話本子時,我頂頂討厭的便是他一拍驚堂木,預知后情,請聽下回分解,而這乾坤缽的壁畫也是這般,硬生生地被中間截斷了,這委實撓人心。」我團團地轉著身子,翻著那些個犄角旮旯,想著也許還能翻出些個後傳或者是番外,倘若是前傳,麻雀我也能勉為其難地看上一看,結果,只有黑乎乎的一片內壁,我挫敗地席缽底而坐,「那麼,先王,熙神娘娘後來為什麼在這偌大的九重天便消散地一干二盡了呢,你不是說,鳳凰神鳥能夠浴火重生嗎,那麼熙身娘娘按理來說也不會泯滅啊,她總歸是在這世間的。」
「據我們鳥族的那些個上了年紀的長輩們口耳相傳的傳聞中,是這樣的,現今原本被圈在浮玉之山上的那些個四大凶獸在上古時代,其實是放養的,只是愛吃了點肉,反正那會子凡人繁衍也快得不行,吃點便吃點了,也斷不了子,絕不了孫,還能督促他們練些身子,跑得那是叫做麻溜,你肯定不能想象,那時的凡人兩條腿竟然能趕上風火輪的速度,於是,上天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反正四大凶獸也沒有闖出什麼了不得的幺蛾子,人吃飛禽走獸,四大凶獸吃人,而且他們吃人也是很有原則,只吃壯年老年,那些個比較鮮嫩的孩子反倒連碰也不碰,倒也能勉勉強強地應了眾生平等,天道輪迴這個理,只是,有一天,不知什麼原因,四大凶獸竟如齊齊變了身一般,性子也殘暴了千百倍,不管是誰,也不管是什麼動物,逮著便啃,且是挑一截最嫩的心肝肺,其他的便碰也不碰,是以,凡人的數量便大大地縮水,遍地餓殍,那時用得最多的來嚇唉苦惱的孩子的話,便是你再哭,再哭,便把你丟到外面,讓饕餮它們給掏了心肺。先祖心善,可憐這些凡人,便攜了一柄劍,下了界去除妖獸,也不知這些凶獸吃了什麼,不僅性情大變,就連著妖力也大增,先祖與這四頭畜生激戰了三天三夜,才將他們勉強圈禁了浮玉之山,那一場戰爭,真真是風雨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唉,」玉碎嘆息了一口,「只可惜我沒有親身經歷那般激烈的戰場。」
「先王,我怎麼聽了半天,都沒有理出來熙神娘娘是怎麼從這個天地里消散地這般乾乾淨淨的,還以為當初是因為她掐架掐輸了,元神被這四大凶獸吞噬了來著。」
「那樣的話,它們便不叫凶獸而是祥瑞之獸了,主要是因為窮奇實在是高大威猛,趁著先祖一不留神,便揉著身子撞了囫圇山。」
「啊!」我叫起來,這怪不得我,這囫圇山是人界與天界唯一相通的路,一旦囫圇山被撞得缺了一塊角,不僅阻斷了凡人得道升天,而且也會使天塌陷下一塊,就像是一個大洞,破破落落難看不不堪,而仙人也無法在哪一天,膩歪了九重天的清修,便落到凡間去經歷一下貪嗔怒痴,順帶過上一段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所以說,這個囫圇山的地位委實很重要。
「於是先祖便秉著好事做到底的精神,便順道將囫圇山給修補了,代價便是一半的魂魄,而剩下的魂魄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知所蹤。」
「可是先王啊,你之前不是說熙神娘娘是為了一個凡人而墜入了輪迴嗎?」
「所以這才堪當傳聞兩字啊,傳聞不都是這般虛無縹緲么?一萬個看官有一萬個對於傳聞的描繪。」
當我和玉碎長吁短嘆地嘮了一會子我們共同的先祖緋色桃花后,我杞人憂天了一番:「先王啊,你說這扇天怎麼就如此地多災多難?在傳聞中不是塌了便是破了,可見,這靈力深厚的上仙也不是白白當的,還得時不時祭出自己的魂魄來修補天,唉,那我們在這九重天住著也忒不安全了吧,隔個一段時間,便要擔心受一番是不是踩在腳底下的天就會piu地一下裂了。」
「掬水,你委實是太過於杞人憂天了。」
我憂愁,著實是憂愁啊,現如今,靈力高,道行深,心又善良地閃閃發亮的上仙已經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想來想去,也沒能數出一個能在天在某一天碎了之後,有這般像帝釋天或者是風裡熙這般的英雄人物來貢獻自己的魂魄,有他們兩尊大神的珠玉在前,這麼十多萬年過去了,靈魂還沒著落,又有誰會去巴巴地當這個悲劇英雄啊,尤其是當了英雄之後,還不知道傳聞會是怎樣的。
這濃厚的愁緒還沒怎麼淡去,我眼前一亮,便出現了在了一叢又一叢的書架前,君霖很是優哉游哉地將夏禹神劍收入劍鞘中,唔,倘若能夠忽略他那隻一直淌著鮮血胳膊,氣定神閑這個詞兒倒是很符合他現在這般的氣質。
我滴溜滴溜地轉動著眼珠,想要看一看傳聞中的四大真人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令人聞風喪膽,那麼地神聖不可侵犯,只是,這偌大的藏書閣中愣是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人影。
「殿下,那四個真人呢?我怎麼沒有瞧見?」
「哦,他們覺得四個年紀加在一起都能趕得上曾經孕育了盤古大仙的那隻雞蛋那般老了,卻八手聯合都沒有將我成功地壓制住,於是便面壁思過去了。」
「殿下,你真厲害!」拍馬屁這種事情我最是在行,於是我便蹂身上去,抓了君霖一隻手,來來回回地晃蕩著。
君霖皺了皺眉頭:「誠然,我並不反感你對我崇敬之心,只是……我這隻胳膊流著血,承受不住你宮殿似的身子。」
我:「……」
君霖站在一叢書架前,朝著我招了招手,於是我便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這裡便是鳥族的史冊,關於風裡熙的記載應該是打頭的第一冊,我現在流了不少血,頭有些暈,你便自己去取了吧。」
我將靈力注入到腳底,輕輕巧巧地便飛了起來,取了最為古舊的一本冊子,復又飄了下來站在君霖身邊,心中默念了一番口訣,將食指放於冊子之上,奈何指尖卻是滴不下一滴血,於是我便又念了一遍,還是毫無動靜。
「怎麼搞的,玉碎不是說,還能剩了幾滴,足夠我打開冊子嗎,怎麼連血的影子都沒有見著?」我再一次念了一番口訣,怎奈還是毫無動靜。
「小妖兒,你該不會是記錯了口訣了吧?」君霖眉間深鎖。
「不會的,雖然我記憶力並不好,但是,這段口訣我卻是前前後後背了上百遍的,就連剛剛在乾坤缽里的時候,玉碎還逼著我重新背了一次,一個字都不落,玉碎還誇我了呢。」
「但是你這廂滴不出血,我這個闖算是白闖了,這一身的血也算是白流了。」
我懊惱地將冊子往我頭上抽,誰知,它竟與反常的冊子不一樣,硬的就像是一塊磚頭似得,腦門上頓時起了一個包,疼得我齜牙咧嘴。
「你呀,總是這般。」君霖抬起一隻手揉了揉我的腦門,那隻受了傷還淌著血的手不小心碰到冊子,瞬時,一股強大的氣流噴薄而出,將這個空間扭曲成了一根麻花,一股強大的吸力不住地絞著我的身子。
「掬水!」君霖緊緊地拉住我的手,從劍鞘中拔出夏禹神劍,猛地將劍身戳入地面,濺起一室的火星。我像一隻風箏被氣流捲起了身子,懸空橫在空中,君霖也好不到哪裡去,被我扯得臉都變了形,胳膊上的血一捧一捧不要錢似得流淌著,夏禹神劍「嗡嗡嗡」地響著,架子上的冊子一本一本往漩渦中飛撲,一下子便不見了蹤影,重逾千斤的書架也「咚咚咚」地抖動著,好像過不了多久也會進入這個漩渦中。
忽然一個書架倒了下來,狠狠地砸中了君霖的手臂,於是,我和他便順理成章地被漩渦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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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最近編的都是新鮮出爐的,所以時間上沒個定性,眾位看官煩請見諒個先~
還要啊,若是有什麼bug,也請眾位看管官吱個聲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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