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北地南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北地南俗

眼見著穿著一身夜行裝扮的嚴旭輕輕從屋頂上跳到了院子里專門留下的一塊空地上,一直都侯在了議事屋子裡的納九爺等人立馬迎了上去,連連朝著嚴旭拱手說道:「嚴爺辛苦!」

朝著納九爺擺了擺手,嚴旭抬手朝著議事屋子方向虛引著說道:「納九爺,咱們還是屋裡說話吧。這回好懸可就丟人顯眼了!」

只一聽嚴旭的話音,納九爺等人頓時一愣,趕緊招呼著嚴旭朝著議事屋子裡走去。

也不多與納九爺等人客套,嚴旭抓過了議事屋子裡的茶壺連喝了兩碗熱茶,這才重重舒了口氣,朝著身側周遭滿臉驚疑神『色』的納九爺等人說道:「倒是真沒想著那位貓兒爺身邊有那麼只靈醒的蜜狗,我不過是一個不留神、掀開瓦片時候手腳略重了些,那蜜狗當時就聽見了動靜。這要不是隨身帶上了個障眼的誘子(注1),怕是當面就得『露』了底細!」

眉頭猛地一擰,站在嚴旭身邊的胡千里頓時接上了嚴旭的話頭:「嚴爺,您是說那位貓兒爺身邊伺候的玩意,是只蜜狗?」[

微微一點頭,嚴旭毫不遲疑地說道:「我趴在房頂上盯了半天,差不離把貓兒爺跟他家裡那管事的話聽了個齊全。找著他們話裡頭那意思,像是要在臘月二十八之前把九隻調教出了全活兒的鋼針鼠賣給四九城裡的玩家,再仗著那隻蜜狗做一回大買賣。這玩意上頭的路數我不太明白,可臘月二十八這日子口兒我聽著倒是覺著裡頭有貓膩?!」

嘬著牙花子,納九爺皺著眉頭、掐著手指頭數算起來:「臘月二十八這裡頭能有什麼講究?照著四九城裡過年的規矩,臘月二十八,家家把面發這跟貓兒爺琢磨的事由也扯不上啊」

同樣緊皺著眉頭。胡千里也是沉『吟』著說道:「照著咱們這行的規矩,臘月二十八也該給調教的各路玩意添水加食,點紅掛翠這像是也挨不上?」

兄弟倆對望一眼,佘有道與佘有路兩人卻是異口同聲地說道:「賭坊裡頭倒全都是臘月二十八封骰子關賬,這挨得上么?」

眉尖一跳,相有豹倒是猛地介面說道:「我倒是記得在關外有些地方。錢莊銀號是臘月二十八關賬、封銀箱?就是不知道這四九城裡是怎麼個規矩?」

話剛出口,披著件大襖坐在椅子上的洪老爺子倒是輕聲應道:「要說臘月二十八這日子口兒我倒是依稀記得四九城裡有些大戶人家,也有臘月二十八封家庫的規矩。聽說是要在臘月二十八子時之前取出一家人過年的打賞用度銀子,這就封了藏銀子的家庫。只等到來年正月十五過後,這才重新開了家庫,把過年時候用剩下的打賞用度銀子放回家庫中,圖的就是個年年皆有餘、開年也進財的好意頭!我琢磨著那位貓兒爺,是不是就打算是在臘月二十八、那些豪門大戶封了家庫之後下手?等得來年正月十五人家開庫時發現失盜,半個月的日子。都夠那位貓兒爺得手后跑到關外、金陵一帶去了?」

眨巴著眼睛,納九爺卻是連連搖頭:「洪老爺子,您這話一說出來,我這兒倒是更琢磨不明白了——這四九城裡這麼多豪門大戶,咱們可也不知道誰家能有這臘月二十八封家庫的規矩不是?」

擺了擺手,洪老爺子倒是掰著手指頭數算起來:「能有這臘月二十八封家庫的規矩的,差不離都是南邊來四九城裡生髮的大戶人家,土生土長的四九城爺們倒是真沒這規矩。照著這麼數算四九城裡也就三個地方能對應得上這場面!」

只一聽洪老爺子話音。一路上都沒琢磨明白這臘月二十八究竟怎麼能與貓兒爺手裡那隻蜜狗扯上勾連的嚴旭頓時眼睛一亮,朝著洪老爺子抱拳說道:「洪老爺子。都說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擱在您身上可真是一點兒都錯不了!您趕緊給咱們這些個後生晚輩們的說說?也叫咱們好好長長見識?」

呵呵一笑,洪老爺子倒也不藏著掖著,和聲朝著議事屋子裡諸人說道:「這也就是我老頭子活的年頭多了些,該見不該見、該聽不該聽的事兒都遭遇了幾回,倒還真算不得什麼見識。我這要是沒記錯的話四九城裡能有這臘月二十八封家庫規矩的。也就數瀟湘樓、百越苑和竹簡閣這三處買賣的主人家了!」

照著洪老爺子指出來的這三處買賣家的做派略一琢磨,嚴旭猛地一拍巴掌:「明白了!我算是明白這位貓兒爺打的是個什麼主意了!」

伸手把桌上茶碗擺設成了個品字形的陣勢,嚴旭指點著三個品字形排列的茶碗說道:「瀟湘樓做的是勤行買賣,生意也一直都不錯,主家在城裡倒是只有一處小四合院的家當。家裡頭的家眷人等全都住在城外的一處莊院里。百越苑和竹簡閣做的都是金石古玩上頭的買賣,兩家人也都在城外置辦了莊院,彼此間差不離就隔著七八里地遠近。這要是有一匹好腳力,一夜能在這三個莊院之間打上好幾個來回。」

順手抓過茶壺朝著三個茶碗中間一放,嚴旭微微喘了口氣:「這地方有座老娘娘廟,十來年前倒是香火鼎盛。可後來遭了一把大火之後,廟祝也都燒死在裡頭,也就再沒人上門進香。真要是想藏人、藏物件,這可是個絕佳的地界!」

慢慢走到了桌子旁,相有豹盯著嚴旭拿著茶壺、茶碗擺出來的陣勢,伸手捏著自己下巴低聲說道:「嚴爺,瞅著您擺出來的這陣勢,這位貓兒爺的心思倒還挺大?他這是打算一回吃三家不是?」

輕輕點了點頭,卻又慢慢搖了搖頭,嚴旭眨巴著眼睛琢磨片刻。卻是低聲應道:「估『摸』著沒這麼簡單單就是想趁著過年這半個月的日子吃三家,那又何必再弄出來那麼多玄虛、鬧得四九城裡全都不靖?」

同樣湊到了桌子旁邊,佘有道嘟囔著『插』話說道:「保不齊這位貓兒爺打的就是渾水『摸』魚的主意?眼瞅著大年下的滿城都是叫他調教出來的那些玩意取了財貨的苦主,怕是巡警局裡頭的人物連年都過不好?再加上能叫那些個靠著玩意取財貨的人物瞧上的苦主家裡頭多半非富即貴,說不準黑道上頭的人物也得沾手處置這事兒?到時候城裡鬧騰、城外清靜,這位貓兒爺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這三戶人家家庫裡頭值錢的玩意。哪怕是十五過後叫這三戶人家發覺家庫被盜,那吃掛落的也得是那些在城裡發財的人物?」

拿手指頭輕輕敲打著椅背,剛在椅子上坐下的納九爺也在此時開口說道:「佘師弟說的這話倒還真有幾分靠譜!九隻調教出來全活兒的鋼針鼠,兩天內差不離就能鬧得四九城裡滿城皆驚,又得是當年百鼠鬧京城的場面。這場面一鬧大,甭管是當年的九門提督府還是如今的北平巡警局,全都得是想著儘早結案了事。至於是不是當真拿住了犯事的人物,這倒是在其次了」

陰沉著面孔,胡千里冷著嗓門哼道:「照著這場面算計起來。怕是當年我師爺那輩子的老人,全都算計錯了!當著這麼個全城大索的場面,只要有能叫官面上人物銷了案子的替罪羊,背地裡當真犯事的人物,倒是就這麼滑出去了!老輩子人物都算計著,說是那位鬧出百鼠鬧京城場面的人物遠遁他鄉過上了好日子,可沒準就是借著個燈下黑的道理,這位人物還就一直在四九城裡沒挪窩!」

聽著胡千里的話頭。嚴旭也是頻頻點頭:「胡爺這話有理!這位貓兒爺可是土生土長的四九城衚衕串子,哪兒就能那麼明白南邊來四九城裡生髮的人物家裡的規矩?照著這麼算計。怕是以往那位人物,也得是南邊來的過江龍?」[

很有些著急地看著議論紛紛的胡千里等人,納九爺卻是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會兒咱們可就甭講古了,還得是先琢磨眼面前這事兒!說話可就到了約定鬥牛場面的那日子口兒,咱們還等著尋天星行的人物幫忙,這哪兒還能容那位貓兒爺臘月二十八那天動手的時候、咱們再去拿捏他的把柄?」

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相有豹倒是不緊不慢地介面應道:「師叔,這事兒咱們倒也不是沒招兒,只不過有點損!?」

嘿嘿一樂,站在桌子旁的佘有道很有些揶揄地伸手捅了捅相有豹的腰眼:「有豹,就打從你這兒出來的主意。倒是有一回不損的沒有?都說是偏方治大病,只要是能管用的招數,這會兒也顧不上啥體面規矩,你只管先說了就是!左右是對付個不守規矩的人物,咱們也不用那麼講究了不是?」

同樣嘿嘿一樂,相有豹壞笑著朝滿臉探究神『色』的納九爺笑道:「這事兒說起來有好辦的地方,可也有為難的路數。咱們先得辛苦嚴爺去城外走幾趟,叫那三戶人家多少有個提防。再接下來這就不好辦了」

急得一跺腳,納九爺很有些上火地低聲急叫道:「都這時候了,有豹你還拿喬幹什麼?!麻溜兒說!」

「這事兒還得先辛苦我師妹走一趟」(未完待續。。)

ps:註釋1:(潛行人物攜帶的誘子,通常為鼠類或是甲克類昆蟲,也叫生誘。在自己形跡即將被發覺時拋出隨身攜帶的鼠類或是甲克類昆蟲,同時迅速離開原本所處的位置,在麻痹對方警覺的同時脫身。也有用碎石或是薄胎小瓷罐做成的誘子,被稱為死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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