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白面閻羅
青年男子攀上山頂,抬起一對清新又朦朧的桃花眼有趣地仰視著冬瓜,灼灼的目光讓她很是不自在,雖說這位清秀的男子皮膚白白嫩嫩新鮮嫩滑如豆腐,長得也有稜有角英俊迷人,微翹的嘴角淺淺輕笑著便略帶點邪魅,總之一句話,是冬瓜的那杯白開水,可畢竟人鬼殊途啊!這麼熱烈的眼神讓她還真有點臉紅呢!雖然隔了這麼遠。
「天眼者,見了我們閻羅為何不出聲?」鬼差很是著急地在青年男子背後擠眉弄眼說,意思是說:「雖然我們的閻羅很帥,你也不能傻看著不說話,把正事給忘了啊!」
冬瓜霎時愣神,張嘴高速度地眨巴著眼皮,大約二三十下后才她反應過來,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竟然就是人見人怕的閻王爺,果然以訛傳訛是可怕事情。如果早知道閻羅如此帥的話,冬瓜何必拼死拼活的要呆在上面,想想其實留在下面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天眼者,這短命爛樓安於此處,我和地藏王菩薩都同意了,就當是你對我們的回報吧!還有,下次不要再這麼隨便就開了天眼,也不要想來我地府作客,這裡不歡迎你!」閻君輕聲細語很是客氣地說著不客氣的話。冬瓜卻很是欣然地接受了,人家說的一點也沒錯,這次天眼大開,她體內元氣慘遭重創,怕是大半年都不能動武作法,畢竟沒什麼比身體更重要,不然真的來這地府,就再也享受不了上面的陽光,那是她現在唯一最愛的東西,一天不見她都想念得緊。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得過去,冬瓜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眼神也開始變得飄浮起來,於是,她連忙開口向閻羅請辭道:「多謝閻君與菩薩盛意接納若雅閣,小女子感激不盡,打擾多時,抱歉,請容小人先行告退。」
「多保重!」閻君不趕也不留,只是丟下這麼一句,轉身就走,陡留一道筆直的背影在冬瓜的視線內慢慢淡出。
「此人,不,此神真夠怪異!」冬瓜嘀咕著,然後,一寸一寸緩慢地將天眼從地府里收回。
「施主,一切是否已經妥當?」背後一直默默無聞的天機沉吟著問道。這要在平常人眼裡再普通不過,但放在他這麼一個文雅的人身上,則說明已到不能再等的時候了。冬瓜心底觸動,趕緊關上天眼回頭查看,果真是天機的時間已到,只見,他那雙原本踩著羅漢鞋的大腳已經不見,只余半透明的上半身還在。
然而,他卻一點痛苦的神色也無,反倒一臉解脫的輕鬆感,雙手合十面含微笑地看著冬瓜,滿目誠懇地交待道:「請施主將手伸出來,老納將大悲咒傳授與你,此咒法力強大對鬼物傷害亦極深,切忌不可輕易使用,望施主能夠時刻懷揣一顆慈悲的心好生利用此咒,多為天下蒼生著想。」
冬瓜聽罷,心裡一股無名火氣蹭的就上來了,憤怒地抬起虛弱無力的手,指著天機連連叫屈著,「大師,你哪隻眼看到我不慈悲了?我肖冬瓜從來就不會去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個人喜好而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我敬重你是位得道大師,好心幫你,你倒好,這樣說我!是不是因為捨不得這大悲咒啊!那你就留著它與你化為灰燼好了,我肖冬瓜就算沒有你這大悲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不濟等會上去關鬼門的時候,把自己這條命也搭進去就是了,反正閻君長得極為英俊,我下去與他作伴也是好的!」
天機並不反駁冬瓜的數落,也未責備她不識好人心,只是雙手合十非常平靜地看著她,等她發泄完了,才悠悠開口道:「施主本性善良,品質也極好,唯一的缺陷是施主心中無愛,一切事情做得都很理智,可每個人都是有思想的,如果無愛無情,又如何能知道和判斷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否正確,即不知道對錯,又怎麼能好生利用這大悲咒?」不卑不亢的話語直擊冬瓜內心的最深處,他說得對,早在父母過世后,她就發現她不愛這個世界,雖然這麼些年她一直在極力剋制,但不可否認,她無愛,隨著姐姐的去世,她更是明確地知道自己的血是冷的,她真的體會不了那些執著於生離死別的人的那種情感,儘管他們的故事很動人,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確,可她真的什麼也感覺不到,一切靠的都是理智。
冬瓜苦笑,原來大師就是大師,還真有點看人度事的本領。於是,鬼使神差地她開口問著她曾經問過慧德的一串疑問,「什麼是愛?如何能找到?怎麼去體會?」此話她沒有自慧德那得到答案,既然此人能觸動她的心靈,那她再問一遍也無防。
「這個問題要你自己去找答案,每個人的愛都不一樣,只要你不再緊閉心門,好好的去體會就一定能找到,但請切記無論何時一定要以慈悲為懷,天下蒼生為念。」天機微笑著語重聲長地嘆息道。隨即,他左手向前輕輕一搭落在冬瓜的肩頭,漫天的符咒就這樣從天機身上源源不斷地過渡到冬瓜體內。
強大的靈力與深奧的玄術雙重降臨至冬瓜的身上,前者她還能咬牙撐著,後者的精妙則不是一時半會所能體會的,於是,她先小心仔細地將其好好收入大腦,留著等下一步一步慢慢理解清楚。
極品美男出現的時候,靜寂的房間里除了盤腿禪坐的冬瓜外什麼也沒有,連原來擺著的大批傢具都不知道去了哪裡,空蕩蕩地透著一股子瘮人的詭異。
美男靜觀片刻后,小心地靠近冬瓜,欲伸手去推她一把,「哎,你不會是死了吧!」也正在這時,冬瓜「唰」的一聲睜開了眼,冰冷地瞪著眼前的這隻手,直愣愣又鋒利的眼神將素來冰冷的美男都嚇了一大跳。
「真被嚇傻了?」美男來了興緻,伸手在冬瓜面前搖晃著,想試試她是不是真變成白痴一位。
「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閃開不要惹我,不然後果自負。」冬瓜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就走。天機已經走了,她也將大悲咒消化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繼續向上去干她該乾的事。「還有,如果不想死,就不要跟著我,好奇和算計也是要量力而行。」明知道此人不簡單,冬瓜還是好心地告誡了一二。
至於天機到底是什麼時候徹底消失於這個世間,冬瓜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將他身上的全部靈力都送給了她,所謂福禍相依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如果沒有他的幫忙,她的體力哪會恢復得如此之快,雖然這半年還是開不了天眼,但至少現在打打架什麼的絕對不是問題。
「這樣子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冷漠無情。」美男沒話找話地跟在後邊來了一句,好像就賴定了她似的。冬瓜瞟他一眼,照樣理也不理大跨步地快速向樓上走去。
孤孤單單斜立在屋中央的美男面無表情地半垂著眼瞼,在冬瓜一轉身後他立馬跟上,突然,「砰」一座大掛衣櫃橫在樓梯口,生生阻斷了他前進的大腳趾,要不是他反應快的話,彼時腳趾將不再是腳趾,而是一跎肉,他看了看眼前的衣櫃,再看了看自己還沒放下的腳,情緒再度失控,此人還是不是女人,他有點懷疑。
美男咬著銀牙,好沒耐心地吼道:「肖冬瓜,你想幹什麼?」
「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姑娘我不喜歡被人看著死,等明天再來替我收屍吧!」輕飄飄的一句話靜靜地響起,說明她人已經到了另一樓,氣得美男是舉手欲砸,但又忍住了,他不是個不理智的人,無用的事向來是不會去做。在費力地對著柜子推挪一陣子后,他放棄了將它移開的想法,改而去試著測了測衣櫃各個角度的縫隙大小,最後在欄杆扶手上找到一處下腳點,可別少看了他,好歹人家也是個黑帶跆拳道高手,這些力體活還是難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