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76第 76 章

鄭哲昨天手機很早就沒電了,在顧銘家也沒有適合的充電器,他自覺沒什麼太著急的事兒,便第二天回家才充的電。

手機屏再度亮起來的時候,就沒停下震動,簡訊提示來了二十多條未接電話,其中十七個都是吳江舟打過來的。

鄭哲昨晚上**幾度,早晨還『晨練』了一下,體力消耗過度,一時半會有點緩不過來,他懶洋洋的仰躺在床上,接通了吳江舟的電話。

那頭響起來的聲音幾乎要殺人:「我操,你他媽的你咋才接電話呢?」

這老傢伙這一句直接把鄭哲罵精神了,心想這年頭借錢的是大爺沒假,可這錢還沒借到手呢就如此霸氣可真是不多見,鄭哲心裡窩著火,嘴上還挺客氣:「我手機沒電了,你吃槍葯了啊?」

「對不住我實在是太著急了,鄭總,鄭哥,鄭爺爺,我實在是……哎,不說了,你在哪兒我現在就去找你,他媽的我家客廳里現在有個大混混,吃我的喝我的我都要瘋了。」

鄭哲從床上坐起來,單腳找鞋。

他聽得出吳江舟心力交瘁,也知道給黑社會逼債逼到了家裡大概是個什麼情況。

那真是吃喝拉撒全在你家,你做飯他撿碗你睡老婆他擼.管的,這事鄭哲可沒少聽說,他小時候跟張春明混的時候,還因為要賬的事還幫著雇過一群農村保鏢,十二小時貼身跟隨債主,所以他倒是能理解吳江舟等不了的心,但他也不願意吳江舟領著人上自己家,便提出了要去給他存錢的建議。

哪知道吳江舟這老小子不願意在那幫人面前暴漏賬號,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個沒完,最後只能鄭哲親自上門給送。

吳江舟沒讓鄭哲上樓,估計家裡已經給折騰的不像樣,鄭哲到的時候,他領著個男的下樓,隨便披了個外套,連褲子都沒穿,身下一條紫秋褲。

鄭哲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倆人認識這麼長時間,常年結伴出入高級會所,吳江舟從來都收拾的人模狗樣,從來不像現在,垂頭喪氣,好似落水狗。

鄭哲的視線從他襠前的小鼓包厭惡的移開,側過頭去看跟在他身後的男人。

那個混子二十多歲的模樣,頭髮刮的很短,看鄭哲看他起初還沒怎麼當回事,而後卻又瞪大了眼,盯的鄭哲直想發火,畢竟以他們東北的習俗這樣看人在道兒上來說實在是一種略帶挑釁的事。

鄭哲強忍住沒問他你瞅啥,只是當著倆人的面兒把錢點清了,誰料那混子拿了錢也沒走,反而是繼續盯著鄭哲看。

鄭哲挺不樂意的開口:「你瞅啥?」

那混子幸好是個山東人:「……你是不是認識顧銘?我好像在他身邊見過你?」

而後不等鄭哲說話又上跟他握了握手:「我想起來了,就是你,哥,你怎麼稱呼?」

吳江舟巴不得他趕緊走:「行了,你拿了錢就趕緊回去跟你老大交差吧,老跟這兒泡我們鄭總幹什麼呢。」

那混子看鄭哲不愛搭理他也沒久留,拿了錢就上了路邊停著的一輛捷達,發動的時候吳江舟又忽然想起來似的,穿著骯髒的棉拖鞋撅著屁股攆上去,在車開走前去拍了拍車窗,問他還要不要他留在樓上的鋪蓋捲兒了。

混子說了句送他,接著便開著汽車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團尾氣跟體態臃腫的吳江舟。

因為趕上飯點兒,吳江舟上樓穿了褲子,而後他領著鄭哲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飯館。

倆人落座后,他把他最近的情況跟鄭哲仔細的說了一下。說他貸錢的人叫什麼什麼黑皮,前些年是個人物,可跑了許多年回來就不行了,只能給別人當小弟,剛才那個就是他的小弟,在吳江舟家作了整整一天,昨晚上還他媽的叫了一個小曼兒過去各種啃,就差當場造人了。

說道這裡吳江舟狠抽了一口煙,裹的直冒火星子:「我這回算是被套進去了,本來是埋樁子等傻兔子,結果兔子沒等著,連樁子都收不回來了,企業的工人都要扎脖兒了,好幾個月沒發工資了,這下真是不破產都不行。」

鄭哲吃了一口菜:「那你就破唄,破完了先從皮包公司干起,你把資質弄下來,我能幫你聯繫一兩個業務。」

吳江舟一搖頭:「可不行,破產了我就真什麼也沒有了,我都他媽想在破產結算前卷錢跑了,可這好像犯法吧?怎麼弄呢?會不會把我抓回去呢?」

鄭哲發現菜十分美味,又很下飯,便轉頭跟老闆要了一碗米飯:「你有錢還跟我借。」

「你那兩萬塊我回頭會還你的,公司很快就會回一筆款子,雖然不夠堵漏洞,但還你綽綽有餘。」

說完看鄭哲沒什麼動靜,就是悶頭吃,吳江舟便把煙蒂摁熄在煙灰缸里:「怎麼跟你說一會話發現你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鄭哲又叫了幾個特色菜,打算挨個嘗嘗:「哎,沒看出來啊,這麼破的小地方做的菜這樣好吃,我尋思著改天帶我一個朋友過來吃……」

***

老華第二天臉全腫起了,豬頭一樣,鼻子上已經開始化膿,直嚇的張春天趕忙給他吃了點消炎藥。

他的藏身之處除了顧銘也只有張春天知道,連武兒都沒告訴,所以張春天得時不時的過來看一眼,加之李庭雲他們公司最近在發包,生意來了張春天一個人兩頭跑,雖然有點忙,但好在還忙的過來。

同時顧銘也沒閑著。張春天不知道他是不是效仿當年的崔茂銀事件,逼著老華給黑皮去了信兒,反正最後顧銘通知他說黑皮已經被引出來了,還正全然不知,被蒙在鼓裡。

不用問張春天也知道顧銘想幹什麼。

顧銘被黑皮背地裡搞了那麼久,既然都決定反將一局,那麼換成誰也不會再留後患,而且他也不能留餘地,出來混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越是混出了頭,越是混到死腦袋也上不了頭頂,無論你有多疲憊,有多後悔,賺了多少錢,多少名氣,全都逃不過一句人在江湖漂,你不出刀就挨刀,就這麼簡單。

所以張春天也不想問。顧銘有些事他能不管就不管,而顧銘以前有崔茂銀的時候也從不跟他商量。

張春天有時候也會暗自佩服,顧銘下了這麼多次手,卻一次都沒出過事,他猜顧銘大概是有個底線,而這個底線不一定是開槍,也不一定是殺人,卻一定是不能造成壞的影響,就像他當初敢在大街上把禿子捅了個對穿,就知道這事他能壓的下來,顧銘知道他不會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張春天一直認為顧銘是聰明的,他只是不說,但肯定不蠢。

老華這兩天情緒很差,時不時也陰陽怪氣發泄一下,大多衝著顧銘,說他聽說顧銘跟一個男的混在一起,還嘲笑顧銘睫毛長長的像個小娘們兒,不成想還真跟女人一樣喜歡男人。

顧銘反映倒是平淡,臉上沒有絲毫尷尬:「是啊,礙著你了?」

后又評價了一下:「閑的。」

老華耷拉著腦袋,他臉上的血跡發黑,青面獸一樣,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福建那邊,所以說話的時候略帶口音,舌頭也有點軟:「顧銘,你真是一點也不講兄弟情誼了,你忘了當年你生病黑哥帶你去打點滴啦?你看看你是怎麼報答他的,你報警逼走他,還佔了他的活兒,你是要錢不要臉啦?」

張春天在一邊玩著打火機,順便斜眼去看身邊立的跟標杆一樣的顧銘。

顧銘雙手插兜,絲毫沒被激怒,也懶得糾正。

老華絮絮叨叨的指責了顧銘好半天,大意就是當年黑皮對他有知遇之恩,顧銘多麼的不識抬舉,多麼有野心,逮著黑皮身上出了命案,聯合條子一起搞他,等黑皮跑了就直接吞了黑皮的啤酒機場子跟承包的河段,賣了的錢也塞在自己的口袋裡,為人不齒。

張春天聽的心裡發憷,雖然知道不能光聽一面之詞,但他也總算知道顧銘哪裡來的本錢起家。

他忽然很感慨,想著之前總覺得顧銘沒怎麼變,然而實際上顧銘還是變了,再仔細一看樣子也變了,早就沒有小時候那股子秀氣勁,只是他整天跟顧銘在一起,不覺得罷了。

在他心裡顧銘還是當初那個四處打短工的小小子,小可憐兒,跟他弟弟一樣,實際現在顧銘真是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道兒上人,混混,而張春天跟著他,其實是他的小弟。

老華被抓來之後,除了被揍就是被逼,基本上沒什麼時間訴苦,他逮著顧銘沉默的時候說了很多,見顧銘沒反應也有些疲憊,話也實在起來:「你是大哥,你要搞就搞,幹嘛非要順帶著收拾我呢?你這樣我以後出去沒法混的,我又沒有得罪你,你也知道跟著人家混,總要聽人的話嘛。我已經幫你引出了黑皮,還被你打成這樣,鼻骨都斷啦,你就給我一條生路,你放心我不會跟著摻和,也不會因為你打我而記恨你,我不敢怪你,只求保命,也明白出來混說話就算話的。」

「……」

「我其實還是想勸你算了,你不如就趁這次機會跟黑皮見見面,把話說開了,你大不了賠他點錢嘛,反正你也搞不掉的黑皮噠,道理很簡單,他是沖著你來的你現在也發現了,要是換做你,你處心積慮的去弄一個人,哪裡會隨隨便便的被那人做掉呢?」

「……」

「大哥,我不跟你們玩了行不行?黑皮後台很硬的,他要是知道上了當,是不會饒了我的……」

顧銘咔嚓一聲,合上了張春天手裡的zippo蓋子,張春天心裡一頓,抬頭看顧銘正垂眼看他。

「春天,走啊。」

張春天將火機放進兜里,跟著顧銘出門:「行啊,正好餓了,咱找地兒吃飯去。」

背後的聲音有點絕望:「別走啊,顧哥,咱們談談吧,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總也要想想你身邊的人吧,你的小兄弟,還有你那個男人,你也不管嘛……」

張春天沒放在心上。

他是旁觀者清,只覺得這個人就是在滿嘴放屁,危言聳聽。黑皮那點手段已經在之前展現的淋漓盡致,非常的下三濫以及弱雞,所以張春天一點也不擔心,只是昂首闊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盤算著跟顧銘去吃點什麼好東西。

可身邊的人卻驟然停了腳步。顧銘眼底的平靜完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另一雙眼,他頓了一下,而後在老華的喋喋不休中回過頭,陰狠狠的釘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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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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