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尷尬相處
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蘇心溏也沒別的事了，就下意識地跟著傅雲曦向停車位走去。
誰知Alice從後面追上來，叫住了他們倆。有一段時間不見，Alice似乎越發摩登時尚，大概是最近飛了一趟米蘭的原因，一身的義大利名牌，整個人好像都散發著當下最流行的時尚氣息。Alice本身也是出自名門世家，有闊太的氣質，而失去丈夫之後，獨自支撐家庭和那麼大的公司，也培養出了她硬朗的做派，使她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
每當蘇心溏看見這個樣子的Alice，竟然會不自覺地拘謹起來。當年她第一次考慮會跟傅雲曦過一輩子的時候，心裏面就很糾結，她覺得自己做不到Alice那樣，正如Alice所說，嫁給傅雲曦的女人，必定是要對他的事業有所幫助的，但蘇心溏沒有家世背景，又沒有什麼特別的能耐，拿什麼幫助傅雲曦？
那些話似乎還在蘇心溏耳邊迴旋；她想起了昨晚傅雲曦向她求婚。
Alice若是知道了，恐怕非瘋了不可！
不得不說，這也是蘇心溏的一大顧慮。當年傅雲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向Alice爭取到首肯，讓蘇心溏進門，可是後來又發生了那樣的事……
Alice一向以她兒子為傲，而且她自己又是那麼高傲愛面子的人，六年前蘇心溏的所作所為，已經觸了Alice的底線，她怎麼可能還會那麼容易鬆口讓傅雲曦再娶蘇心溏呢？
與其說是顧慮，不如說是蘇心溏有自知之明，更是了解傅雲曦他們一家人。
她知道，她跟傅雲曦之間的鴻溝，已經遠遠不是家世背景那麼簡單，更不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不管傅雲曦的心意如何，可他畢竟是傅家的嫡子，是Alice的兒子，更是Sapphire未來的接班人，他所做的一切，不止要對他自己負責，還要對整個傅家、整個Sapphire負責。
從Alice自對面走到跟前來，蘇心溏的腦海里已經轉過了這麼多東西。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等著Alice過來說她想說的話。這樣的情境下，蘇心溏用腳趾頭也能想到，Alice無非就是想要來警告她別再糾纏傅雲曦。
果不其然，Alice將蘇心溏和傅雲曦打量一眼，第一句就是對蘇心溏說：「現在那什麼所謂的邪靈也被驅走了，你就沒必要再跟在雲曦身邊了吧？我想蘇小姐也是個有自尊的人，你這樣不明不白地住在一個跟你毫無瓜葛的男人的別墅里，總有點不太合適吧。」
「我沒想過還……」蘇心溏正想要解釋，她是準備離開別墅，卻被傅雲曦搶了先。
「她是我未婚妻，怎麼會跟我毫無瓜葛？她不止跟我有瓜葛，跟你也有瓜葛——她是你未來的兒媳婦。」傅雲曦不緊不慢卻字字清晰地對Alice說道。
Alice強裝鎮定的面孔這下也掩飾不過去了，臉色瞬間拉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反問道：「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只要有我還活著一天，你就休想讓這個女人進我傅家的門！你自己丟臉不要緊，可我傅家、我Alice還有這Sapphire，不能陪你丟這個臉！」
「媽……」傅雲曦似乎想要耐心地勸說，但是被蘇心溏阻斷了。
蘇心溏瞧見Alice這氣沖沖的模樣，心想現在傅雲曦跟他媽說什麼估計都是白搭，何況剛才傅雲曦說的，連蘇心溏自己都沒想好，怎敢輕易應承？她再也不想虧欠傅雲曦一個終生的承諾，她不是不想，而是怕自己承擔不起。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壓抑著心底的衝動——那個聲音在說，就跟他走吧，管他去哪兒，管他還會什麼未知的苦難，只要跟他在一起，承受什麼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那麼為她著想，她又怎麼能一味地自私，讓他保護著自己，不惜作出一切犧牲？她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想再虧欠傅雲曦更多，尤其是，她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未來在哪裡。
「夫人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走的。你大可不必為了我這個不重要的人，跟雲曦鬧得不愉快。」蘇心溏狀似輕描淡寫地說道。
「糖糖！」傅雲曦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有些擔心——擔心蘇心溏在這點小小的困難面前就妥協了，她若是轉身離去，或許未必會有回來的那一天。他不敢放手！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讓我先好好想想嗎？」蘇心溏抬頭看著傅雲曦，堵住了他的話頭。
傅雲曦皺起眉頭，不知道該是擔心還是放心。蘇心溏是說過她要好好考慮，但是他並不能肯定她的答案是什麼——她說愛他，可在她眼裡，他卻看不到從前那種堅定。他不知道她到底在猶豫什麼，或許這原因，跟六年前她離開有關。是不是她天性如此，終是不願意受到婚姻的束縛？還是說，她仍是不認為，他是她最理想的結婚對象？
傅雲曦心底湧起滿滿的苦澀，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由著蘇心溏的決定。他愛她，除了滿足她所有的要求，還能怎麼辦？
「我送你回去吧。」傅雲曦微微嘆了口氣，愣是把Alice撂在一邊，讓蘇心溏上車，親自把她送回閣樓去。
車停在小巷門口，傅雲曦跟著蘇心溏下車，陪著她朝家門口走去。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明朗的陽光下有清晰的影子，一長一短，並肩走在一起。時光好像在這灰色的影子里填充起來，回溯著七年多的相識與相知，這七年間的故事，好像在一幕一幕重新上演。
傅雲曦不動聲色地拉住蘇心溏的手，輕輕地合攏，將她的手掌圈在掌心裡。蘇心溏低著頭，看著他們倆的影子，眼角忽然閃出一絲淚光。
「好好照顧自己。這麼大人了，老讓人擔心。看你瘦得，該讓梅姨用食譜給你補補了。」傅雲曦在門口停下來，抬起蘇心溏的下巴，皺眉看著她消瘦的臉龐，眼裡滿布心疼的神色。
「傅雲曦，你別對我那麼好。真的，我……」
「這些話你七年前就說過了，現在還說，你不嫌煩，我嫌。」傅雲曦平靜地截斷蘇心溏的話。
蘇心溏哽住了，不再繼續說這個，兀自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了，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好考慮你說的話吧。這幾天我想要一個人安靜地想想，所以我……」
「我明白了。我不會打擾你的。」傅雲曦悶悶地答道，眼底雖有失落，但沒有反駁。
兩個人在這樣尷尬的對峙之下沉默了半分鐘，蘇心溏轉身進了屋子，表面那麼平靜，心底卻好像是失了防備的士兵，丟盔棄甲，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