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看望小萌萌
送走金俊恩，傅雲曦癱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一邊揉著額角，一邊抓起桌上嶄新的報紙，掃了幾眼新聞。
他那句話說的是真的，還沒來得及看早報，就去迎接那姓金的傢伙。當年一別，就是六年啊，就跟那個人一樣……他越發頭疼地止住自己凌亂的思緒，回到正軌上來。
不出所料，今日頭條正是金氏集團皇太子金俊恩從英國留學歸來的報道。記者還在最後繪聲繪色地引用了財經專家的預測，金氏名下的大型娛樂公司寰娛企業的股價，會因為金俊恩這位青年才俊的學成歸來而大幅上漲。
金俊恩，已被正式任命為寰娛公司的代理總裁。他今日前來，一是敘舊，二是談合作意向。
不過，傅雲曦的思緒很快停滯在了股價預測的那段話上面。
曾經有個毒舌又要強的丫頭，對著鼓起勇氣表白心意的財閥皇太子，說了那樣老氣橫秋的話。
「你是瘋了吧？傅雲曦，你可是Sapphire集團的繼承者，是要戴王冠的人！和我這樣的貧民女在一起，會成為整個S市，整個K國的笑話，可能連你家的股票都會跌得很慘的，你到底知……」
她話未說完，他已俯下身去，用吻堵住她的唇。
他好像還能記起，那一刻三月的熏風正吹動她柔軟的長發，碎發拂過他的面龐，像螞蟻爬過一樣痒痒的。
陳舊的記憶在心尖兒流淌，也像螞蟻爬過，痒痒的，他想撓，卻撓不著。
傅雲曦忽然不可抑制地心煩意亂，將這一頁粗暴翻過。娛樂版頭條還未落入眼帘，辦公室門卻先響了起來。他抬起頭來，應道：「進來。」
夾著文件走進來的秘書朴天意，向傅雲曦彙報說：「總裁，下午兩點的行程，是山頂福利院，請您再親自確認一下。」
傅雲曦丟下報紙，接過文件來翻閱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眼睛發麻。他揉了揉太陽穴：「知道了，去安排車吧。記得把行程透露給記者。」
丟下這些，他鬆了松領結，疲憊地靠著沙發墊，並不算安穩地小憩起來……
冬日的午後，陽光沒有太多的溫度，從玻璃灑進來。
昏昏欲睡的白嘟嘟，被蘇心溏拖下了公車。看看時間，到山頂時正好一點。沿著梧桐道走不一會兒，上一排長長的階梯，就能看見「天使兒童福利院」的牌子了。
義工正帶著一群孩子在門前空地做遊戲，雖是孤兒院，卻被這一片嬉笑聲驅散了蘇心溏想象中的愁雲慘霧。
「你們要看望小萌萌？」聽明蘇心溏和白嘟嘟的來意后，女職員推了推厚厚的鏡片，繼續詢問：「是上個月從市醫院送過來的小萌萌吧？你們是……」
蘇心溏聳了聳肩，指著手裡的小熊說：「是社會愛心人員。因為在新聞上看到了小萌萌的報道，所以想來探望她。」
女職員遞過來一個本子，和善地說：「小萌萌住203房。麻煩兩位先登個記，我會帶你們過去。」
簽完字后，眼鏡女職員就把她們引向了二樓集宿區。
這間福利院的條件並不算特別好，因為在山頂上，交通不是特別方便，物資也並不豐富。不過好在有足夠的地盤，所以孩子們四人一間房，住得還比較寬敞。
「小萌萌來這裡以後，不愛說話，也不跟小朋友們一起玩。哭起來的時候就叫爸爸媽媽，還有叔叔。唉，也真是可憐。」女職員一邊走，一邊向她們介紹。
到了203房間，女職員很熱情地喊了一聲：「小萌萌，有姐姐來看你了！」
房間里，一個小女孩抱著膝蓋蜷縮在床頭，頭埋起來一動不動，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聽到女職員的聲音后，小女孩才抬起那張不過十歲的稚嫩小臉，神情漠然地望著她們。
蘇心溏一眼就認出小萌萌來，不是因為這房間只有她一人，不是因為新聞照片，也不是女職員剛才的介紹，而是蘇心溏一進屋，就看見了站在小女孩床頭前的鐘醫生。
他的白色眼眶，讓那張消瘦的面龐看起來更加蒼白。但蘇心溏卻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哀傷。就因為擔心小萌萌，他的靈魂才一直眷戀人間不肯離去。
蘇心溏嘆了口氣，見女職員用各種好話試圖與小萌萌交流都沒有得到回應，便走上前去在床沿坐下來。
「小萌萌，看姐姐給你帶什麼來了？」蘇心溏將小熊放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
本該對這些小玩意兒喜歡得緊的小女孩，卻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皮，並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反倒是眼淚快要忍不住了。
其實在小女孩的床上已經擺了好些玩偶，都是嶄新的，甚至連包裝都沒有拆過。
女職員只好尷尬地笑笑說：「這一個月送東西來的愛心人士太多了，這孩子，大概是太累了。小萌萌，還不快謝謝姐姐？」
小女孩依舊沒有反應，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無神地盯著虛無處。
蘇心溏微微皺起眉頭，耐心地說：「小萌萌不是最喜歡泰迪小熊嗎？你跟醫院的叔叔說的小秘密，拉鉤的約定，小萌萌忘記了嗎？」
白嘟嘟聞言打了個寒顫。在來山頂的路上，蘇心溏已經跟她講了鍾醫生的拜託。一想到「那東西」可能就在屋裡，甚至就是她身邊，嘟嘟就覺得不寒而慄，所以她真是佩服糖糖能夠忍受得下去。
但不能忍又能怎樣？無論如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啊，活著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小萌萌，你要是不收禮物，叔叔會難過的。」蘇心溏眼角餘光瞥著旁邊的鐘醫生，除了她，沒有人能看到他臉上的悲傷神情，沒有人能夠感覺得到他的無奈和凄涼……
這時，小萌萌一把打掉了蘇心溏手裡的小熊，帶著哭腔喊道：「騙子！」
蘇心溏一下子愣住了。她？騙子？蘇心溏扶額，有點哭笑不得。
就在房門外，一個頎長的身影驀然止步，兩道目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靜靜地落在蘇心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