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收留楊氏母子

對於梅林村的人而言，現在的孫梅香是不一樣了。居然敢在村長前面，哭訴自己的委屈。雖然大家都早已心知肚明，她的軟弱。

欺負她，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孫梅香會奮起反抗。而村長也是知道的，只是孫梅香不哭訴，自己也沒必要去管這些費事，就是了。

牽著兩個小孫兒，也不顧路上眾人的指指點點，挎著一個比之前踢的籃子更大的背簍，直接往山腳下的方向走去。

「你們不覺得，這孫梅香好像變了一個人嗎？」

「是啊，我也覺得，以前膽小懦弱，可如今，嘖嘖嘖……」

「那可不，今天那樣，你們可都沒看見，簡直判若兩人。」

「我倒是覺得是那呂氏欺人太甚，俗話說，狗逼急了會翻牆，兔子急了會咬人。恐怕有而是被那呂氏，欺的太過厲害。」

「我倒是不覺得，你們沒看到，那孫梅香就和你瘋婆子一樣，什麼話都是她說的。沒發現那呂氏，從頭到尾，都是一句話都不吭聲嗎？我覺得這裡邊，肯定有貓膩。」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以後我們還是少惹她為妙！」

……

已經走遠的孫梅香，並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心目中，已經成為了，不能招惹的對象一樣。不過不管怎樣，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孫梅香可不是吃素的，別人敬她一分，她敬別人三分。但若相反，她一定以牙還牙，十倍奉還。

「奶奶，你眼睛痛痛嗎？」小奶包石頭，看著孫梅香依舊有些紅腫的眼睛，發出稚嫩的聲音，問道。

「不礙事，奶奶不疼。石頭和陽陽，怕了沒有？」孫梅香其實真正的挺害怕，自己在孩子們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沒有，她是壞人，欺負奶奶。等陽陽長大了，一定會保護奶奶的。」陽陽信誓旦旦地保證。

「還有我，還有我。石頭長大了，一定會保護奶奶！」石頭看到哥哥這樣，也連忙做出相應的保證來。

在他的心裡，哥哥是最好的，做的都是對的。只要哥哥保證了，他也會跟著做的。只是他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石頭說的話，孫梅香突然有些晃神。這石頭不是還不到兩歲嗎？按道理，這孩子應該連話都說的利索才是。

之前自己也聽到他是這樣的，可現在這句話，他說的倒是利索，也不待有兩個字兩個字的重複，還說話都不喘氣。

一天過的很快，等到孫梅香帶著兩個孫兒回來之時，背簍里也差不多裝滿了枸杞。那片枸杞樹，都讓她摘的，一個都不剩了。

一想到這些都能換成銀子，孫梅香的眼前放佛冒著金錢的符號。

飛快的將背後放到一邊，孫梅香開始張羅起給兩個小奶娃做晚飯了。這天真是一天比一天黑的早。

自己來到這邊才幾天，卻好似過了一輩子是的。

「奶奶，咱們今天還去那買包子吃的地方嗎？」陽陽看著奶奶又背著那個，以為又要進城了。

「今天陽陽不去，奶奶自己去好不好？陽陽和石頭在家等著奶奶，奶奶會很快回來的。」孫梅香想到自己背著那麼多的東西，再帶著小奶娃去，著實不方便。

這萬一要在城裡丟了一個，到時候，她後悔都沒藥買。

「好，那奶奶給陽陽和弟弟買好吃的。」小奶娃不知從何開始，學會了討價還價。

「沒問題，到時候一定給陽陽和石頭帶好吃的。乖乖在家等奶奶，知道不？」孫梅香還是有些不放心，再三的叮囑。

這孩子懂事是懂事，但畢竟還是太小了。這萬一要是被人抱走，或者拐賣了怎麼辦？隔壁家那女人，恐怕現在恨死自己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會幫忙照看他們。

難道這梅林村除了巧娘，就沒有人能夠幫自己的嗎？哎~沒了記憶，做什麼事情，都很不方便。

帶著三分的不踏實，孫梅香飛快的去了杏林之家。這次的交易很成功，前後拿了三兩，她就轉身走了。

「東家，今天那婦人將那剩下的枸杞，送過來了。」百里東家剛踏進杏林之家，就聽到裡邊的掌柜向自己彙報。

「哦？那她現在人在哪？」百里東家，對這個女人是越來越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能夠出這樣的一個婦道人家。

前段時間，自己將枸杞帶回去，讓人進行研究。就連當初舞樂國宮中的御醫官都說，這是個好東西。

自己還想問她，這到底是她家種的，還是外面採摘的。如果是種植的話，自己可不可以出錢和她買種子法子。如果是摘來的話，能不能告訴他，在哪裡摘的，樹具體長什麼樣？

「剛走出不到一刻，和東家你進鋪子，是前後的時間。」此刻藥店里並沒有多少人，那些大夫，都一臉好奇地看著百里東家。

要知道她們東家一心沉迷杏林事業，至今都為成親。如今明顯的表示出，對一個也許孩子都可以成親的婦道人家感興趣，這不能不令他們傻眼。

百里東家明顯的感到很泄氣，這是在店裡的那些人，都能夠感覺的到。

他有一種感覺，這次自己沒見到她，以後未必兩人還有見面的機會。不知道心底遺憾的是，不知道枸杞的種植法子，還是說不能再見一次，那個令人好奇的女人。

孫梅香買了一些菜種子，打算來年種著吃。當然了，現在家裡沒有蔬菜，就買了一些很大一堆的大白菜蘿蔔之類的。打算在家裡，趁著這天還沒徹底冷，趕緊挖個地窖，到時候把東西都存進去。

苦逼的人生，別人都是種菜吃，就她買菜。這樣就算賺再多的銀子，也恐怕不夠吧。又買了一隻肥豬肉，家裡油少，還是多熬一些再說。

趁著一切還不是很貴的時候，多買了，存起來。

這一來一往，不知不覺，又花了五百多文，孫梅香心中的不行。彷彿在滴血似的，直恨自己，為何那麼的敗家。

回到梅林村，匆匆回了趟家，待雇來的牛車，讓人將菜卸下來，搬進屋內之後。拿了塊飴糖給兩個孫子，一人一半。接著又沖沖的往巧娘家的方向走去。

「大家大嫂，你來找我媽？」巧娘正在地里施肥，看來孫梅香，很是詫異。她可是從沒主動來找自己，這還是頭一次。

「巧娘，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吧。你有時間嗎？咱們能進屋說嗎？」

孫梅香有些猶豫，這不想在這說，隔牆有耳的事情，經常發生。

巧娘看了看周圍，隨即點點頭，進了屋子。「梅香姐，你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只要是我能幫到的，一定幫。」

巧娘看到孫梅香並不喜歡，自己叫她孫家大嫂，這口氣一轉，兩人的關係，瞬間拉進了一大半。

「巧娘，我想在家裡修個地窖，不知道你家孩子他爹是夠能做，需要多少時日，多少銀子呢？我不想這個事情讓其他人知道，還請保密。」

孫梅香覺得，這個孫子里的人，她只有巧娘能夠求助了。因此也不管巧娘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便要求道。

巧娘沉思了下，隨機點點頭說道：「既然你不想別人知道，那隻能在晚上修了。只是這樣，我怕你收到影響，休息不好。」

「沒關係，不過在他來修的時候，你晚上也過來吧。萬一要是被人發現了，那也沒啥。省的到時候被人說閑話不好。你也知道的，寡婦門前是非多。」

孫梅香自嘲似的，淡然一笑。

顯然巧娘這麼聰明的人，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跟著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對了巧娘，你剛才在種什麼？」孫梅香想到自己買的那些菜種，又看到巧娘在種東西，頓時也有些蠢蠢欲動了。

「哦，現在我看也快要下霜了這天氣。趁著這段時間，就把土豆種進去，來年也好多個收穫，多個吃食。對了梅香姐，你想種嗎？」

土豆？顯然這個孫梅香也是比較愛吃的。但聽到多了一個吃食這詞之後，更加決定了要種植的心態。

她現在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沒得吃，和這身體一樣，被餓死。還有那兩個小奶娃，她可不希望自己養出來的小屁孩，最後和非洲難民一樣。那樣會讓她有罪惡感。

「巧娘，這個我還不太會種，額，我的意思你能不能幫我呢？」雖然孫梅香在農村長大，這些也看過。

但實際操作起來，真的很煩，她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該怎麼做，而又不被人發現，自己其實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因而看到巧娘眼睛流光一轉之時，飛快的說出自己的目的，又輕巧的掩飾一下，也不吱吱嗚嗚，目光閃爍。

巧娘略了略心思，隨即回答道眼眸一暗，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回道：「這個沒問題，一會兒回去，我先教你應該做做吧。」

「好，等你好消息！」孫梅香指的是說服她相公，去她家幫忙挖地窖的事情。

時間飛快，連著一個月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孫梅香家的地窖才徹底得被挖好了。看著裡邊空空曠曠，空氣流通的地窖，孫梅香覺得自己花了一兩銀子，實在太值了。

這地窖挖的完美極了。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些腌菜，頓時一缸一缸的抱了下午，她一跟著緊張不已。

地窖里除了後來批發了很多的大白菜，蘿蔔，南瓜之類的菜之外，還有多了一批批的腌制菜。

當然，米面是必不可少的。想當然，當初孫梅香也想過這個問題。總不能坐吃山空吧？就把念頭轉到了那篇竹林，也有可能出冬筍的主意上了。

想到冬筍，她就想起小時候老爹給自己將的冬筍的故事，也就是說冬筍的由來。

相傳古時候，山裡有個後生，很孝敬老母親。有年冬天，老母親病了，什麼也不想吃，只想吃筍，而冬天地上是不冒筍的。後生為了孝敬母親，只得天天到竹山上找，可找遍了山頭也找不到。

他傷心地抱著竹子哭了，山神為之感動，就化成一位老人，指點後生說：「冬天小筍芽還在上里，你只要深挖下去，就會有筍。」後生聽后連忙掄起鋤頭挖呀挖，果然在泥土深處的竹鞭上挖到了小筍。

他的母親吃了冬筍，病很快好了。那後生把挖冬筍的方法教給了山裡人。從此，人們冬日的餐桌上又添了一道「山珍」——冬筍。

她記得她老爹說，其實冬筍也叫「孝順筍」，還有一種苦筍，叫「不孝筍」。也給講了來歷，只是她從來沒吃過，那苦筍罷了。

孫梅香為了多賺銀子，經常往那山裡跑，還專門讓人打造了一套挖筍的工具。不得不說，她還是很幸運的。就在她快要絕望之時，還真讓給找到了。

只是這冬筍稀少，讓她挖出來后，卻賣得極其的貴。前前後後，賺了十兩銀子。也真是因為這樣，那個地窖和買東西，前後花了二兩銀子，她的心才沒有那麼疼。

外頭北風呼呼的吹，眼看快要到臘八了。家裡食物充足，穿的和蓋的也很暖和，孫梅香的心思，總算的踏實了下來。

「奶奶，門口有人倒在地上。」孫梅香正在屋裡給陽陽和石頭縫衣裳的時候，突然聽到孩子的喊叫聲音，連忙出門。

「這位嫂子，你這是怎麼了？快快進屋。」孫梅香將一個穿著單薄，全身瘦的不成樣的婦人扶到屋裡。

「啊，好燙，這可怎麼辦是好。」孫梅香急的團團轉。「對，燒熱水，想來是感冒了，多喝水就好。」

想到這，孫梅香疾步到廚房，燒了很多熱水。端了一碗過來，將那婦人扶起，捏開她的嘴角，對著灌進去。

「奶奶，她不會有事吧？」陽陽和石頭很好奇，特別是這個倒在自家門前的婦人。

「沒事，奶奶保證。好了，你們自己去玩吧。」孫梅香看著還在高燒的女人，出去打了一盆水進來。

她也不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大夫，回頭等燒稍微退一點的時候，去問問巧娘看看。

「大夫，她怎樣了？」孫梅香著急的問這剛診完脈的大夫。

「不要緊，只是有些心疾，加上長期飲食不均衡，還有勞累過度，受些風寒引起的。只要燒退了，多休息，吃好就成了。」

孫梅香本來也以為沒什麼，但一聽這麼多名目，頓時也跟著頭暈起來了。哎~看這婦人，也是個苦命的。

這大冬天的，還自己一個人在外，衣衫這麼單薄，要是不感冒，那才叫奇怪呢。罷了，自己現在也不差那一口飯，就留著等到她病好了再說吧。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自己做這善事，就當為了以後那兩個小奶娃積德好了。

「額，這是哪裡？」楊氏悠悠轉醒，好像自己住的那個廟也沒這麼暖和，那這裡到底是哪裡？

等到她睜開眼睛，發現這是一個陌生地方之後，就有些愣住了。

「奶奶，醒了了。」石頭是第一個發現她清醒的人，搖搖晃晃的朝孫梅香所在的房間，叫喊去了。

待孫梅香走過來之時，看到楊氏撐著身體，想要起身。

「嫂子，你身體還弱，別起來了，躺著吧。」孫梅香上前將楊氏按回床上，仔細的叮嚀。

慢慢的，孫梅香知道了她姓楊，還有一個兒子叫林夏，今年17歲。林夏的爹為了其他的女人，不要了他們，將他們趕出家來。

現在兩人就住在離自己家不遠的破廟裡，這楊嫂子生病沒人照看。林夏每天出去打工，就為了賺一口飯，餵飽自己和娘。再也沒有多餘的錢來租住房子，現在這楊嫂子生病了，還在堅持給人洗衣裳。

之所以會暈倒在自家門前，是因為她想著能不能在這天冷的時候，出門接一些洗衣裳的活回來。

這天冷，大家都不愛洗，也許她能趁著這時間，多賺一些銀子。好給夏兒存著，娶媳婦用。

「梅香妹子，謝謝你照顧我，我已經好很多了。再也不回去，恐怕夏兒也要著急了。」楊氏撐起身子，覺得有力氣多了，便轉身想告辭。

臘八節

「奶奶，我們讓楊奶奶和夏叔叔來我們家住好不好？」陽陽拉著在熬臘八粥的奶奶，哀求道。

這天很冷，只要奶奶一出門，有事情。楊奶奶就會來陪自己和弟弟玩，雖然楊奶奶經常都不說話，但是他和弟弟能夠感覺到，楊奶奶和自己的奶奶一樣，都對他們很好很好。還有夏叔叔也是。

孫梅香抬頭看了看已經在飄雪的天空，點了點頭。對著陽陽和石頭說道：「那石頭和陽陽跟奶奶一起去請楊奶奶和夏叔叔一起住咱們家吧。」

看在他們是真心對自己好，也是對兩個孫兒好的份上，就讓那兩個可憐人，過來和自己做個伴吧。

省的自己一出門，家裡的兩個孩子沒人照顧，令人擔憂。自己現在手頭上，有十一兩左右的銀子，之前的那些柿子，都讓她賣了，後來又零零碎碎的在山裡找了不少的野果子，都一起賣了，補貼家用。

「楊嫂子在嗎？」孫梅香都不用敲門，那廟是破廟，連門都沒有。裡邊破破爛爛，雖然已經被收拾的很乾凈，但依舊能看得出來，這要是雪一大，這破廟是不是會被壓垮？

「在呢，梅香妹子進來吧。咳咳……」裡邊傳來楊氏虛弱的咳嗽聲。

「嫂子，你和小夏隨我一起回去住吧！」孫梅香看到楊氏已經咳紅的臉，有些擔憂。

「萬萬不可，我這被休離的女子，一身的晦氣，哪能跟著你。更何況我還病著，這萬一孩子們被我過了病氣，那更是使不得。」楊氏一聽孫梅香這麼說，內心很是感動，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還是拒絕了。

「嫂子，你也知道我是個寡婦，你都不嫌我命硬了，更沒說我嫌棄你晦氣之說。我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起碼住起來比這裡安全，這要是風大雪大，沒準一下子就垮了。就算不為了你自己想，你也得為小夏著想。

他還年輕，要是因為這樣沒了，那多作孽。再說了，你在家裡，還能幫我照看一下陽陽和石頭，你也知道，他們是多喜歡你的。

你在我家，身體好了，小夏也不會整天擔憂，難道你要他每天這樣煎熬嗎？工作壓力大，同時還得想著你是不是又生病了，身體不好之類的。」

孫梅香動用了三寸不爛之舌，最後還讓陽陽和石頭進行了勸說，這才讓楊氏同意住進孫梅香的屋子。只是有個條件，以後這個家的洗衣做飯，都有她來做。這樣她也能安心一點，否則，是覺不同意。

待他們都收拾妥當之後，孫梅香看了看也著實沒什麼東西，就幾件衣服，幾個破碗。連個像樣的東西都沒有。

不過為了不讓楊氏尷尬，自己直接扶起她，什麼都不說。拿著包袱，收拾妥當，讓兩個孩子走在前頭，他們走在後面，慢慢回家去。

等到夜晚，林夏下班回破廟，發現娘已經不再，轉念一想就往孫梅香的家而來。而這邊已經做好飯菜，就等著林夏自己上門來了。

「娘，你怎麼……」林夏是個有傲氣的年輕人，看到這情況，以為是……

「小夏，你聽我說……」孫梅香將之前拿來勸說楊氏的話，轉變一下，改成了林夏讓楊氏擔心的話語，同樣進行勸說。

林夏看了一眼母親，知道她已經決定了，也不多加說是什麼。不過這個家人也不錯，自己也算相處了幾天，一個家一個老婦人，兩個小奶娃，都是好人家。

現在這個時候，人家這樣對自己，以後記得好好報答人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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