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放飛愛人?
「我負責。」醇厚的聲音打斷我的喋喋不休。
「負責使用美人計?」我抬頭。
「為什麼不負責將你收入我的羽翼之下?」
我順手捶了一下他的兄:「不高興當你三宮六院中碌碌平平的一員,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我可以為你考慮一下虛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
「千帆過盡,現如今我獨愛小家碧玉。縱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你說,我嫁你好呢,還是你娶我好呢?」
「那麼你願意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他mo著下巴,認真地考慮了三秒:「其實吧,莫睿這個名字聽著也不錯。我以茂楓地產為嫁妝,你覺得如何?」
「只可惜我拿不出像樣的聘禮。」
「不,只許我50年相知相伴的日子便可。」
我捂著嘴笑了一番:「真是越說越荒唐。好啦,回歸正道,我們換一個話題。」
「那四公主想聊一些什麼?人生?理想?還是……工作?」
「俗不可耐。我是那種掙扎在紅塵軟帳中的芸芸眾生嗎?」我將包一甩,甩到肩上,左手插在裙袋中,但是瞄了一番,深深覺得氣質上遠不如一手插在褲袋中的顧睿,就連痞子氣也比不得他,於是便佯裝作擦擦手心中的汗漬,順帶理了理衣服。
「兮兮,你怎麼在這裡?」我轉過頭,看見子裴和一個女子走出了旋轉門。清麗的雙眼如杏仁子一般,流轉著盈盈的秋波,眉如翠羽,似蹙為蹙,濃朱衍丹唇,一頭直發披散在肩頭。
「噢,我來找顧睿談點事情,你呢?和這位美女……」我故意拉長聲調,朝著他眨巴眨巴眼睛。
「這是秦煙,這是我妹子莫子兮,你叫她兮兮就好了。」子裴一筆帶過,完全沒有理會我這顆騷動的少女心,只是鼻尖聞到了桃色的緋聞。
「美女姐姐好啊,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果真是一個溫婉動人的好名字。」我拍了拍腦袋,「不要理會我的一派胡言,最近覺沒有睡足,腦子供血不足。」
「是大漠孤煙直的煙,並非秦桑低綠枝的桑。」她淡淡地開口糾正我的綺思,只覺得如淙淙的流水爬過我的肌膚,帶著涼絲絲的氣味。
「哦哦,小學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不要見怪啊。」
「子裴,我和生生先走一步。」顧睿拉起我的衣袖,不沾染一絲的桃色。
半餉,我才反應過來,就這麼走了?
「幹嘛走得這麼急匆匆啊,你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我一甩手,將袖子從他手中抽出。
「你看子裴今天的臉色怎麼樣?」
「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咬著手指,肯定地回答。
「這便是了,難道你想他回家剝了你的皮。」
我歪著脖子盡心地思索了一番。子裴不輕易發怒,但是一旦生氣了便不是人。我記得在14歲那一年,學校里轉來了一個小霸王,仗著自己家裡有權有勢,比螃蟹還橫,比起「我爸是李剛」的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和子裴在的道行在他面前,便成了掉渣渣的小巫。
話說某一個陽光不是那麼燦爛,雲彩不是那麼絢爛的日子,這隻小霸王竟然把我堵在一個仄逼的小角落,問我臉上搓的是什麼粉,還伸出一根指甲縫裡殘存著泥土的手指想要擦我的臉,我腦子裡盤旋的滿是子裴打賭輸給了我,作為賭注他要帶我去pizzahut逍遙上一頓,當時完完全全沒有搞清楚眼前發生的狀況。
子裴如二郎神般從天而降,路西法——我們豢養的哈士奇帶著噼里啪啦、顛三倒四的步子沖向我面前臟乎乎的男孩子。子裴雙眼一橫,我看見無數的精光迸發,那一刻,我的心中,重新定義了子裴的形象,原來他也是能夠與責任或者是避風港掛上鉤的。奈何小霸王塊頭是兩個子裴那般大,就算是加上了路西法,我們的勝算也是微乎其微。掐完這一場架后,子裴的臉腫成了一個豬頭,青一塊紫一塊的,當然小霸王的外相也好不到哪裡去,開裂的眼角,如注的鼻血,紅腸般艷麗的唇,嘴巴里還叼著一小撮狗毛,衣服也撕烈了大半。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高腫著半張臉的子裴金燦燦的恍如神祇,那是他唯一一次因為掐架而毀了容顏,在家裡休整了整整3周才帶著俊美無鑄的笑顏重回江湖。
也是從那一天起,我收到了無數給子裴的巧克力糖果,一律一式兩份,自然情書只有一封,雙倍的糖分都用來養我身上的膘肉了,小學還沒來得急畢業,牙口就蛀了三分之二,一個禮拜有四天是腫著半邊臉的,「豬頭兮」的綽號也是從那會子長著翅膀飛遍了整個校園。也不知外公是動用了手段,才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只是,那一次,外公並沒有把我和子裴關在書房裡,罰我們抄寫那些佶屈聱牙的古文,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子裴當年為了紅顏怒髮衝冠,因為林黼唐突佳人,他帶著一幫人抄了林氏開的酒吧,那一刻,我只能用人間地獄來形容。」顧睿適時地插進一句話,將我從往事里拔出來。
我估計能想象那時的場面,且不說碎裂的酒瓶子和淌了一地的酒水,光是子裴身上散發出陰鷙的氣息便覺得他是墮了天的路西法。
「是要有多大的決心才能拴住自己的心去放飛愛人?」原來在子裴拈花惹草的面具下藏了一顆深愛如斯的心。
「所以以後見到秦煙就繞道而行吧,千萬別在太歲頭上動土。」他掏出車鑰匙,探險者的車燈閃了兩閃,「捎你一程?」
「不了,我開了車來。」手上的車鑰匙被我晃得撥拉響。
是夜,當落地鐘敲了2記之後,我聽見窸窸窣窣的開門聲,估計是子裴著了家,拖鞋一記一記趿拉在木質的階梯上,發出鈍鈍的聲響,好像那個人完完全全被抽盡了氣力,連爬樓都是勉勵而為。
我翻了一個身,頭枕在綿軟的枕頭上,嗅著薰衣草的味道,卻怎麼也不感覺不到它助眠的功能。一顆心要傷的有多深,才能日日玩世不恭,一顆心,要有愛得多深才會懷抱著莫大的勇氣而放手?
------題外話------
這是某刀第一次寫小說,也不知道刻畫的好不好,不過堅持一天一更啊,快拿磚頭來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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