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婚

次日一早，因著春雨還是蒙蒙下個不停，倒是將大婚的喜慶之氣沖淡了一些。

「給世子妃請安，昨日匆忙還未向您見禮。奴婢小夏和小秋是王妃派遣來近身伺候您的，您要起身了嗎？奴婢來給您梳妝。」

李韻清剛醒一會兒，便見到兩個身著淺色碎花布衣的姑娘側立於房內，表情恭敬地說了以上幾句話。兩個姑娘皆是眉清目秀，看起來秀氣乾淨，也絲毫沒有因為昨夜世子未宿東苑而對李韻清有任何的同情或是不屑或是如何。

「嗯。麻煩你們了。」李韻清淡淡回了一句，然後看這兩個姑娘有條不紊地給她洗漱梳妝，讓平日里做慣這些的小溪一時間插不上任何活兒，也對她們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著小溪那一副癟著臉的樣兒，李韻清輕笑了一聲。拾輟玩一切，兩姑娘才同小溪搭上話兒。

「小溪姑娘，往後我們就同你一道伺候世子妃了，我們對世子妃的喜好還並不是特別了解，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給我們指點指點。」

這番話倒是說的小溪癟著的臉舒張了不少。

「沒問題。」每個心思深厚的主子邊上看來都少不了大大咧咧的單純丫頭。但李韻清寵小溪，畢竟是一道長大的，也不願意給她強加太多複雜的思想。倒是這兩個姑娘，守規矩，知進退，再觀察些時日若非其他之人，倒是可以為己所用。在這深似海的王府里，她太需要屬於自己的人了。

有時候，人不主動找麻煩，不代表麻煩找不上你。

等到要出東苑給王妃請安的最後一刻，楚慕軒才出現在苑門口。

一身淺藍的錦緞，袖口衣角綉著簡單的紋理，雙手背後，側身立於廊下，即便看不清楚他的臉，他的神色，也會讓人聯想起玉樹臨風這個詞。

「走吧」待李韻清走近，他頭也不回，淡淡吐出兩個字，便走在前頭。

李韻清尾隨在他的身後，並沒有出聲或者有任何的局促，他走的快，她便不慌不忙地加快步伐。他不回頭看她的臉，而她也看不清他此時微皺的眉頭。

他皺眉頭是因為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味，不似別的女子身上那般刻意或濃厚的脂粉香，很清新和淺淡，若隱若現，卻讓他感覺舒適和熟悉，到底如何似曾相識呢？他怎的也無法想起。

妾室是沒有資格跪拜王爺王妃的，所以李韻詩並沒有出現在王府的主院中。王妃常年禮佛，性情溫和，加之這本是上輩定下的婚約，王爺王妃自然沒有對李韻清多加刁難，只是簡單介紹了些王府的主子和讓嬤嬤說了些作為世子妃，王府下一任女主人需要識得的規矩。

李韻清自然應下，給王爺王妃斟了茶，一一和眾人問好之後便回到了世子的院落等世子的妾室來請安。

這是李韻清希冀的最好的結果，王爺的幾個夫人似乎各自為政，看起來涇渭分明，互不干涉。而世子的院落就更像是個單獨的府邸一般，離主院偏遠不說，院內有自己的管家，主院的嬤嬤即使管著整個王府，也只是將例銀交由世子院的管家。世子的侍妾們根本不用到王妃面前露臉，而李韻清只需要每月初一十五例行請安便成。

李韻清本就怕攪入一整個王府當中，卻不曾想可以在世子院落單獨為政，那便意味著她只需要面對世子的幾個妻妾便可，無需去理會王府內的其他人。如此一來，無論如何都顯得自由與輕鬆的多。但王府內如此的格局，卻不免讓她感覺到疑惑。

她依舊不聲不響地隨著楚慕軒走回自己的院落。

正值春日，雖是煙雨蒙蒙，但府內依舊繁花盛開。王府著實大而美，花種，亭台，山水構造都是精心設計，雖不顯富態，卻透著雅緻與尊貴。在煙雨中更顯朦朧的美感。

李韻清即便感慨，卻也沒有東張西望，依舊隔著一定的距離跟隨著楚慕軒，只在跨進東苑之時，淡淡嘆了一口氣。

因為她看見廳內三個衣著顏色不一，看起來窈窕纖細的女子坐著。氣氛並不是很好，那是自然。除卻王府內的人，世子院落的人人都知曉昨夜世子宿在李韻詩處，南北兩苑的侍妾在府內年長，除卻對世子妃不屑之外，自然更想要殺殺這個出身未必高於自己，憑藉著是世子妃妹妹卻得到世子寵愛的女子的銳氣。

有女人的地方，從來不會少了好戲看，這三個女人已經是一台戲，李韻清還真的不想去湊和這個熱鬧。但她曉得，她們三個只是前戲，而今天的主角可是自己。

所以不免嘆氣。

只是這一聲輕嘆，雖然很輕很輕，卻也落入了楚慕軒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