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他手中的那枚鑽戒悄然的折射著璀璨的光芒,加上她眼裡還有淚水的折射,任司徒垂眸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光芒近乎刺眼。
她在哭,他卻在笑:「誰說我是專程跑紐約去打人的?我是去鑲這顆裸鑽,順便去打人的好么?」
任司徒被他逗得忍不住破涕為笑,此刻的時鐘卻換了一副異常真摯的表情,捏著她的手,動作輕柔卻不容回絕地替她戴上了戒指。
任司徒看著戒指一點一點套上自己的無名指,看到最後,任司徒忍不住嘴一扁,抬眸看他,哭著抱怨道:「大了……」
事後多年任司徒回想起當時的這一幕,只能感嘆自己真的是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丟人丟到家了。獨立抗下一切的那些年,她明明已經修鍊到了什麼事都不能真的擊垮她的地步了,可那時那刻,竟然會因為戒指的圍度大了半圈而哭成那樣。哭到時鐘都手足無措起來,連忙跟哄小孩兒似的抱緊她,撫著她的頭髮安慰:「本來圍度剛好的,是你這段時間瘦了。等我過段時間把你養胖一點,就正好了。」
的安慰確實起了效果,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令她二度破涕為笑的效果——任司徒忽地從他肩膀上抬起了頭,眼淚確實是沒再流了,卻不是被他那番話所感動,而是一雙淚眼特別鄭重地看向他,語氣里還夾雜著一絲還未來得及消去的哽咽:「我還得穿婚紗,怎麼能胖?」
時鐘被她說的一噎。
……果然女人的關注點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再細細欣賞一下她這副多年未現的霸道嬌憨樣,時鐘自然是心中如蜜淌過,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好好好,都依你。」
任司徒吸了吸鼻子,用力點了下頭。表示對這個答案滿意。
他現在終於能夠,無任何阻礙的直直的望進她的眼睛里,一字一頓,輕柔地問她:「那我現在可以吻我的新娘了嗎?」
現在只是求婚成功,就可以稱她為他的……新娘了嗎?可是「新娘」這個詞在現在這個氛圍下聽起來竟是那麼的甜蜜,那麼……任司徒默許地閉上了眼睛。
時鐘一笑,朝她一點一點的俯下`身,吻住他思念已久的唇。
相比正廳里的一派無聲,與正廳一牆之隔的小廳里,卻是聲音嘈雜。遊樂區里,孩子們還在玩得不亦樂乎,另一邊,集結成一夥伙小團體的大人們已經開始暢聊開了。
有人抱怨:「班長,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求婚這事都不提前告訴我們!」
班長一臉喜氣:「哎呀這也不能怪我啊,人多嘴雜,我怕你們一不小心提前說漏了嘴,把驚喜都弄沒了,所以就我、副班長、林佳琪知道。」
有人竊喜:「既然這次的費用時鐘全出了,那我之前競標的那一千塊就不用充公了吧?可以還給我了吧?」
有人懊悔:「哎,早知道競標不用出錢,我也競標了。」
更多的人則是內心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你們說,時鐘和大耳朵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怎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過年那次的同學聚會上,我也沒看出他倆之間有什麼貓膩啊,怎麼才幾個月的工夫而已,就到求婚這個地步了?」
既然提到上次的同學聚會,就真的有人忍不住努力回想,細細琢磨起來,終於靈光一閃:「哦!我想起來了,同學聚會那次,我看見任司徒和時鐘兩個人,一前一後從一個洗手間里走出來,我當時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喝大了,看錯了呢。」
一語激起千層浪,頓時有人艷羨、有人驚訝、有人不信、有人趕緊湊上前去繼續追問「洗手間事件」的細節,而這之中,唯獨程同學一言不發,且一直一臉慍色,班長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你就別低落了,你想想看,你不用出那三萬五了,也算件值得開心的事不是么?」
程同學原本握拳坐在角落的,像是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似的,突然就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讀書的時候我就猜到這倆人之間肯定有什麼!」
眾人表示不信:「不會吧?不是同學聚會,是讀書的時候就已經有一腿了?那他倆的保密措施做的也太好了吧。」
程同學卻已倏地坐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自言自語起來:「肯定是這樣沒錯,要不然他也不會把我摁進水……」
湊熱鬧的人見他小聲自言自語,表示願聞其詳:「叨叨些什麼呢?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唄!」
程同學被這麼一問,頓時憋紅了一張臉,死活不開腔了。
程同學選擇了沉默不語,不代表其他人也偃旗息鼓了,討論依舊繼續著:「大耳朵今天還帶了個男伴來呢,我還以為那男的和大耳朵才是一對。」
果然不止一人看到任司徒帶來的男伴了:「是不是個兒特高,穿身黑西裝特帥那個?」
「對對對,還戴個黑金色面具的那個,」看來這位男伴給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早知道不是大耳朵的男人,我就去要電話號碼了,哎!」
花痴行徑註定要被人揶揄了:「那人還在呢,犯花痴你也給我小聲點兒,別讓人聽見了,丟咱們高三1班的臉。」說著不忘警惕地掃一眼遊樂區那邊,那群孩子之中唯一出現的大人身影——
盛嘉言其實最初進入小廳就選擇坐在遊樂區的氣墊椅上,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置身事外的態度。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各種他想聽、不想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
當然,不僅他能聽見那些議論紛紛,原本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尋尋也聽見了,跑到盛嘉言身旁,特別焦急地問:「長腿叔叔跟任司徒求婚了?」
盛嘉言有些困難的勾起了一抹笑,點了點頭。
尋尋頓時眼睛一亮,把手上的玩具「啪」地就扔到了一旁,雙手並用著試圖把盛嘉言從氣墊椅上拉起來:「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盛嘉言卻反手一拉,輕易的就把這小傢伙也拉坐在了氣墊椅上:「這個時候我們最好不要去打攪。」
尋尋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像是認同了盛嘉言的話,便沒再起意要讓盛嘉言帶他去正廳了,只是乖乖的坐在盛嘉言身旁,每隔半分鐘就忍不住問:「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求完婚,過來找我們啊?」
盛嘉言聽見自己用一種有些不真切的聲音回答道:「應該……快了。」
尋尋卻完全不覺得快,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小黃人手錶:「好慢啊,求婚需要那麼久嗎?」
「……」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的尋尋偏頭一看,只見盛嘉言閉著眼睛,高高的仰著頭靠在身後的頭墊上,不由得一愣:「嘉言叔叔?你睡著了?」
「沒有。」
「那你幹嘛閉著眼睛?」還一臉疲憊的樣子。
盛嘉言只是笑笑,暫時沒回答。閉著眼睛,仰起頭,以免眼淚會控制不住的流出來,等到確認已經控制住了所有流淚的衝動后,盛嘉言才重新慢慢地睜開眼睛,眼裡沒有一絲情緒的對尋尋說:「我只是有點困而已,不過現在已經不困了。」
應該是在盛嘉言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小廳的門被人從外頭豁然拉開。漸漸地,小廳里所有人都默契的收了聲,全場安靜下去,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門口。
一對璧人就這樣走了進來。
任司徒臉上的笑容比她手上的鑽戒還要明媚,身旁的時鐘則沉默地緊握她的手,此情此景在前,求婚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班長最先領悟過來,趕緊鼓掌。隨即帶動了所有人,都把祝福融在了掌聲里。
尋尋「蹭」的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小小的身影極其敏捷地見縫插針,穿過一溜擋路的大人的身影,歡快地跑到了時鐘身邊。
時鐘摸摸尋尋的腦袋,尋尋藉機一下子就竄到了時鐘身上,牢牢抱住時鐘的脖頸:「爸爸!」
尋尋等這個便宜老爹等的有多辛苦,如今呼喚的就有多大聲,多甜蜜,任司徒先是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抬眸看時鐘,時鐘卻欣然接受了這個稱謂似的,笑著收緊抱著尋尋的那隻胳膊,同時也緊了緊握住她的那隻手。
任司徒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鎮定的溫度,恍惚間突然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執子之手」的意思。
其實原來任司徒也度過一些矯情的文字,什麼「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可連寫出這番文字的人,都不敢做這樣的夢,都說「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可如今,任司徒身旁的這個男人卻給了她這個做夢的權利,她的歸宿,想必就是在這個男人身邊了吧……
任司徒忍不住淺笑,牢牢的反握住時鐘的手。
鼓掌鼓得正起勁的眾人,如今卻全都已嚇得沒了聲:
沒沒沒……沒聽錯吧?
兒兒兒……兒子都有了?
眾人皆用沉默表示了無比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