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半個小時后,沈沁已經站在了時鐘的公寓樓下。
按下可視對講沒多久,屏幕上就出現了時鐘的臉。那一刻,沈沁的心情很是複雜。委屈么?畢竟為了這個移動硬碟,她付出了這般慘痛的代價。
可是,委屈的同時又似乎有一種近乎變`態的自豪感悄然地竄了起來——她做了連任司徒都辦不到的事,當她在為時鐘奔波遊走的時候,任司徒還在像個蠢貨一樣,歡歡喜喜地籌備著婚禮,對時鐘的困境全然不知。
可是對講機的那一頭,時鐘的表情卻那樣的冷淡:「找我什麼事?」
沈沁緊了緊握著移動硬碟的那隻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動容,這無異於在沈沁那剛升起的自豪之情上狠狠地劃了一道。
「什麼東西?任司徒應該快回家了,我不方便請你上樓,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真是決絕……
沈沁忍不住苦笑。如果她夠狠心,大可以現在就調頭離開,把移動硬碟徑直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讓這個傷她無數次的男人牢底坐穿。
可她做不到。
「是我從蔣令晨那兒拿到的舉報材料。」
屏幕上的時鐘,眉心微微一挫。
可時鐘最終還是沒有請她上樓,而是自己下樓來見她。
他看著她遞過來的移動硬碟,表情一點一點嚴肅起來,警敏的目光就這樣霍然抬起,審視她的臉:「你怎麼拿到的?」
沈沁忍不住撥了撥披在肩上的頭髮,為了擋住脖子和鎖骨上的吻痕,她來之前就已經把扎著的頭髮散了下來。可時鐘的目光彷彿有著洞察人心的力量,沈沁有些無力直視:「我……偷來的。」
「說實話!」
他臉上的不耐對沈沁來說是極端的諷刺,也就是在這一刻,原本被沈沁壓抑在心底的委屈,傾涌而出,將時鐘淹沒:「我陪蔣令晨睡了一覺,他就把舉報材料給我了。」
「……」
沈沁的語氣其實很平淡,幾乎事不關己一般,時鐘卻豁然僵在了原地。
她終於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心疼……
被他虧欠的感覺原來如此之好,沈沁「呵」地一聲笑了,伴隨著她的笑聲傾瀉而出的,還有她的眼淚:「怎麼,嚇著了?我就是這樣,為了你可以什麼都不要。」
虧欠……
時鐘捫心自問,近3o年的人生里,他從未虧欠過任何人,可是如今,他對面前這小姑娘的虧欠,沉重到幾乎要將他壓潰。
如此磅礴的虧欠,他該如何償還?
沈沁哭得悄無聲息,可那一滴滴眼淚,像是統統流進了時鐘的心裡,把他的心泡得又酸又軟。沉默了良久,時鐘緩緩抬手,想要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
他撫摸她的臉,動作是這麼溫柔,卻不帶任何男女之情,就像一個長輩,在撫慰一個固執己見的、撞了南牆頭破血流的孩子。
他是想要告訴他,他懂她的委屈,懂她的眼淚,知道她想要什麼,可他給不了么?這個念頭隨著時鐘的動作一道,一點一點地盤踞上了沈沁的腦海,她終於忍不住撲過去,死死抱住他。
沈沁的頭埋在他的肩窩裡,從一點一點的抽噎,漸漸變成放聲痛哭,這樣一場淋漓盡致的宣`泄,彷彿在祭奠一段她自始至終都求而未得的感情。
時鐘到最後都沒有擁抱她,站成松柏一樣的姿態,任由她抱著,感受到她的眼淚流進他的衣領,唯一能做的,只有回應、也不拒絕。
***
孫瑤的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公寓樓外的馬路邊。
任司徒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染了個頭髮,深栗色,襯得皮膚白凈到不可方物,此刻任司徒都準備下車了,還忍不住透過車內的後照鏡欣賞一下自己的新發色,孫瑤實在是忍不住揶揄了一□旁這位準新娘:「放心啦,婚禮當天你絕對艷壓群芳,絕對會成為全場除了我之外最漂亮的女人,你就別再照啦!鏡子都要被你照穿了。」
任司徒睨了她一眼,果然是即將大婚的女人,連斜睨旁人時,眼神里都透露著滿滿的幸福。
孫瑤索性直接傾身過來,替任司徒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你趕緊下車吧,免得你老公等太久,又對我有什麼意見。」
在旁人面前秀恩愛,註定要遭人鄙視的,任司徒也就沒說什麼,只對孫瑤感激地笑笑:「給我介紹了個這麼靠譜的髮型師,謝啦。」
說完就拎了包準備下車。
孫瑤無謂地擺擺手,無意瞥了眼窗外,突然就愣住了——
「等等!」
孫瑤突然冒出這麼一聲驚呼,任司徒著實是嚇了一跳,剛邁出車門的那條腿倏地收了回來,疑惑地打量起孫瑤來:「幹嘛?」
「額……」孫瑤支吾著,又忍不住瞄了眼不遠處的公寓樓下。
公寓樓下那對相擁的男女……
孫瑤迅疾地收回目光,心跳加速到跟自己偷情被撞見了似的。任司徒一向警覺,瞬間就嗅到了不對勁似的,這就要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一眼,驚得孫瑤趕忙踩下油門,一邊迅速地駛離此地,一邊對任司徒說:「我還像有樣東西落在髮型屋了,陪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