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鳳國舊都凰城
程楊搖搖頭,他身上一般很少帶錢的,所以根本沒有帶錢的意識,清歌只好把希望放在陸笑身上,陸笑在身上摸了又摸,掏出幾塊碎銀子,清歌瞄了一眼桌上的骨頭,和堆疊的碗盤,臉頰一陣抖動,這算不算吃霸王餐。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霸王餐啊,清歌表示無語。
小白吃的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巴,爪子一揚,大著嗓門道:「掌柜的,再來一百對雞翅,一百隻烤雞一百隻烤鴨。」說完抱著酒罈子咕嚕咕嚕幾口喝個乾淨。
有了先前的默許,這次掌柜的問都沒問,直接跑去廚房吩咐。清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小白的頭上,低聲提醒:「咱們沒有那麼多錢了?」
「你說啥?」小白抱著酒罈子打了個酒嗝,大聲道。
清歌恨不得一巴掌扇暈它,見它一心撲在酒罈子上,揪著它的耳朵稍稍提高了一點點音量:「我說我們沒有錢了——」
「啊,我們沒有錢了!」驚天一吼,清歌無語的給了自己一嘴巴子,這麼大聲滿大街都知道他們吃霸王餐了!清歌快速的瞄了一眼當場石化的眾人,一手一隻扯著飛快的跑出酒樓,程楊和陸笑也是一人扯著一隻旋風一般離去。
掌柜的後知後覺的發現桌位上沒人了,扯著脖子叫道:「吃霸王餐啦,快抓住他們!」然後整條大街的人都開始加入追捕她們的大潮,清歌邊跑邊罵:「你叫東西不會先問問有沒有錢嗎?有沒有腦子!」
關鍵是她們三個一點點東西都沒吃,小白喝了酒,有些暈乎乎的道:「不是你自己同意我隨便吃的,嗝——」沖人的酒氣噴出,清歌黑著臉,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上哪找了這麼個極品的神獸啊。
好不容易躲過追兵,清歌的肚子咕嚕一聲叫起來,真是又累又餓又氣!小白的酒已經醒了,似乎知道自己幹了壞事,眼觀鼻鼻觀心當沒聽見。
「走,找點吃的去。」再這樣下去,她們沒到凰城就已經餓死了。
程楊陸笑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帶著小白小鳳凰一頭扎進一旁的森林,古木參天,不時可見奇花異草,清歌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可陸笑知道,鳳國境內聞名天下的死亡森林,傳說裡面妖獸都已經幻化人形,若是無意闖入驚動了,死是最安全的辦法。
陸笑叮囑需要小心再小心,清歌覺得他太過擔憂了,有小白在怕什麼,不過倒也沒有真的就闖進去。
幾人就在外邊打了一些野味,尋了個湖泊就地處理烤來吃,小白咽咽口水,一雙眼睛牢牢的看著烤架上的食物,它還是很餓啊,怎麼辦。可是瞧著清歌明顯已經隱忍道極點的臉色,它還是強忍著伸抓搶過來的欲/望將頭扭向其他地方,好吧,眼不見為凈。但是香味怎麼辦?
小白鬱悶的望著天,這年頭,吃飯都不給吃飽!
解決完吃飯的事情,清歌幾人再度啟程,走時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這個森林,準備有機會再來看看,老覺得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在窺視他們一樣,毛骨悚然的很。
一路行來每經過一座城池,總會有秦國的兵士胡攪蠻纏,清歌不勝其煩,還不容易到了凰城,一股久違的滄桑感撲面而來。略顯秀氣的城牆,不粗狂但卻有一份屬於南方的親和感,凰城腳下美女多,那是說的鳳國還存在的時候,如今這個古老的都城除了一些生意人,最多的就是乞丐。
一進城她就發現了,所以眼睛不由自主的掃向街道邊或坐或站的乞丐,陸笑說,四王叔的一支部隊就隱藏在他們中間,若是所料不差,這裡有大半的乞丐都是軍人出身。
沒有馬上去找那支軍隊的負責人,陸笑帶著清歌和程楊輾轉來到了一處破敗的院子,院門打開,裡面出現一個半百老者,見到陸笑先是一愣,目光落在清歌身上,眼睛瞬間變移不開。
「公主殿下——世子——」老者幾步上前,老淚眾橫的望著清歌和陸笑。
此時陸笑已經摘下來面具,一張柔和的俊臉暴露在程楊面前,程楊原先聽到一聲世子還有些奇怪,此時見到陸笑換了一張臉,這次反應過來,原來陸笑還有一重身份。
清歌怕他誤會,遂解釋:「陸笑是我表哥,原名鳳連城,你不要見怪。」陸笑,也就是鳳連城沖他含蓄一笑,扶著老人進屋。
「清歌,這是我們王府的管家,叫他王伯就好。」陸笑拉著王伯的手,笑著介紹。
「使不得,公主殿下請受老奴一拜。」王伯屈膝便要跪下去,清歌急忙扶住他,連日里來難得露出笑容:「王伯現在鳳國滅了,不要叫我公主殿下了,叫我名字就好,你是王府的管家,叫你一聲王伯應該的。」
王伯苦澀的點點頭,沒有繼續拒絕。小白覺得這樣的場面不適合它帶著小鳳凰和兩跟班出去了,鳳連城扶著王伯坐下,這才道:「王伯,我父王之前留下的部隊還有多少人?」
「世子想要幹什麼?」
鳳連城看了看清歌,發現她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緩緩而有力的道:「復興鳳國。」
聞言,王伯蒼老的臉上再度爬滿淚水,等了這麼多年,鳳國復興真的有望了嗎?王伯擦乾淨淚水,激動的道:「最後一支軍隊是王猛帶著的,還剩下兩萬多,這些年他們天天與乞丐為伍,也從中吸收了不少機靈的,具體的你還要等王猛來了問問他。」
王猛此人乃是已故鳳國廉親王的第一大將,性格直率,敢於拚命,但是嫉惡如仇。當年鳳國覆滅他原是一支主力軍,結果被廉親王誓死相逼勒令他帶著最後一支部隊隱藏起來,等到鳳國復興之日再出來,若是沒有那麼一天,所有的將士就任憑王猛自由發配,這也算是給鳳國保存了一點力量。
不過又因為鳳國皇后和清歌當年的舉動讓王猛這個性格直率以國家名族為首要的將軍很是憤怒,遂一直蟄伏不願現身,如今鳳連城帶著清歌回到故都,正是要讓他改變對清歌的觀點,重出江湖。
王伯安排了住處給程楊和清歌幾人,一番梳洗過後用完餐,一群熟人現身,正是先前在秦國時候幫清歌滅了劉尚書滿門的洪老大等人。依舊是一副豪爽的性子,見到清歌很是開心。
「鳳兄弟你總算來了。」洪三哈哈大笑,看到清歌身邊多了一個程楊好鳳連城不免有些詫異。
「洪大哥,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哥鳳連城這是我朋友程楊。」清歌指著鳳連城和程楊一一介紹,負有對著二人道:「這是在秦國結拜的大哥,洪三。」
雙方認識一番,洪三早就從江流的來信中說明清歌回來的目的,洪三和一干兄弟都願意跟著清歌,清歌自然感激,招呼完他們,下午的時候,鳳連城帶著清歌去找王猛。
二人在大街小巷找了遍,卻沒有發現王猛的蹤影,就連乞丐堆也去轉了轉,沒有收穫。最後清歌想了個辦法,既然找不到他人,那就說明他有心躲起來,那還不如讓乞丐給他帶話,就說有人希望他出山,效果怎麼樣不用清歌說,他們只要回去等就好了。
此刻一處城隍廟內,幾個衣著襤褸,渾身壯碩的漢子圍坐在一起,廟門口兩排乞丐打扮的人站的筆挺,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即使穿的不怎麼樣依舊透出一股身為軍士的氣質,果敢,銳利。這一支軍隊在王猛手裡沒有頹廢,看得出來他們經常訓練。
廟內,一個瘦小子皺著眉看著中間的虯髯大漢道:「將軍,最近有人在打探你的下落。」
大漢默默不語,一雙滿是傷痕的大掌上緊了緊,只聽他說:「什麼人?」
瘦小子想了想道:「一男一女,似乎是世子爺和清歌公主——」
「哼!那個花痴草包,找我幹什麼?」王猛一聽見鳳清歌的名字頓時大怒,站起來滿臉都是不耐煩。瘦小子被王猛一吼,有些后怕,旁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拍了拍瘦小子示意他不要說話,他自己才道:「將軍不想知道他們找你幹什麼嗎?」
王猛一聽,頓時冷哼一聲,「能幹什麼?鳳國滅亡的時候,只知道追著敵國太子,你說她能幹什麼?」
想到當初那麼多將士都死於戰爭,那個花痴公主幹了什麼?不哭不鬧,只知道愛慕秦國太子,若非她身份擺在那裡,要是他的女兒,估計早就被他掐死了。中等身材的男子輕笑一聲,試著說:「有可能她們是來請你出山的。」
「想都別想!老子才不會為了一個廢物重出江湖,大不了這麼多兄弟全都隱姓埋名。」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沉默了,不自覺的握緊了手。
「將軍是自己不願意重出江湖,還是害怕一支兩萬的兵力打不過秦國的雄獅百萬!」中等身材面色含笑,嘴裡說出的話卻很刺耳,王猛壯碩的身軀一轉,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暴戾的道:「楊松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叫楊松的男子笑笑,不怕死的再說了一遍,王猛輪著他一扔,楊松砰地一聲摔到地上,口鼻鮮血直流,不過他還說笑著站起來。其餘幾人眼睜睜看著,心裡別提多麼掙扎,卻又礙於王猛的臉色不敢上前。
楊松擦了擦血,直言不諱,用平靜的聲音道:「將軍,不是你一個人才憤怒,我們都是將士出生,面對當年鳳國被滅我們也難受過,對清歌公主也怒其不爭過。可是這麼多弟兄,大家骨子裡都留著軍人的血,你怎麼能讓大家隱姓埋名一輩子,這是對我們的侮辱!對軍人的侮辱!」
王猛臉色陰沉的瞪著楊松,大掌動了動,咆哮道:「我不希望我的弟兄白白的效忠那個草包,復興大業,呵,說的輕鬆,萬一失敗呢?你想過沒有,死的不是幾個人,是上萬人!這麼多弟兄的性命,你以為是開玩笑嗎?」
廟內的一陣大吵,廟外的兄弟都有些意動,卻依舊秉持著身為軍人的服從態度,沒有交頭接耳。
王猛和楊松的大吵,在場幾人都站了起來,楊松眼神有些鬆動,看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兄們,哽咽著道:「我不是讓大家白白去死,身為軍人,我寧願戰死沙場,都比隱姓埋名老死鄉野好——」
「將軍,我們都沒有想過要老死鄉野。」
幾人異口同聲的話,讓王猛呼吸一陣急促,看著跟隨自己的兄弟們,大眼裡浮現了從前戰場上的種種,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鳳清歌真的配讓大家效忠嗎。王猛沉思一番,實在拗不過兄弟們那雙雙眼睛,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重要決定般:「我會去會會鳳清歌,若是她值得大家擁戴,我王猛二話不說,帶著兄弟們一起上戰場,若是她不配,你們也不要再多說。」虎目掃過在場幾人,滿含堅定。
大家見他這般鄭重,頓時鬆了一口氣,楊松笑了,神經一松,頓時咳嗽起來,剛才那一下還真是不輕,大家見他不住咳嗽,頓時關係的問道:「楊松你沒事吧?」
「沒事——咳咳。」
「我只是憤怒,不是故意要傷你——」王猛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道,全然沒有方才的狠戾,一張大臉滿是歉意。
楊松終於止住咳嗽,抬起頭,認真道:「將軍你是什麼性格我們誰不知道,我剛才也是故意激你的,所以我咎由自取,哈哈。」
他這樣一說,幾人都笑開,一點不愉快都沒有。廟外站著的將士一聽王猛願意去見鳳清歌,一個個臉上都止不住的激動,身為軍人哪一個是孬種?鳳國已經滅亡,那時候他們沒有殺死敵人,這一次再也不能錯過。
幾天之後,清歌和鳳連城正在屋內研究鳳國的地圖,王伯走進來在她耳邊一陣耳語,清歌頓時自地圖中抬起頭,眼睛里有難掩的精光和瞭然。王猛來了!
和他一同來的還有楊松和那個瘦小子名叫猴三,三個人很奇怪的搭配,清歌卻沒有任何輕視之心,既然決定要收服他們,那就不能抱著任何高姿態。清歌含笑站在院子里,看著王猛既然走到面前,此人高大威猛,眉宇間難掩一股正義,一張大臉上一雙精明銳利的眸子,自進來的第一時間久緊緊的打量清歌。
清歌的眼睛掃過楊松和猴三,二人見到她沒有任何錶示,只是緊緊跟著王猛,不虛浮不冒進,很好!這是清歌第一感覺。
眼前這個少年裝扮的女子,一頭利落的短髮,鳳眸含笑,眉宇間一股英氣逼人,笑容淺淡卻並不讓人討厭,略顯偏瘦的身材站的筆直,這還是當初那個草包?王猛挑眉,有些不確定。
他並沒有認真看過清歌,自然分辨不出來,所以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清歌一直大量王猛,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疑惑和猜忌她怎麼會忽略,看來這人還真是很討厭以前的鳳清歌啊,不然怎麼會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鳳連城招呼王猛和楊松猴三坐下,這才正色道:「王將軍,我和清歌這次請你來是為了復興鳳國的大業,希望你出手相助。」他開誠布公,一點委婉的意思都沒有。
王猛沒有立馬回答,而是虎目看向清歌,清歌慢吞吞的喝了口茶水,末了才道:「不知道王將軍對於清歌有何看法,不妨直接說出來。」
鳳連城和楊松猴三都是一愣,原以為清歌會立馬請求王猛支持,哪知道她一開口居然問些這種問題。此時王猛正帶著探究的目光看著清歌,見她一舉一動慢條斯理間有種渾然天成的自信,他想了想遂直接道:「整個天元都說鳳國的公主是草包,你認為我憑什麼會帶著部下投靠一個草包公主。」
此言一出,四野寂靜,別人不知道,鳳連城在身為陸笑的時候卻是知道的,當日秦國比武,所有人都說清歌是廢材,花痴,結果她當場就將這幾個詞給抹殺,手段可謂是狠辣凌厲。王猛今日這樣直白,他還真是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清歌大怒,把王猛給殺了。
清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王猛的眼睛,放佛能把人的靈魂吸出來,王猛被她看得不自然,卻又不願意示弱,遂故意坐直。清歌看夠了,這才開口,嗓音清越穿透力強:「草包鳳清歌早就死了,我是重生后的鳳清歌!復興大業勢在必行,你不必懷疑我,我敢這樣說自然就不怕任何後果。」
「王猛,我知道你極其痛恨三年前的鳳清歌,說句實話,我自己也很討厭那時候的鳳清歌。我今日跟你說這些就註定了這個天下我也要分一杯羹,秦國算什麼,我不光要復興鳳國,他日還要素手遮天,一統天下!」
霸氣天成的姿態,擁有蕩氣迴腸的感覺,王猛的視線不由的看向清歌的臉,不足巴掌大小,卻是滿含自信,如此豪言壯語,眉宇間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草包?完全不像,說是掌控天下的女王還差不多,這一刻他極其懷疑自己以前所認知聽到的傳聞都是假的,一個人說話做事可以模仿,可是氣勢怎麼模仿?
不光王猛愣住,就連鳳連城也是一臉驚駭,彷彿第一日認識清歌。她滿意的看著四雙眼睛布滿的不敢置信,既然已經決定接下來要走的路,那就正大光明,她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崛起。
如果說最初王猛還有懷疑此刻無疑是被征服,可是他畢竟是軍人出身,若是僅僅幾句話都讓幾萬人的軍隊毫不猶豫的投靠,他還做什麼將軍。清歌會說,可不行,實力上也要拿得出手。
王猛瞄了一眼清歌,見她含笑而立,微風吹來有股遺世獨立的仙氣。他心道這樣的人武功肯定不怎麼樣,不由得起了試探之心。能做到將軍的位置,除了立過赫赫戰功,沒有實力怎麼說話,王猛在三年前已經是黃境界的高手,三年來他沒有懈怠,如今只怕已經步入黃境界巔峰了。一招擒拿手,動作迅速,卻還是被清歌擋住,王猛濃眉一皺,一記掃堂腿橫空而來,清歌一抿唇,踏花穿雲步運用自如。
連著兩招都沒有用,王猛有些不服氣,抽出背在背後的大斧子,力拔山兮氣蓋世,蠻橫一劈,十全十的力道。這一下被批到估計得分筋錯骨,清歌眯了眯眼睛,王猛是來真的,素手揮動間,依稀可見一串串的幻影擺動,連帶著她整個人都顯得飄渺,這一招叫做清風浮雲手,以柔克剛,乃是當日在藏經閣學到的。
王猛的力道被清歌輕而易舉的卸去,他握著斧子有些錯愕,這一招上戰場的時候殺了多少敵人,如今竟然被清歌三兩下就化解了?叫他如何置信!一雙虎目看著清歌,清歌笑笑解釋道:「你本身很強,可是這幾年我在秦國過的日子你想象不到,我必須要讓自己強大才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王猛下意識的點點頭,看得楊松和猴三都是一副見鬼的表情,他們可沒有忘記先前王猛有多麼排斥來見鳳清歌啊,怎麼就一瞬間變了,不過這是好事他們樂見其成。
解決了王猛這一個難啃的骨頭,一切就變得順利多了。目前什麼都沒有,她還不能大動作,所以下午就要求王猛和洪三將各自的人相互認識,清歌有意想要將洪三的兄弟編製進王猛的軍隊,不過她現在沒有說,而是要求先去看看那兩萬多的將士素質如何。
城隍廟外的空地上,整齊劃一的站著一個個衣著破爛精神面貌都很好的年輕人,剛毅的臉龐,筆挺的身軀,不知道是不是王猛回來和他們說過什麼,每個人看鳳清歌的眼神都帶著考究。清歌站在最前面,身後左邊依次是王猛楊松猴三還有另外幾個才認識的副將,元彪,侗驊和孟浩;右邊則是洪三和一干兄弟,鳳連城沒有來,清歌讓他去給江流幾人傳信,問問招兵買馬的事情進行如何。
在場眾人都比清歌年長,可是她就那樣站著自成一股氣勢,不容忽視。鳳眸掃過所以的將士,將士們也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卻並沒有一人引號好奇交頭接耳,這樣的軍隊很好,有紀律。清歌清了清嗓子,玄力傳音道:「我就是鳳清歌,身為將士,你們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征戰沙場,完成天下霸業!」
洪亮的嗓音盤旋上空,這是她第一次用玄力傳音,如此直白,讓所有將士均是一愣,半晌沒有回神,腦子裡一直迴響著那句征戰沙場,天下霸業。這不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嗎?隱忍了三年,屈辱了三年,還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加振奮人心!
清歌說完,原以為大家會歡呼起來,哪知道竟然沒有一個人回應,心裡不由得一沉,臉色有些發冷。將士們一個個雙眸含淚,似乎沒有發現清歌的不自然,好半晌才想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征戰沙場!」
「驅逐秦軍,我們願意——」
「洗掉屈辱,還我鳳國。」
——
清歌豁然抬眸,震驚的看著一個個激動落淚的將士,心有觸動,當年死了那麼多兄弟他們或許沒有落淚,鳳國覆滅,他們也或許沒有落淚,過去的三年裡食不果腹,街頭流浪的時候他們沒有落淚,今日被她一句話說的落淚,這該是有多麼大的屈辱和心痛。眼眸不由得濕潤了,原先聽著鳳連城說起鳳國的種種,她並沒有入戲太深,今日卻是真的感覺到了一份責任,都說軍隊是最能感染人的地方,果然不假。
等待將士們都平復了心情,清歌才想起自己還不了解這支部隊的綜合實力,要知道秦國可是有幾十萬的軍隊,自己這幾萬人,要是太弱給人家填牙縫都不夠。王猛解釋將士們大都在地境界,因為部隊更加註重的是整體作戰的能力,修鍊方面都不是很強。清歌沉吟一番讓王猛加緊訓練,等到機會合適,就先將凰城拿下,再將秦軍一一趕回秦國。
洪三和一干兄弟跟著清歌回去的時候,疑惑的問:「不是說讓我們也加入進去嗎?」
「現在軍隊的整體實力都不提上來,你們加進去難免會出亂子,這樣吧過兩天之後,你來找我,我給你一些東西。」
「好。」
對於鳳清歌的話,洪三沒有異議,見識過她雷厲風行的毀了一個尚書府,他就不會再多問。
這兩日清歌足不出戶,在家裡寫東西,仔細一看會發現她寫的全是武功秘籍,左手邊的是正對洪三一方人的,經過考慮她覺得還是不要將洪三的人編製進去,江湖人和軍人不一定和的來,為了不起意外,等以後再說。右邊的則是寫給王猛軍隊的武功秘籍已經作戰的一些陣法,有些是她從藏經閣的書上看到的,有些是前世鳳家的記憶。
兩日來足不出戶,廢寢忘食,可謂有效果,期間她想到前世的一樣東西,在目前這樣的狀況下或許能有很大的幫助,可是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懂的人來製造,不由得有些費神。
清歌正提筆在紙上畫圖,鳳連城突然走進來,連帶著還有一人,正是一月不見的黎叔。
「清歌,快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黎叔還是老樣子不修邊幅,看著有些疲憊,臉色也有些不好,整個人不復先前的精神,清歌一見到黎叔,頓時放下筆,幾步撲到黎叔身前,焦急的問:「清揚呢?」
「中途被人帶走,原來我已經將他帶出來了,可是——」黎叔蹙著眉,有些力不從心。
什麼人能從黎叔的手裡將人帶走?在她看來黎叔的玄力起碼已經是洪境界巔峰了,這世上還有人能從他手裡帶走人的全天下能有幾個,清歌猜不到。
「誰?為什麼帶走清揚?」她急火攻心,原本有了清揚的下落,誰知又被人帶走,她如何能不惱怒。
黎叔知道他擔憂,遂不好隱瞞,如實相告。
「那日我潛入青蓮聖地,瞧見清揚和一群小孩子被關在一間房子里,隨後被一個弟子帶走,不知道是要去哪,然後我就半路救下了清揚,一出了聖地就被人攔住。那個人是九黎神朝來的,我們對了一掌,他從我手裡帶走了清揚,只讓我轉告你。」黎叔說著看了清歌一眼,見她一臉冷峻,心裡越發苦澀,那個人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她說什麼?」
「等你有能力自己去帶回清揚,此前清揚將由他管教。」黎叔學著那人的口吻。
清歌勃然大怒,素手拍在桌上,喝道:「他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我的弟弟由他隨隨便便管教!」
胸腔里一股火焰不斷沸騰,小臉上霜雪覆蓋,黎叔瞧著她怒不可遏的樣子,感覺罵的就是自己,那個人啊,現在還是不適合告訴清歌。
誰知道他不說,清歌自己卻問了。
「黎叔,你辛苦了,我想知道那個人是九黎的什麼人?實力如何?」清歌收拾好心情,但是依舊冷著臉,黎叔跑一趟走了不少冤枉路,她自然不是怪他。
黎叔想了想,給了個中肯的評價:「他是九黎現在的主人,實力——原本和我不相上下,現在——已經超過我了。」這不是長他人志氣,而是實話實說,還記得在路上忽然見到那人,一身白衣仙風道骨,看著和自己同樣的臉,實力依然超出不少的另一個自己,他心有苦澀,疼痛不已。
清歌一聽,心頭一跳,立馬問道:「您現在到什麼境界了?」
「荒境界——」幾百年前都已經是荒境界了,黎叔心裡嘆息,越發覺得對不起清歌。
原以為黎叔再怎麼牛,也不過是洪境界巔峰,今日聞聽他自己說出,清歌的心裡一抽,那個人豈不是還在荒境界之上?想想自己如今才不過宇境界,距離荒境界——真是難以逾越,這般一想,心裡頓時很壓抑。
鳳連城一直關注著清歌和黎叔的談話,內容涉及清揚,鳳國的小皇子自然關心,那是自己的表弟,可是在聽到九黎的主人竟然是荒境界的絕世高手,一陣口乾舌燥,何況面前這個邋遢的老頭也是荒境界的高手。
「丫頭你不要著急,清揚暫時是沒事的,你放心。」黎叔見她依舊沉著臉,不由得開口安慰。
「黎叔,我想變強!」她憤怒的握緊雙拳,從來沒有這樣憋屈過,想要保護的人保護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感覺很無力。
見她這樣,沒再多說而是尋了另一個話題,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事情上。鳳連城也擔心清揚的安危,不過連荒境界的絕世高手都打不過對方,他擔心也是白擔心,當目光移到清歌話的圖紙上,他再次驚嘆。
「這些是——」
清歌看了一眼,兀自壓下心裡的浮躁和憤怒,整了整臉色解釋:「有些是我給王猛和洪三那些人寫的修鍊秘籍,短時間內無法讓他們都成高手可是起碼也得有所提升。剩下的圖紙是我還沒畫完的,正準備問你,凰城內可有會打造鐵器的能人巧匠?」
鳳連城想了想搖搖頭,他都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何況確實沒有聽說凰城內有人會打造鐵器,而且他看了看圖紙即使有,誰能造的出來這樣的玩意。
沒有這樣的奇人,即使畫出圖紙也不頂用。這樣一來不就等於白花了嘛,清歌拿起圖紙,仔細的看了看,原本指望它的,唉——
「丫頭,可曾聽說狼牙子這個人?」黎叔恰好看見圖紙的一角,雖然覺得畫的有些怪異,不過還是問了出來。
狼牙子何許人也,乃是天下著名的煉劍大師,這個天元大陸有人鍾情於煉丹,制毒,狼牙子就是煉劍的宗師,無人知他師承何派,只知道從他手裡鑄造的劍每一把都是聞名天下的神劍,秋水神劍是其一,皓月神劍正是其二。此人一聲只喜歡與鐵打交道,為人古怪,脾性也不好,易得罪人,卻也因為有本事被許多人拉攏。
乍一聽狼牙子這個名字清歌腦子裡有一絲神光閃過,似乎在哪聽過一般,就連鳳連城也是一思索。恰巧這時候小白和小鳳凰回來,見幾人都是一臉愁眉不展,不由得問:「你們幹什麼?」
「小白你知不知道有個叫狼牙子的?」清歌看向小白,這個名字真的在哪聽過。
小白歪著頭,想了想忽然跳起來,破口大罵:「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那個喜歡鑄劍的瘋子,當初還想拿本獸的血去祭劍呢,你忘啦。」
聽到小白這樣一罵,清歌頓時想起來,當日在神風學院的時候,她們三個內院煉丹房偷聽到羅成和星風的談話,羅成想要拿小白的血祭劍,話語中提到過狼牙子,原來是他。她也想起來了,當日她手裡握著皓月神劍,有個人不就是說那把劍是他鑄造的嘛。
「我知道是誰了,見過。」
「在哪裡?」鳳連城急切的問。
清歌一笑,似乎想到當日收拾羅成和星風的事情,「神風學院,還記不記得煉丹房坍塌那晚?」她一提醒,鳳連城就想起來了,旋即又苦著臉,當初人就在面前卻沒有發現,現在上哪找?
「你——我怎麼覺得好熟悉啊。」
小白看到屋內還有一人,待看清黎叔的容貌,忽然迷茫的道,它一開口清歌想說的話自然就打住,轉身看著黎叔和小白,有些懷疑。小白是葬仙谷出來的,黎叔是藏經閣出來的,小白怎麼會和他熟悉?
「你認識黎叔?」清歌揚眉,摸了摸肩頭上的小鳳凰,輕聲問道,視線不時的掃向黎叔的方向,發現他正一臉柔和的看著小白,這樣子不像是不認識啊,有問題。
小白捧著腦袋搖了搖,有些痛苦清歌知道它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上次變成白澤還是吃了那麼多丹藥,遂就不再逼問它,小白不時抬頭看看黎叔,大眼裡時而閃過熟悉,時而迷茫。
不過丹藥?這倒是可以提升實力的好辦法,清歌摸著下巴琢磨道,倘若可煉製出很多丹藥,那不就是說復興鳳國的計劃可以及早實現?
當天晚上清歌在修鍊涅槃心經的時候就專門花了一番功夫在醫經那一塊,發現還真有煉丹的一部分,頓時大喜,連夜不睡將能提升功力又沒有缺憾的幾種寫了下來,天一亮就急急忙忙的尋來黎叔讓他幫忙看看。
「丫頭,你要找人煉丹去神風學院就好了,不過你寫的那些修鍊秘籍不適合他們,我反正沒事,可以幫你去看看。」黎叔看了一眼清歌手裡的紙張,一下子就指出了關鍵。
她是太心急了,既然黎叔願意幫忙,何樂而不為,她滿臉笑意:「真的嗎?」
「何時騙過你?不過你答應我的請我吃好吃的,我可是一頓都沒吃過。」黎叔摸摸癟癟的肚子,提醒道。
當初在藏經閣的時候和黎叔說好的,他下山,她包了他的吃住。眼下還真是沒有做到,清歌摸著頭尷尬的笑笑,她現在可窮了,不過也卻是自己沒有做到,這件事還真是得辦好,讓黎叔稍等,她則是臉都顧不得洗立馬去辦這事。
凰城內自然有璇璣閣,獨孤烈曾說過,只要她有需要隨時都可以去各大分行。眼下正是需要的時候,她大步流星的踏進璇璣閣。凰城的管事正在書房記賬,忽然聞聽侍衛來報,立馬起身趕往二樓,包廂內清歌端坐一旁,胡風推門而入就見到短髮幹練,英氣勃發一身男裝的少年,那張臉正是未來主母,目光移到清歌的右手食指,黑色的魔戒古樸大氣,胡風屈膝一彎恭敬的道:「主母,屬下胡風,凰城的管事。」
清歌連忙將他扶起來,搖著頭笑道:「別叫我主母了,不過你怎麼認得我?」
胡管事嘿嘿一笑,「主上可是十分惦記主母的,一直關心主母的動向,我們每個分行都有您的畫像。我這裡正有一封信,今天才到的。」胡管事笑著解釋,忙從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遞給清歌。
抿唇笑了笑,心裡很是溫暖,他都特意打了預防針了。不過獨孤烈給她寫信?怎麼就知道她會去璇璣閣,但不可否認心裡卻是非常高興,信紙拆開,依舊是他的風格,短小精練。
信上寫著幾行小字:「神劍已至,齊國將亂,勿念,必回!」落款獨孤烈。
這個獨孤烈——清歌翻著白眼,比上次的多了幾個字,每次多寫幾句話要死啊。上次她收了信沒有回信,冥夜回去差點沒有脫成皮,這次他特意加了一個必回,想著那男人一臉怒氣的寫完,心裡就好笑,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胡管事和什麼人,不會看臉色的話怎麼會身為管事,所以當他看到未來主母見到主上的信件,含笑就知道主母開心,主上交代必須讓主母回信,所以趁著清歌還沉浸其中的時候,筆墨已經準備妥當。
攤開紙提著筆,胡管事安靜的站在一旁,幫她研磨,清歌皺著眉不知道寫什麼。回個我很好?估計獨孤烈會生氣,因為沒有提到他嘛;那就寫你好嗎?也不行,他不是說了不要挂念,那就是很好的意思。那寫我想你了?唔這個好像可以有。
心隨意動,清歌提筆,快速的在信紙上寫了一句:「阿烈,我想你了。」然後落了個款鳳清歌。
胡管事看著桌上兩張信紙,不由得噴笑出聲,主上和主母的對話真是太——太簡潔了。清歌囧著臉看了一眼胡管事,胡管事努力憋著,要是讓主上知道,估計他也得脫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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