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過年下
林西顧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淡定，可真正到了那一刻她還是有些莫名的心慌。
徐一諾臨時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為了節約時間，不至於第一次上門就遲到，林西顧和徐一諾約好了在市區的城市廣場門口碰面。
雖然已經到了年末，可廣場周圍的店面卻還是依舊熱鬧的很，只不不同於平常，家家鋪鋪都貼著紅紅火火的春聯，播著吉祥喜慶的歌曲。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雖然沒有雨雪可太陽卻一整天都沒見到過蹤影，林西顧最討厭這樣的天氣，看上去感覺整片天空都是沉甸甸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塌下來一樣。
南方的冬天雖然還算溫和，可對於林西顧這樣一個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而言，這點寒冷做夠讓她裹緊大衣，一個勁的跺著腳來驅趕寒意。
她和徐一諾約的是四點整，可當林西顧眼巴巴的看著手錶上的分針從0滑到了5，卻依舊沒有等到徐一諾。
徐一諾是個守時的人，這一點林西顧比誰都要清楚地很，也這是因為這點，她才越來越開始擔心，原本只是原地不動的腳步也不由得變成了來回走動。
難道又出什麼事情了？林西顧這樣想著，將好不容易捂熱了的手從口袋裡伸了出來掏出手機正打算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一抬頭就看到了那輛白色路虎從大門口拐了進來。
「怎麼這麼久？我都要凍成冰柱子了，你…….」林西顧碎碎念著照慣例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卻發現原本一直屬於她的座位上坐著一個人，一個有著和朱老一樣慈眉的老人。
林西顧有些訝然的，張著的嘴還沒來得及放下，副駕駛座上的朱玉文就撐著雙手想要站起來。
「不，您坐，我去後面就可以了。「林西顧連忙罷了罷手想去按住他可是又覺得那樣實在有些太唐突了。
那老人卻在這時抓住了她的胳膊，「坐得有些暈了，正好你來了，我們換一下。「
口氣熟稔，竟不像是在和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說話，而實際上，林西顧敢肯定，在這之前，她肯定沒有見過這個老人。
林西顧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目光越過老人看向了徐一諾。
駕駛座上的人立刻捕捉到了她求助的信號，點了點頭。
像是得到了許可一般，林西顧這才攙著老人到了後座上，然後自己開了門也坐了進去。
看到老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訝異目光，林西顧勾起了一抹淺笑，「我只是怕您一個人寂寞而已，坐這裡至少可以聊聊天。」
這句話聽上去雖然有些矯情，可確實是林西顧真實的想法，其實老人就像小孩一樣，需要有人陪伴。
而很明顯，這句話對眼前的這個老人也很受用，因為他的眼睛在她說完這句話是就已經彎成了一條細縫，林西顧知道，那是因為高興。
「你是阿諾的女朋友？」車子駛入大路上后朱玉文眼神在林西顧臉上掃了掃問道。
林西顧輕輕點了點頭，可又覺得有些不太禮貌，連忙又說「嗯，是女朋友。」
「那真的不好意思了，打擾你們倆約會了吧？我這個老頭是不是太不識相了？「
「沒，您別這麼說。「林西顧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著怎麼還不到徐家。
「小西，這位是………「
「我是阿諾家的鄰居，你叫我爺爺就好了。就好了，就住隔壁，只隔了一個圍牆。「不等徐一諾說完話，朱玉文就打斷了他，」剛剛遇上阿諾，正好順路。「
開著車的徐一諾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你這孩子真有趣，剛剛不是還說坐這裡是陪我聊天來的嗎？現在怎麼倒卻是我在說話。」
林西顧面上一窘，有些尷尬的不敢去看他，的確，她打小就沒有爺爺奶奶，也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年紀的人交流。
朱玉文倒似乎並不在意，一路上都在找話題和她攀談著，慢慢的，林西顧也對他有了一些了解，話自然而然也就多了。
「孩子，你覺得你對老頭我的第一印象如何？」車子拐了個彎進到了一個大院時，正和她在討論著美食的朱玉文突然話鋒一轉。
「這個…….爺爺，我可以說實話嗎？」
「這是自然，放心，有什麼就說什麼，老頭子我大氣的很。」說著他還故意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林西顧被他這一動作逗笑了，更是進一步驗證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爺爺，我只能用一句話來描述。」
朱玉文頗為期待的看著她，好奇的問道，「那句話？「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一路以來，林西顧發現眼前這個人雖然白髮蒼蒼，可心卻依舊年輕的很，而且還很幽默愛開玩笑，真真實實算的上是一塊「寶」，家裡要是有這麼一個活躍的老人在應該怎麼都不會無聊了。
朱玉文臉上的表情在聽完這句評價后頓了兩秒，但隨即車廂里就爆發出了一陣洪亮的笑聲，而車子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林西顧以為是到了老人的家裡，正想扶他下車，可誰想車門卻從外面被人大了開來。
「西顧姐，你們可算是到了。「徐一秋的笑臉出現在林西顧的面前。
林西顧一隻腳已經跨出了車子，卻在聽到徐一秋的下一句話時猛地頓住了。
「外公？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的！」徐一秋在看清原本被林西顧遮擋了半張臉的那個人后驚呼。
外公？徐一秋的外公？那不就是…….
正想著那個人，徐一諾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還處在剛剛那一聲「外公」的震驚中，腦袋有些發懵的林西顧不假思索的就拉住了那隻手。
徐一諾只輕輕一扯林西顧就整個人車裡被帶領出來。
「怎麼？打算要咱外公一直坐在車子里？」徐一諾挑挑眉替她替她攏了攏大衣，手怎麼會這麼冰，不是剛從車子里出來嗎？
他說的是「咱」外公，林西顧聽得清清楚楚，本來就臉皮薄的她想到的對話更覺得無地自容，她都說了些什麼啊？
徐一諾看出了她的窘迫，乘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外公身上時一隻手輕輕捏了捏林西顧的臉，靠在她耳邊低聲說「沒事的，我看我外公挺喜歡你的。」
「你怎麼就不吭一聲呢？我都不知道，這下丟死人了。」林西顧真的好想扶額長嘆啊，這一老一少真的是有夠默契的。
「這不是外公他不讓告訴的嘛，我都打算向你介紹了，結果這話半路就被他給截走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林西顧不高興的癟了癟嘴，心想你大少爺要真打算說，人家還能那什麼東西賭住你的嘴巴不成。
「小西，過來。」聽到外公的喊聲，林西顧也顧不得再和徐一諾多扯些什麼，聽話的走了過去。
朱玉文伸出了一隻手，林西顧會意，連忙走上前去攙住了他。
「小西，別和阿諾置氣，我的主意，我就想看看這小子給我找的孫媳婦兒到底如何。」朱玉文呵呵的笑著，在林西顧的攙扶下走上了台階。
孫媳婦？如此直白的稱謂讓林西顧不由得臉上又是一熱。
「爺爺，您當心點。」
「還叫爺爺？該改口了吧。」
徐一秋也在這時候跑過了湊熱鬧，拉著朱玉文的另一隻胳膊，「對啊，西顧姐，應該叫外公了，對吧，外公。「
「那個，還早了點，我這爺爺才剛叫順口。「
「小西，叫了那麼多年的都能改，這才幾分鐘？小意思對不對？「徐一諾說著還撞了撞她的胳膊。
林西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拆他的台。
徐一諾非但沒收斂反而更得寸進尺，走進家門口一邊脫外套一邊對著徐一秋說道，「小小，你也別說別人，你自己是不是也該改改稱呼了？「
突然被點名的徐一秋反應過來后曖昧的笑了笑就開始拉著林西顧的手一個勁的喊嫂子。
「嫂子，你看哥哥他好凶的，你怎麼忍受的了的。「
「嫂子，這個給你，很甜的。「
「嫂子，晚飯還有一會兒才開始，你要不要和我去樓上看看？「
「嫂子…….」
林西顧到最後被她纏得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再在不答應估計她會這麼一直叫下去。
「嗯。有你哥哥小時候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好，在樓上呢？是我去拿下來還是你和我一起上樓？」
考慮到剛剛外公和徐父徐母一起上了樓，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講，林西顧怕自己上去會打擾到他們，所以還是請徐一秋把相冊去拿下來。
時間尚早，林西顧和徐一秋兩個人端著七八本精緻相冊研究了好一會兒，徐一諾一開始也來搭上幾句，可到了后來也被叫上了樓去。
林西顧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可看到徐一諾走上樓的身影，忽然意識到，也許，樓上的人在討論的事情好她有關。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西顧再也坐不住了，按著相冊的手心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徐一秋再講什麼她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低頭看了看手錶，如果她沒記錯，他們上去已經快到半個小時了，這麼久，能聊些什麼？越想心裡越沒底，林西顧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