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偷閑浮生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偷閑浮生日

李晟將溫榮垂落在臉頰旁的髮絲撩至耳後,聲音里有一絲哽咽,「阿娘來不及與我多說什麼,她只要我好好活著,要我別怪她……」

溫榮的手微微收緊,心裡忍不住嘆息,王賢妃該是一名十分善良和溫柔的女子,便是被王太后殘害至此,臨死了也未要求晟郎替她報仇,只希望晟郎能平平安安長大,而賢妃言不要怪她,是對不能陪晟郎成長的愧疚和遺憾。

溫榮打心底對王太後生起恨意。漫說王太后與晟郎本就有不共戴天的弒母之仇,便是現在,哪怕她不斷退讓隱忍,王太后也一直想方設法地對付南賢王府。既然從一開始晟郎就是王太后的眼中釘,不除之不快,那她就不能再抱著之前息事寧人避其鋒芒的態度。

雖然溫府前世是因晟郎而亡,可若是她經歷了晟郎的遭遇,也絕不會善罷甘休,而是一定會找王太后報仇的。

這一世晟郎已經為她放棄了謀反奪位,但替母妃報仇一事,縱是晟郎放棄,她也不會甘心,她更不願意晟郎因此內疚自責一輩子。

溫榮已無心再下甚圍棋,推手拂過棋盤,亂了一片黑白棋子。

李晟一愣,摟著溫榮問道,「這是怎麼了?榮娘已經快贏了。」

溫榮搖搖頭,「不下了,無論任何事情,哪怕只是一局圍棋,妾身都不願與晟郎分出甚輸贏。」

晟郎鼻尖蹭著溫榮髮鬢,笑道,「還未與榮娘正正經經下過一局棋。雖然明知贏不了,可仍會有期待。」

溫榮直接問道。「對於王太后,晟郎有甚想法?知曉了阿家的遭遇。妾身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李晟面上神情淡然,拉起溫榮的手,說道,「阿娘臨終前唯一希望是我能好好活下去,所以阿娘的想法與榮娘是一樣的。在遇見榮娘前的許多年裡,我一心想著報仇奪位,幾要迷失心性。但現在我想明白了,奪位謀反必將引起一場大亂,其實執政和理國事我遠不如三哥。就算我贏了,往後各方面無法處置得當,極有可能硝煙四起生靈塗炭,甚至動國之根本。我該堅持、執著、珍惜的是眼前人,而非一個錯誤的決定。」

溫榮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對晟郎所想頗為意外但也十分認同,「晟郎,我們可以不奪位只替阿家報仇。王太后已經開始對付我們了,今日這局王太后雖未贏。但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將來三哥皇位坐穩,王太后將更加肆無忌憚,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李晟看著溫榮,面上露出難色。「王太后是三哥生母,要對付王太后,三哥不可能坐視不管。」

奪位和報仇在李晟眼裡一直是一件事情。奪得皇位后報仇將水到渠成易如反掌。如今他已無心帝位,找王太后報仇的難度猶如上青天。

李晟只想保護好榮娘。二人平平安安的,將來再尋一處綠水青山做棲息之地。兒孫滿堂,亦能令早逝的王賢妃有所慰藉。

溫榮想著忍不住嘆氣,王太后已經在染指朝政,可李奕卻不聞不問,不知李奕是在借王太后之手平衡朝堂,還是愚孝。

溫榮靠在李晟懷裡,緩慢卻又堅定地說道,「我們再等上幾日,倘若王太后就此收手,只安心打理後宮,我們要報仇確實不容易,可若王太后野心越來越大,那便無異於引火燒身,她的仇人也將不止我們一府。至少現在丹陽長公主、謝皇后,對王太后皆頗多非議。」

李晟點點頭,「就聽榮娘的,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宮裡新換的領侍衛統領與我交好,王太后若有甚異動多少能知道一些。平日我行事盡量小心或乾脆徹底躲開了去,如此既能不叫王太后抓到把柄,又可以安心留在府里,好好陪榮娘將養身子。」

李晟的手輕輕摸上溫榮平坦的小腹,又緩緩向上移一下攏住了柔軟慢慢揉著,溫榮臉一紅,嬌羞地說道,「時候不早,妾身吩咐綠佩打水,我們早些歇息。」

……

第二日辰時,李晟還懶懶地摟著溫榮躺在被褥里,其寅時有起身令桐禮往公衙替他請長假,理由無非是生病難愈。

溫榮推了推李晟,「縱是告假在府里歇息,這會兒也該起身了,日上三竿,叫府里那些下人如何議論我們。」

李晟將溫榮往懷裡摟了摟,「為夫身子不適,自然卧床難起。榮娘,先前為夫日日感慨**苦短日高起,所以早不想去甚公衙和參朝了,現在終於可以好好享受少年恩愛。」說著李晟垂首埋在溫榮細膩的脖頸處,深深吸一口氣,十分陶醉,「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與飛兮,使我淪亡。」

李晟唱腔清朗圓潤,關鍵聲音不低,溫榮隱約聽見外廂傳來碧荷和綠佩壓抑的輕笑聲,臊的臉紅到脖子根,恨不能整個人鑽被褥里去。

李晟自顧地唱完了,摩挲起溫榮嬌美臉龐和細巧下巴,興奮地說道,「榮娘說為夫唱得好不好,榮娘與為夫合上一曲可好。」

溫榮不理睬李晟,撐著床榻要起身,「晟郎別鬧了。」

李晟趁溫榮還未完全起來,抬起手直接圈上溫榮纖腰,微微用力溫榮一下子伏在李晟身上。看到溫榮滿臉無奈,李晟央求道,「榮娘不肯唱曲兒,便與為夫合一首詩也行的,否則為夫不肯榮娘起來。」

溫榮對李晟的無賴無半點法子,顰眉半晌,發現李晟無鬆手意思,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噘嘴道,「只一首。」

李晟眉眼彎起,不見一絲冷峻嚴肅,頗為狡黠地說道,「那得看榮娘是否用心和有真情意,為夫又是否滿意了。」

溫榮紅著臉,貼在李晟胸前,聽著李晟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低聲念道,「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吟罷溫榮仰起小腦袋,「晟郎,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李晟與溫榮凝神相望,心怦怦跳的愈發厲害,撫摸著溫榮墨色長發的手略微僵硬。溫榮忽然抿唇笑起,「晟郎臉紅了,可是滿意。」

李晟喃喃自語道,「雖知如此絆人心,卻無悔當初相識意。」

溫榮一愣,雙手忍不住攀上李晟寬厚肩膀,清透雙目映著李晟俊朗無雙的面容。溫榮一直擔心李晟有後悔遇見她和愛上她,因為她的出現,攪亂了李晟的生活,破滅了李晟可稱為執念的希望。

原來晟郎從未後悔過。

廂房裡的格窗不知何時被開了條小縫,一絲絲清風從窗縫中擠進來,帶著庭院秋日柑橘酸酸甜甜的香氣。溫榮軟軟地趴在李晟懷裡,從鼻尖一直酸到了心底,濕潤了雙眸。

二人偎依著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梳洗用膳……

李晟請一假,賴在府里休息了近半月,期間溫榮進宮探望了一次琳娘。琳娘詢問李晟情況時,溫榮含含糊糊地遮掩了過去,琳娘見溫榮不願詳說也猜到了是甚情況。既然南賢王身子無恙只是裝病,她也就放心了。

這日丹陽長公主前往南賢王府探望李晟和溫榮時,二人正閑閑地在庭院一邊吃新摘的哀家梨一邊曬太陽。

溫榮命婢子又抬了一張胡扎過來,讓丹陽靠在她身邊說話。

溫榮經過這幾日將養,臉色好了許多,面頰也稍稍圓潤了,不至於像半月前那樣憔悴和弱不禁風。

丹陽瞪了溫榮和李晟一眼,低聲道,「小日子過的可舒坦?你們是估摸著王太后和三哥不知曉,還是故意這麼做給他們看的。」

溫榮將果碟端到丹陽跟前,「晟郎看著壯實,其實是外強中乾,前日我還特意前盧醫官過來,替晟郎開了幾劑補藥。托太后和聖主的福,皇宮、京城內外一片祥和平靜,晟郎可以留在府里安享。」

丹陽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當我三歲小兒好哄騙,罷了,聖主都未開口,我也懶得替你們操這份心。五哥留在府里陪你也好,省得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弄得自己茶飯不思憔悴不堪。」

溫榮抿抿嘴靠回胡床,「人生難得清閑日,丹陽無事了可過來府里尋我們吃茶下棋,好過你日日去馬毬場觀球乾瞪眼。」

丹陽『唉』了一聲,「榮娘,你怎知曉無人敢與我打馬毬了。現在盛京里女娘馬毬技藝是大不如前,我真想親自上場教教她們。算了,與其干著急還不如過來南賢王府,過一過你這世外閑人的生活。」說著丹陽斜靠在胡紮上,任婢子替她蓋上小裘皮,闔上眼睛。

溫榮好笑,丹陽升為長公主,品階漲了可年齡不見長,平日里最閑不過丹陽,卻也敢來嘲笑了她和晟郎。

三人正歇息,小廝匆匆忙忙跑進來,「主子,有賓客求見。」

李晟眯眼問道,「何人?」

小廝搖搖頭,「那人自稱是李三郎,原先未有幸過府拜見主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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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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