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里掉下的大單(二)
不一夥工夫,蘇美姬便把四十二個榴槤的總帳單報了上來,算術還可以的她把今早定貨的總單減去上午賣出去的,就很快得出所剩榴槤的斤數乘以單價便是了,沒有計算器的她心算的十分精準,「總共兩百五十四斤,十塊五一斤,一共兩千六百六十七塊錢,湊個整,兩千六。」
鬢髮油光光的男子抬首打量了下報數的蘇美姬,愣了下神,便從褲兜里取出紙和筆「刷刷」寫著:購榴槤兩千六,松清絕。「你拿上這個字據到送貨點便會有人給你結帳。」富有磁性的嗓音略帶一絲神秘。
「你可否先付些訂金?」怕得罪他失了大單,蘇美姬措詞緩和,語氣溫潤。
男子起身站起,白皙骨節分明戴著偌大一顆金寶翡翠戒指的手在衣襟前撣了撣,嘴角輕輕一揚,「我像賴帳的嗎?」
「我沒這個意思,」蘇美姬還想說什麼,卻被他厚重的嗓音中斷,「那就行了,記著準時送到。
說完,男子便出了門坐進了門口停著的寶馬m3坐駕,一溜煙地疾馳而去。
只徒留下車尾冒出的濃濃煙霧,「操!媽地,付點訂金會死呀!」蘇美姬氣憤地朝汽車遠去的方向狂踢,沒碰過跑車的她卻對每種車型有著獨到的見解,都是電視里看的,她與生具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特能。
這個衣著光鮮的男人真是怪,要買這麼多榴槤大可去批發市場,那裡價格便宜很多,還有他連一分價都不砍,跟錢不是他的樣?難道他是代買?蘇美姬乍光一現,猛得一激凌,要不然他幹嘛只開字據。想到這,蘇美姬反倒不生氣了,這世上大把一毛不拔的人,越是有錢的越摳,要不然怎能成富人,不是有句話叫錢是「攢」出來的,積少成多嗎,這世道還找的出幾個像陳大善游標哥樣的小人物就算可喜可賀了,雖然這話有些偏激,但也不乏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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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個戲弄人的局,蘇美姬都決定淌水一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抱著發小財的夢下午時分她叫來了一輛麵包車,議好價錢好便和司機把整店的榴槤挪了個家,四十二個榴槤擠在狹小的麵包車上歡快地玩著,孰不知這或許是條不歸家的路。
這個地址是市裡的,為了趕路,麵包車師傅開得很快,破舊的快散架的麵包車疾馳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經過兩個來小時的周車勞頓終於抵達了市內。省會就是省會,小縣城就是小縣城,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市,蘇美姬還是發出了這樣的感嘆,這裡車道乾淨寬闊,沒有一點灰塵,更別提黃泥巴,街邊綠樹成蔭,花兒相伴,各種門店井條有序地排列著,相得益彰,一座座高樓大廈在午後的斜陽中熠熠生輝,光彩炫目。
司機不愧是跑路的老手,很快便來到了地址所在地,這裡是市邊上的一個區域,同樣的繁華乾淨卻少了喧嘩多了份安靜、幽逸。宮粉玉砌,修竹依傍,仙雲墮影,亭台樓閣,森嚴壁壘,赤紅肅穆的大門兩側有高大威武的保鏢把守,宮殿似的豪宅前有大片的花圃,透過網狀的圍牆清晰可見,這是蘇美姬頭一次見過的最雄偉美麗的建築,心中不乏有些緊張,但轉念一想,反正也是人住的地方,又不是神,那份緊張才慢慢消褪。
「幹什麼?」蘇美姬才剛走近,門口的保鏢便兇悍地吼道。
真不會憐香惜玉,我又不是來打劫的,蘇美姬在心裡ee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我是來送貨的。」
「送什麼貨?誰叫你送來的?」
問個話至於像審犯人一般嗎,蘇美姬很是不爽,蹙了蹙柳眉道:「松清絕。」並附上了那張松清絕留下的字據。
其中一個官職略大的保鏢接過字據看了看,聲音壓低了些,「是松主管?」
原來他不是個大老闆,而是這家富人家的主管,說好聽點都是給富人管家的,說不好聽點就是一看家犬,想不到富人家的下人也能佩戴那麼昂貴的珠寶翡翠,或許那輛頂級寶馬也是他的,蘇美姬不可思議的嗞了一下。
「你們從後門進吧,跟我來。」那個保鏢頭語氣毫無色彩地吩咐著,蘇美姬只好示意司機照辦,一車的榴槤很快便被司機運到了後門。
後門雖說沒正門氣派,但也有一丈多高,八尺來寬,隨著麵包車徙步來到庭院內,各種珍奇的花競相開放,芬香撲鼻,花石為階,啼鳥清鳴,真是一世外桃源,顧不得欣賞美景,匆匆跟著保鏢來到水果房,門口牌子上赫然寫著「鮮果苑」,偌大一個房子竟是用來專門儲存各種水果的,還有些水果美姬連見都沒見過,裡面有著一排排的冷藏箱和齊全的儲備水果設施,著實乍人。
后在管理鮮果苑的工人口中得知,這家富豪姓邵,先祖曾是清朝時的大官,民國時兒孫成了叱喝沙場的大將,現是市裡最大的集團,主要製造高級轎車和跑車,也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絲綢、瓷器業務。家主邵天宗今年六十有餘有五個老婆,名門正娶的結髮夫妻何雁雲乃名門千金,比他小三歲,當時他們可稱得上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他們的結合成為當時的一段佳話,生有一子邵其罌。
其子邵其罌乃邵天宗長子,今年三十四已成家,去年剛得子,邵家得一長孫高興地是連擺三天宴席,邵其罌也是邵家眾多香火中至今為止唯一一個成家的。
二姨太沈琴原是邵天宗的秘書,也是他的得力幹將,在何雁雲懷孕時,精明的沈琴趁機而上,成功上位為姨太太,擺脫打工生活,進入貴太太一族,只是她先天患有不孕之症,至今五十的她仍未有半個子嗣,這也是她對現實生活美中不足的一點。雖無已出,沒能給邵家開支散葉,但她精明靈活,人也能幹,很得邵天宗的心,因此邵天宗對她的寵愛至今也不算少,四姨太就是她特地獻給夫君的。
三姨太孟靜蝶人稱「飛舞仙子」,是邵天宗惟一最忠情寵愛的女人,她為人溫潤,秀麗端莊,身姿曼妙,楊柳細腰,曾是歌舞團的當家花旦,在一次演出《飛天拂》舞時被邵天宗看中,從此便進了邵府的門,為邵家誕下二公子邵其霖和二千金邵其藍,至今四十五的她身姿依舊曼妙,彷彿三十多歲的女人。
邵其霖今年方二十七,從小酷愛賽車,是名職業賽車手,他為人正派,悟性高能力強,邵天宗對其寄予厚望,可他卻不想與幾位兄弟相爭,淡泊名利,只管他的賽車事業,並不干涉集團事宜。邵其藍二十五,先天遺傳原因,從小舞就跳得精湛,再加上母親孟氏的調教,順利成了一名國內外頗有名氣的舞蹈家。
四姨太葉赫半露,滿族人氏,原是二姨太沈氏的貼身傭人,因長得伶俐機靈、巧捷萬端,便被二姨太送給邵天宗,以鞏固自己在邵家的地位。現今四十的她有一子一女,女兒邵其青是邵家長女,比邵其藍大三歲,在邵家排行老二,雖已成家,卻一直和夫君在邵家居住。兒子邵其熙是邵家的三公子,和邵其紫同年。
五姨太紅笑霜是一名model,在汽車展覽時認識的,比邵天宗小三十歲,有一女邵其紫七歲,現最大的夢想就是想得一子,以分奪邵家基業。
滿滿的一大家庭,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可與澳門賭王有得一拼,蘇美姬算是開眼界了,她朝金碧輝煌的豪宅淡淡一望,這一家子同住一個屋檐下,真不知是如何相處的?她似乎也變得有些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