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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o4:
和一個omega結婚,這是錫德里克之前從未在自己的人生規劃中想到的事情。
他並非出身於中央星域,雖然父親一直強調祖輩有著「難以想象的功勛」,但不管是家道沒落還是信口而說,貧凡的家境卻是不爭的事實。
——沒錯,是貧凡而不是平凡,是既貧苦又平凡。
儘管身為一名血統純正的a1pha,錫德里克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卻過得並不如意:除了他的母親曾是一名獲罪之身的omega外,父親為了娶到這位omega還付出了一大筆巨額的金錢,數額巨大到部分債務直到他從軍並升任至大校時,才有能力償還得清。
雖然如此,父親卻從未認為傾己所有地去娶一位omega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小子,你聽好了……我必須娶一個omega,就是為了你血管里流著的祖輩血脈!」
由於自幼受到的教育極其嚴苛,再加上他人投射過來別有意味的目光——少年的心靈總是很敏感的——錫德里克變得越來越不擅言辭。
反正父親總是在教育,母親總是在唯唯諾諾……自己說什麼根本沒有人願意去聽的。
當錫德里克升到准將,並且以自身卓越的軍事才能被軍部看中,傳言將任命由他執掌輝星軍團時,大喜過望的父親拉著他喝了一整夜的酒,絮絮叨叨地跟他說了一整夜「祖先的榮光」、「一定要娶一個omega把家族的血脈延續下去」這樣的話。
看著失態的父親,想到平時一貫把自己關在房間中沒什麼存在感的母親,錫德里克從未對父親的話產生過如此大的懷疑:
——祖先的榮光重要,還是現實的生活重要?
——娶一個omega延續血脈重要,還是和睦的家庭親情重要?
因此,即便升任了上將,被任命為輝星軍團的軍團長后,錫德里克依然沒有把父親這兩個告誡放在心上。
於他而言,成為一名軍人後,服從命令就是天職。至於恢復祖輩的榮光也好,找一個血統純正的omega延續後代也好,都不過是父親酒後的囈語,不必也不想放在心上。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命運會將他漸漸推離開這些想法,推離之遠,甚至相悖。
首先被打破的,就是「沒必要找一個omega結婚」的念頭。
被一雙淡藍色的澄澈瞳眸。
直到遇到那名omega之前,錫德里克對維促會推介過來任他挑選的婚姻對象,都是態度堅決的婉拒。
而在那驚鴻一瞥之後,關德琳再親自上門遊說時,就敏銳地發現了這位將軍在態度上的鬆動……雖然這種鬆動不過是從之前的置之不理到願意瞄兩眼送過去的資料了。
「還是沒有您中意的嗎?」女會長的姿態把握得很到位,說出口的語言恭謹中帶著殷勤,說話的口氣卻是矜持中有著驕傲,不至於失掉了自己面子。
男人搖了搖頭,眉宇間的冷淡疏離而又客氣。
「您可以提一些個人喜好的要求,這可是議長特意安排給您的特權。」關德琳抖出了一把絹扇,遮掩住了綻在唇邊的笑意,「……比如是男是女?長發短髮?膚色瞳色?」
錫德里克心下微微一動,臉上雖是神情未動,但卻開口說了兩個字。
「藍色。」他說。
「是藍色的眼睛嗎?」關德琳唇邊的笑意更大了,「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來,拖曳的長裙下擺在石質的地板上輕盈滑過,在走出會客廳大門前意味深長地說:「您放心,您的要求我一定會全力滿足。只是還望將軍大人得償所願之時,不要忘記……我的美意。」
在關德琳下次拜訪時,帶來的照片中,就有一張屬於葛蘭·阿泰爾。
全息影像中的是有著淺藍色雙眸的俊美少年的側顏,他低低垂著頭,正在翻閱著手中的一本紙質書籍。
錫德里克的目光黏滯了下來。
女會長微微探身過去,瞭然道:「是阿泰爾家的孩子……」
「不太好辦呢,」她沉思了下說,「阿泰爾家是三角自由同盟的無冕之王,恐怕即便是維促會出面也無法確保他們將葛蘭嫁給您。」
「……很好聽。」錫德里克說。
等他出言相求的關德琳有些沒反應過來:「您說什麼?」
「葛蘭,」男人重複了一遍那個不止被聽進耳中而是更深地方的名字,「……這個名字很襯他。」
「我是說,」關德琳努力地拉回著倆人間的話題,「確保葛蘭嫁給您這件事情比較難辦……」
她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語調。
「哦。」錫德里克說。
關德琳:「………………」
***
「你完全沒認出來他?」夏佐不可思議地問,「真的沒有?」
「嗯。」葛蘭點了點頭。
「那他有沒有認出來你?」好奇寶寶·夏佐繼續問道。
「大概沒有吧……」葛蘭不是很確定地說。
「那他跟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夏佐堅持不懈地向細節進發。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問題?」葛蘭無奈地說,「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一起問好了。」
「不要著急嘛,」夏佐安慰他道,「你慢慢說……等下宴會估計也會很無聊的,所以我們過去打完招呼就繼續講故事好了。」
葛蘭:「………………」
「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夏佐催他,「錫德里克跟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魯道夫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呢?」葛蘭反問他。
夏佐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后:「說的好像是『我是荊棘軍團的魯道夫』……該你了。」
葛蘭再次無語:「總覺得這樣交換我好像有些吃虧的樣子。」
雖然這樣抱怨著,但當重新回想起當日的場景時,葛蘭唇邊卻是情不自禁地彎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
「他說……『嫁給我吧』。」
***
「嫁給我吧!」
當重新看到那雙總是不請自來地在他腦海中反覆出現的淺藍色眼眸,和驚鴻一瞥下自動烙記於心中的容顏時,錫德里克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
他前邁了一步,單膝跪下,拉住了葛蘭的手,堅定認真地說出了上文中的那四個字。
葛蘭不知所措起來。
他下意識地想收回自己的手,但男人握住他的動作穩重有力,壓根不容許他做出任何的掙脫。
葛蘭向後退了一步,但右手還是被男人緊緊地攥在手中。
「不要怕。」錫德里克放輕了聲音。
葛蘭低著頭,臉上的神情全部被掩飾住。
他強忍住越來越加劇的心跳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費盡了全部理智才制止住自己想要死命掙開的動作,半天後,才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已經是被確定了的事實,哪怕他現在要求做標記的話……自己也根本沒辦法拒絕吧?
像是認命了一般,他因為被男人握住僵硬的手指也漸漸放鬆下去。
只是,內心中的抗拒卻是愈壓愈高地水漲船高起來……
錫德里克從制服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枚素戒,鄭重其事地套在葛蘭的指間,心裡的安定和喜悅已經不知該如何用語言表達了。
上將保持著單膝跪地求婚的姿勢好久,專心地看著自己面前因為「羞澀」而不敢抬頭看他的omega……半天後,他遽然起身,並未鬆開握住葛蘭手指的右手,而是順勢將人拉入懷中,不由分說地把葛蘭攔腰抱起。
「不……」葛蘭手忙腳亂地在男人懷中穩住自己的身形,「……請您不要這樣。」
錫德里克言聽計從,不再把人橫抱在懷中,而是換成了把對方扛在肩頭的行為。
a1pha的氣息迎面而來,並且迅速地無孔不入,無處不在地圍裹著他的強勢彷彿變成了實質一般地帶著不容抗拒的姿態……從呼吸開始侵逼著他的所有感知。
男人的氣息如此之強,似乎連抑製劑都無法全部阻隔掉它的影響而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葛蘭:「………………」
***
「這些a1pha真討厭,」夏佐不怎麼爽地說,「仗著自己個子高就可以隨意把人甩到肩膀上去嗎?」
沒有包括魯道夫在內的a1pha們個頭高和肌肉強健,這是夏佐膝蓋上永遠的痛。
「我開始有些後悔跟你說這麼詳細了。」葛蘭說。
「我又不是光球那個大嘴巴,」夏佐勸他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們就結婚了。」葛蘭想了想說,「和你的典禮儀式差不太多。」
夏佐剛想繼續「十萬個為什麼」,就聽到一個天真爛漫到讓人頭疼的聲音喜滋滋地說:「小少年你剛剛在呼喚我嗎?我就知道這麼久不見你在想念我。」
夏佐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還不忘安排葛蘭道:「幫我跟將軍請個假,就說我……不太舒服好了。」
「你哪裡不舒服?!」光球大驚小怪地喊著,隨後又變得喜出望外起來,「是你的發-情-期要到了咩?!」
「……閉嘴!!!」夏佐不顧自己此刻的身份和形象,向一隻「無害」的人工智慧發出了惡狠狠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