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一朵青蓮
婚後的日子我和林曉都回到了正軌上,我每天在家裡作畫,而林曉開始忙碌著他的事業,平凡的日子從此後開始了。
我和林曉的生活從來沒有那種轟轟烈烈,而林曉說他很慶幸我和他之間沒有那種轟轟烈烈。
林曉說他很擔心,特別是我突然離開的那個時候,他覺得他的心都跟著我離開了這個世界,這片土地。
他很想要找到我,但是心越是急,手腳就越是亂,腦子也不靈光,很多的事情就這麼一次次的錯過了。
在日本能夠遇見我是他這輩子感到最幸運的一件事,他說很難想像不能遇見我的結局。
其實平凡的日子對我和林曉而言都是心滿意足的,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突然的那麼一天,我們童話般的生活被毀滅了。
很突然的我的眼前出現了重影,開始我一直以為是我總是專註於畫紙而產生了視覺疲勞,每當有那種時候我都會起來出去走走,走走回來就會好很多。
時間追溯到一個月之後,我的右手開始不規律的開始顫抖,這讓我開始擔心,引起了我的在意。
我在林曉不知道的情況下去了醫院,做了一個全身性的檢查,結果得出的結論是我患上了一種罕見的神經症,而且癥狀很難控制,是一種不死的癌症。
拿到結果的當天我獃獃的坐在醫院裡坐了很久,最後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我去做了一個婦科的檢查,而結果破滅了我所有的期望。
自宮狹小,不易受孕。
只是八個字,就結束了我活下去的希望,破滅了我留下去的理由。
離開的那天我和林曉吵了一架,而且吵的很嚴重,那也是我們第一次吵架,而吵架的起因只是為了林曉打擾了我在畫室里作畫。
當時我正看似專心的作畫,林曉推開門如往常一樣叫我下去吃晚飯,就因為那樣我就吵了林曉,而且自始至終都是我在吵他。
「好好的剛有點思路。」開始我只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林曉還好笑的說:「我錯了,下次我一定看好時間。」
「錯了就有理了,錯了就能得到原諒了?我和舉辦方說錯了他們就能原諒我么?」我得理不饒人的大喊著,林曉完全的沒了反應,站在我面前看著我很久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那時候我就想,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們,我足足等了他二十幾年的時間,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到頭來幸福卻是如此的短暫,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不想看到你。」我扔掉了東西,快速的去了門外。
林曉後來出來還問我是不是最近的心情不好,我看著他不做聲,林曉坐下問我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還是其他什麼。
我始終沒回答過,但是那天晚上我一直沒睡過,一直等著林曉睡著了我才起來離開。
安眠藥那東西不知道傷不傷害他的身體,希望他不會有事。
離開前我拿走了一些自己的東西,而他的都留下了,包括那麼結婚的戒指。
我的病醫生建議我住院治療,而我也不甘心就這麼結束大好的青春。
我接受了醫生的建議,去了國外的一家專業機構,並且在那裡住院接受治療,做了最壞的打算。
醫生說我最壞的結果就是雙目失明,右手喪失自主的能力,所以我從住院開始就在努力的鍛煉用左手作畫,用左手自理,至於雙目我只能慢慢適應。
大概那是三個月之後的某個早晨,我終於在放棄了所有的治療之後去了海邊上,在那裡租住了一間小木屋,每天過著與導盲犬為伴的日子。
我把畫架架在海灘上,一人一狗在那裡坐著,左手裡握著筆,右手腕上系著導盲犬的繩子。
海風輕輕的吹著,我專註的在紙上畫著,靠著腦海里寫生時候的那些畫面,一點點的畫著。
因為已經看不見顏色了,所以我已經拋棄了調色板和各種色彩的顏料,而是用自己打來的墨水潑墨式的在紙上一點一點的畫著。
一個作家失去了雙眼和繪畫的手,還剩下什麼?
一個女人失去了生孩子的權利,還剩下什麼?
身後傳來腳步的聲音,我只是停頓了一下,但那人卻越來越近,身上的氣味越來越清晰。
手裡的畫筆突然滑出了手心,那人走到我面前蹲下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聽見林曉顫抖的聲音,眼淚就掉下來了,一旁耳朵導盲犬拉著我的手動了起來,林曉的手順著我的手摸索著到手腕上,輕輕的摸索著,解開了那條拴住我的繩子,導盲犬圍著我繞了兩圈,兩圈之後到一邊去坐著了。
「怎麼這麼傻?」林曉將我摟在了懷裡,聲音哽咽了,我抬起手摸索著他的臉,感覺到他消瘦不少的臉,失聲痛哭起來。
那天的晚上林曉陪著我住在了小木屋裡,即不說要給我治病,也不說要帶著我回去,更不說他要什麼時候離開,就那麼留在了小木屋裡。
早上林曉如往常一樣的給我做著早餐,中午給我烤著烤肉和魚,晚上還會喝一點紅酒陪著我坐在外面看星星。
他會抱著我,問我看不看得見,而每次我都會不自覺的仰起頭去看星星,而每次腦海里就真的會浮現滿天星空的畫面。
「你什麼時候離開?」某天的晚上我終於忍不住問他了,心裡是那麼的彷徨害怕,而林曉卻沒回答我,但是第二天的早上他真的不見了。
當我從床上醒來,當我一直摸著身邊已經冷卻的床鋪,我的心慌了。
我再想,或許他是做早餐去了,或許他去洗手間了。
但是或許之後是他一直沒有出現的身影。
那天的早上我等到了中午,中午又等到了晚上,再到深夜……
小木屋的門終於有了動靜,我突然的動了一下,門被人推開了,我側著耳朵仔細的聽著,門口進來的卻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直陪伴著我的那隻導盲犬,我的心頓時涼了。
導盲犬一下撲到了我的身上,親密的在我懷裡鬧著,可我卻一點精神沒有,直到一個人的腳步慢慢的臨近,抬起頭我才朝著那個人看著,雖然目光里我什麼都看不見,但我知道是他。
「出去。」他的聲音不是很好,導盲犬馬上就從我身上離開了,動物的天性都是被訓話出來的,似乎是察覺到了林曉身上的不悅,導盲犬忙著跑去了外面。
門關上林曉進了門,走來坐下了。
我看著他突然很委屈,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那晚的林曉什麼都沒說過,但是卻做了件在他看來已經隱忍了很久的事情,得在我的身體里播下一顆種子。
遺憾的是那晚他什麼都沒能留下,而我也沒能如他所願懷上他的孩子。
早起林曉顯得有些慵懶,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但他起來之後就把我抱了起來,推開門帶著我離開了那裡,而且是直接去了機場,坐上飛機回了中國。
林曉給我做了一次檢查,並且把爸媽和大哥也都叫了過來。
見了面媽就哭了,抱著我哭的很傷心,我第一次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家人。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看看把自己瘦成什麼樣子了?」媽的哭聲一直沒聽過,大哥也罵了我很久。
病房裡安靜了,林曉走來將我抱了起來,醫生也陸續都過來了,林曉叫醫生做準備,而後將我抱去了檢查,檢查的時候我緊緊的抓著林曉的衣服,小聲的跟他說:「醫生說我不會好了。」
「不好也要做檢查。」林曉說著將我抱進了檢查室,檢查的時候一直陪在我的左右,檢查過後抱起我再去做其他的檢查。
下午的時候林曉抱著我去了婦科,陪著我做了最後的一向檢查,檢查過後婦科的兩個醫生想我這種情況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如果能堅持治療,不久之後就會好。
對醫生的話我突然感到了震驚,因為他們的話和當初那個醫生給我說過的話完全不一樣。
林曉說知道了,要他們制定一份報告過來,等晚一點給他看看。
醫生走後我沉默了,爸媽一直沒離開,只是林曉抱著我去檢查的時候沒有機會陪著我,這會我躺在病床上都過來了。
大哥先和林曉說了兩句話,問林曉有什麼打算。
「我想想,休息一下明天還有兩個檢查,我已經聯繫了國外的幾個朋友,可能明天會過來,試試沒有壞處,只是還有做好心裡準備。」林曉的話像是在說著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病房裡很安靜,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媽突然的說:「林曉,如果冰冰的病沒有……」
「媽,我不想放棄,更不會放開冰冰,現在不是她要依靠我,而是我要倚靠著她,沒有冰冰我根本就不能活下去,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不會放棄的決心。」林曉的話讓媽忍不住的哭出來,一旁的大哥嘆息了一聲,之後病房裡再次陷入了安靜。
林家的人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八點鐘過來的醫院,其中還有蔣天送和林夕。
見了面之後蔣天送一直陪著我和林曉左右,或許我該說是陪在林夕的身邊,林夕一直在林曉的身邊跟著,是那種寸步不離形影不離的跟著,因為這樣蔣天送也跟在一起。
「四哥。」人都做了林下還沒有離開,還陪在我們的病房裡,林曉聽見林夕叫答應了一聲。
「什麼?」林曉已經坐在我身邊了,給我擦著手。
「你覺不覺得四嫂的病和我以前有點像,除了手有點出入,其他的都一樣狀態。」林夕的話讓林曉的手倏地停頓了。
房間里陷入了一片寂靜。
「有沒有可能是診斷除了偏差?」林夕的話再次響起,我馬上說:「不可能每個醫生就檢查出現了偏差。」
「這也不見得。」那是蔣天送的聲音,我因此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林曉也因此說:「確實。」
「檢查的結果還沒有出來,等出來了就知道了,我相信今天的檢查結果會給四嫂一個滿意的答覆。」林夕的聲音淡淡的,不久之後走來了我身邊,坐下了之後林曉和蔣天送一起去了門口。
三天之後我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而我吃驚檢查的結果,竟不是什麼特殊的不死癌症,而是腦瘤。
「四夫人是腦瘤壓迫了視神經和手神經引起了失明以及右手的半癱瘓,與神經症沒有關係。」醫生的話已經很明確了,可我卻很不解困惑,起哦記得明明兩個醫生都說我是神經症,怎麼會突然就成了腦瘤患者。
「當初醫生明明說是神經症,怎麼會是腦瘤?」我困惑不解的樣子,一旁的林曉坐過來拉著我的手,醫生馬上問我:「四夫人應該有過頭疼的癥狀。」
「有過,但是他們告訴我是服用了治療神經症的藥物所致,跟頭部疾病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其實也懷疑過我是腦科疾病,但是醫生每次我說都是分的確定不是,我也就不再追問了。
「是有人故意誤導了四夫人,導致了四夫人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這裡是我們從四夫人身上血液提煉出來的一些藥物殘留物,發現裡面根本就不是什麼藥物,而絕大部分都是給四夫人吸收進身體的糖水。」醫生的話很容易懂,我有些明白一點了。
「說重點。」林曉的聲音有些冷,極少見這樣的林曉,但他拉著我的手卻很溫柔,甚至拉到嘴邊親了一下。
「我們認為是有人蓄意謀害四夫人,借四夫人生病的機會刻意的拖延四夫人治病的時間,藉此來謀害四夫人的性命。
四夫人的腦瘤三個月前是不足以要性命的病灶,且地方不是很複雜的地方,如果由我們做這次手術,不能說百分百的安然無恙,但是我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扔四夫人安然無恙。
四夫人的血樣檢測明顯的一些營養物質超標,但是四夫人的人體卻十分的虛弱,這就說明腦腫瘤已經在迅速的長大,與此同時在不斷的拖垮四夫人的身體,假以時日,四夫人的身體就會被拖垮到連手術都不能的地步,即使我們有把握給四夫人做手術,四夫人的身體也不允許,而狀況也不樂觀。」
醫生的話讓整個病房更加的安靜了,而林曉卻語氣十分平靜的說:「你是說四夫人的病情是有人刻意謊報,誤報,從而給四夫人製造了五界,導致四夫人身體每況日下,如果不即使的發現,四夫人就只有死路一條,直至身體被脫到無回天之力?」
林曉像是在問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林曉在旁邊叫了林曉一聲,「四哥。」
「我沒事。」林曉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從容,像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語氣很平淡,但他的手卻無意識的在我的手上緊了一下,很快就又鬆開了。
「現在四夫人的身體狀態看,允許動手術么?」林曉隨後問。
「四夫人現在的狀態其實不適合做手術,但是現在腦瘤的長勢很兇猛,我們不介意繼續推遲手術的時間,四夫人現在的身體繼續拖延下去也沒有恢復的可能性,腫瘤還會源源不斷的把四夫人身體上所需的營養吸收過去,再拖只能是拖垮身體,到最後我們也無能為力。」
醫生的話讓林曉沉默了,許久才說:「安排一下,準備給四夫人做手術。」
手術的事情就這麼安排下了,人都離開了林曉陪著我躺在床上,陪著我說些無聊的事情,而我卻沉默了。
歸根究底當初我要是能夠成熟理智一點,如今也不會嘮叨如此地步,總以為自己是為了他做著想,可回頭看看,我走來的每一步不都是自以為是的自私自利么?
我以為我默默的愛了他那麼多年,我就是多麼的偉大無私了,可我卻在暗自的因為自己愛了他那麼多年,因為他知道的時候會感動,下意識里像是在等待著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的開始像是一個早已經成型的陰謀詭計。
遇見后他用一切能愛我的方式,愛著我,而我卻在遇到事情之後將他拋棄了,我以為那是對他的愛,以為那是愛的太深,捨不得讓他為我肝腸寸斷,可卻從來沒想過,我的一走了之,換來的是他半生的寂寥與挂念。
我走的時候不聲不響的,他一定心裡很擔心,說不定他把我離開的願意都歸結於我那時候的無理取鬧上,以為是我的心情不好,以為是他沒有照顧好我,是他粗心大意了。
早上起來他急忙忙的在房子里找我,慌亂的到處去尋我,茫茫人海,千山萬水,他要一寸寸的土地,一浪浪水波的找尋我,而我卻坐在大洋的彼岸上吹著海風,獨自的怨懟老太爺的不公平,獨自放逐著逃避的自己。
找到我的那一刻他是想要好好的打我一頓,出一口惡氣的吧,但他還是不忍心下不去手,捨不得碰我一下,捨不得我疼一下。
決定要為我動手術的那一刻,他是想也不想的就決定了,因為他知道,他一定知道,那是僅有的希望。
他答應的那麼痛快,決定的那麼欣然,是不是他已經給他自己相好的出路,是不是已經為自己安排下了結局。
等我死後,等他將我送走,他就守著一座城,孤獨的終老,把下半生都留給回憶,留給我這個口口聲聲說著愛,卻從來不懂愛的人。
我突然摟住了他的腰,在他的懷裡哭了,他低頭看著我,我彷彿能夠感覺到他那雙心疼的眼睛在朝著我心疼不已的看著,彷彿看見了他的心在滴著血。
嫁給了他我一直覺得很幸運,卻從來不肯讓幸運取代幸福,總是以為自己活在不真實的夢中,因為我的默默這麼多年,因為他的想也不想的接受。
這份愛來的太突然也太意外,我總是擔心著他的愛不純粹,總是擔心著他愛的只是我那些曾一年又一年的畫卷,曾為了他兒時就勵志非君不嫁的執著,擔心著他愛我只是因為我愛他,擔心著他愛我不為愛,只為了給我一個交代。
可回頭看看這一路走來的呵護,他的愛是那麼剛烈,是那麼的至純,他那樣一個人,怎麼會為了別人的愛而愛著。
「怎麼哭了?」很久了,林曉才壓低聲音問我,伸手將我的臉抬起來,用被角給我擦著臉上的眼淚,我搖了搖頭,哽咽著說不出話,摟在他腰上的手卻更加的用力,他都瘦了,也不知道他的臉是不是瘦的難看。
「這不是都回來了么?」他說話的時候低頭親了親我的發,拍著我的肩膀,而我卻哭的更嚴重了。
那天的我們開始都很沉默,但不久之後他卻主動的打破了這份沉默。
「我確實對小時候的你沒有多少的印象,要不是聽大哥和大嫂說起,我想這輩子也想不起來小時候林家有個跟著我身後轉來轉去的小胖丫頭。
仔細的回憶起來,我記得有個比我小一點的小胖丫頭和小夕一樣叫我四哥,每每叫我都好像不服氣的樣子,小夕叫一聲她就叫一聲。
後來我去了讀書的地方,見她的機會就少了,慢慢的也就忘記了。
多年後的某一天我的生命里出現了一個叫玫瑰姑娘的女人,而這樣的一個女人讓我的生活亂了步調。
從第一眼見到書上的玫瑰開始,我就開始好奇那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是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我好奇的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著那朵被主人刻意安排下的先鋒官,好笑的笑著,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在那之前從從來沒有過。
我很期待明天會不會還有一朵玫瑰花出現在我的書本上。
當我再次看到玫瑰花的時候我是心情愉悅的,讓我更加好奇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開始在公司里到處的去物色這個人,但物色的好多都沒有感覺。
我在想送花的人會不會是個男人,那麼想的時候我有些疲倦,腦子裡有些要人不寒而慄的畫面閃過,我雖然不排斥同性戀,但是我還是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自己喜歡的應該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我打算抓住這個讓我幾天都睡不好覺的人,但是她卻很聰明,那天沒有來。
看不見玫瑰花我的心情很失落,一邊埋怨著不該打草驚蛇,一邊佩服著那個人的洞察力與警覺性,更油然而生一股要好好較量一番的想法。
會在辦公室里看到玫瑰花,我的心狂跳不已,甚至無心去開什麼無聊的會議。
大概是那個時候,副總抓到了一個極好和我表白的機會。
終於副總在公司的門口和我表白了,還和我說那些花都是為我準備的,而我當時一下就泄氣了。
我並不喜歡副總,如果喜歡,早些時候我就該喜歡了,畢竟我和她一路走來是並肩而行的夥伴,真的有心也不會等到十年之後。
我從沒想過她會在我聯想留下點痕迹,或許當時我對那個吻也有過期待,雖然我一直覺得感覺有點不對,花與人的感覺不對,但當時的那種情況,確實是我給了她不該逾越的機會。
我很慶幸,那時候看到了哭著離開的你,讓我對那個快速到一閃而過,又在我心裡留下一個重要痕迹的背影感到了迷茫與好奇。
我尋著一絲絲花的氣息,如同是在迷茫山谷中徘徊的魂魄,遊盪著,希翼著,直到找到你。
當我在偶然的機會下再一次與你相遇,我覺得那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為我安排下了今生等待已久的情緣。
我只是有點奇怪,是什麼人這麼有本事把你這樣的一個人送到我身邊,霎那過腦海的畫面讓我心生嫉恨,也讓我被自己從心底生出的嫉恨產生了驚奇。
我沒有嫉妒恨過任何的人,而我恨那個利用了你,不管出於任何目的,運用了任何手段的人。
但我仍舊慶幸,因為還能遇見。
我喜歡你的樣子,多情的眼眸,膽怯的模樣,彷徨的表情,甚至是你換亂無章的步子……
對我而言,那一切都是美妙而不可言的,我很期待你的下一個舉動,以為那是你處心積慮靠近的一種手段,只是當我等的有些心急,有些不耐煩你的還不來時,我終於安奈不住性子去找你了,而你卻在充滿著喧囂的廣場中央忘我的作畫,在寂靜空蕩的天台上作畫。
那一刻我發現你的畫與破曉的畫有些相似,與我心目中的那個偶像有些相似,我就震撼了,吃驚了,意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如此的有才華,竟然能模仿到這種程度。
我突然的愛上了你作畫時候的樣子,愛上了你忘我陶醉的樣子,就在那一刻,我已經作出了一個決定,我會追求你。
那時候的情懷在心裡慢慢升溫著,但是我還不甚了解,愛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直到……
決然離開的那一瞬,我才恍然大悟中明白過來,愛情只是一個突然的心跳。
多麼簡單的道理,我卻沒能明白。
當我突然驚醒朝著外面走去,迫不及待的加快腳步,門外你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了。
我沒方向的在人海里找尋著你,以為你就在不遠處等著我,結果才知道你是真的走了。
沒有你的日子很難承受,而我始終不相信你來過不肯再來。
能夠找到你是個意外,但是在那之前我一直堅信我會找到你,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你一定覺得我是為了小時候的那些事情,為了你曾愛了我這麼多年而愛上你,對我心裡一定保留著許多的顧忌,但是我愛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愛我,更重要的是我也愛著你。
你愛著我,二十年如一日的愛著,對我固然重要,甚至讓我男人的尊嚴得到了無止盡的自豪,但那並非我愛你卻不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是我不能沒有你。
或許你認為我很傻,可是愛情就是如此的簡單,只因為我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就再也無法忘記你的容顏。
能與你相識到相知,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我很慶幸我們愛著對方,而愛情不會止步在明天,或是許多年後。
你所擔心的我一直聽得見看得到,只是不願意用言語糾正你,我想沒有什麼比時間更能證明我愛你勝過你愛我,所以我踩一直保留了一分……」
那天的林曉說了很多,我是哭著睡在他的懷裡的的,他後來說起的時候還有些小小的失落,還埋怨過我不懂得珍惜他真情的表白,弄的他很是鬱悶,說了那麼的話都不知道我有沒有聽到。
我總是在看著他默不作聲,可是我心裡卻知道,他比誰都知道我沒有真的睡著。
那之後的沒有多久我就接受的手術,手術的當天林曉換上了隔離服,陪著我一起進了手術室,但因為手術的特殊性,也為了能讓我閉上眼睛之前安心,林曉還是去了隔離窗的外面,陪著我做了手術。
手術后我恢復的很好,雖然手術后我的身體很虛弱,但是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醫生說我的生存意志很強,想我這種病例並不是每粒都能像我這麼成功,歸根究底是我的生存意志幫了我,但我總是在想,我的生存意志是來自誰?
林曉在手術前還曾擔心過我會像林夕一樣,手術后失去部分記憶,或者是全部的記憶,但是當我睜開眼睛,第一樣看到他的時候我朝著他笑了,才知道他所有的擔心都是要人心跟著疼的。
身體狀況的關係,我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下床,下床后復健的時間又經歷了兩個月,而兩個月之後我就懷孕了。
對於那個孩子的來臨,林曉的心境很平靜從容,而我卻很興奮。
偶爾的我問過林曉,難道一點都不興奮么?
林曉卻說他知道老天爺不會那麼無情,早晚都會把運氣送來給他,只是我們還沒做好準備,準備好了就回來了,而他來了就是他和我準備好的時候。
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已經是個三十歲的女人了,但是孩子很健康,而且很漂亮,只不過孩子是個男孩,對此林曉和我說多多少少的還是有些失望的,所以後來我又為他生了一個孩子,只是那個也是個男孩。
那之後我還想再生,但林曉說已經夠了。
我問他不是想要女兒,林曉卻抱著兒子說:「林家望眼一片綠樹成林,想要繁花似錦談何容易?他怕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那時候的我才突然發現,林家從上到下只有一個林夕是女孩,祖輩里也沒出現一個女孩,輪到了林曉這一輩,一門出了五個男孩,唯有林夕一個女孩。
更加要人不解的是,下一代中也只有林夕和蔣天送有女兒,而我們林家,從大哥林朝那邊數起,到三哥林暮,以及在外的五弟林陽,個個都是兒子,沒有一家生過女兒。
我想林曉是一直都留著遺憾的吧,雖然他一直不說。
但是有那麼一天,我卻聽林曉和我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所以林家的男人都沒有女兒的命。
我那時候很是吃驚,這男人竟然這麼的迷信,但後來想想或許真的是,若不然怎麼林家人都從一而終?
但我好笑的問林曉,那兒子是什麼呢,林曉的回答很簡單:是我上輩子的輕敵。
那時候我突然的愣在了,望著兩個兒子忍不住的發笑,那我上輩子豈不是有兩個情人?
「其實妹妹也是哥哥的情人,要是這樣,林夕上輩子就不平凡,足足有五個情人。」林曉的話讓我抬頭看著他,不再言語了。
我也是後來踩聽說了林夕的事情,也是到老了踩明白過來,林夕的一生經歷了許多個男人。
就因為林曉的那句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我才堅信林曉是會陪著我一生一世永遠不會變心的那個人,才會在那個女人找上門來的時候仍舊堅定不移的相信著林曉。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個女人的到來引起了兩個孩子的好奇。
那是個長相優秀,談吐大方的女人,而且她的手邊還牽著一個與我大兒子差不多大的女孩,而那個女孩比我的大兒子高那麼一點,也因此讓我知道,那孩子比我的兒子要大。
「我已經打電話聯繫了他,孩子是他的,你們刻意做dna。」那個女人就坐在我家裡的沙發上面,而且太多奇迹的從容淡定,彷彿她說的話是真的,彷彿她身邊的孩子真的是林曉的孩子。
那還是長得很漂亮,大大的一雙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樣,肉肉的小臉像是黑葡萄似的,站在那裡大眼睛一直在打量著我的兩個兒子。
大一點的那個還好一點,小一點的那個彷彿很好奇她,竟自己走過去看他。
我看一眼他們,又看著女人,思索著她當年親過林曉的那一幕,是不是親一下就能懷孕了,是不是拉拉手就能生孩子了?
突然的很好笑,而那時候林曉也回來了。
進門的時候林曉差一點就邁開步進來了,我絕對不允許他不穿鞋就走進來,所以我抬頭睨了他一眼,結果林曉馬上又退了回去,換上了鞋才走了進來。
進門后林曉先看向了我,隨後是那個小女孩。
林曉很意外的走過去,並且在看了一會孩子之後蹲在了那個孩子的面前,問那個孩子:「你幾歲了?」
「六歲。」小女孩有稚嫩而且毫不怕生的聲音和林曉說,林曉看了我一眼。
那時候的林曉已經三十八歲了,而且我的大哥子也是六歲。
「你總算還是來了?」林曉看了一會那個孩子,其身後坐在了我身邊,並且吩咐兩個兒子帶著妹妹去一邊玩。
小女孩看了一眼那個女人,而後跟著我的兩個兒子去玩了。
林曉沒有給我任何的解釋,只是問那個女人:「為什麼這麼做?」
「為了愛你。」那個女人回答的很認真,我低了低頭,什麼都沒說。
「冰冰的事情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林曉所說的是當年我被誤診的事情。
「是我。」女人很坦蕩的承認了。
林曉沉默著,過了一會才問:「你來此的目的?」
「我要結婚了,孩子我不能帶在身邊。」那一刻我和林曉都沉默了,而林曉將我的手拉了過去。
……
女人起身離開了,把那個可憐的小女孩留在了我和林曉的身邊,而那個小女孩在開始的那幾天里曾哭了幾天幾夜都不睡,一直哭著喊著要找她的媽媽,而林曉和我一直陪在那個孩子的身邊。
那孩子有個很美的名字,叫清璞,一塊清透的美玉,林曉給她更名林清璞。
其實我從來沒有問過林曉關於那個孩子的故事,但是林曉還喜歡那個孩子,疼她比兩個兒子還要多,但是我覺得女孩就是用來疼得,不像是男孩。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和林曉終究慢慢的老去了,當我們走入了人生的另一個轉折點的時候,我的小兒子突然的來找我,告訴我我要做奶奶了,我頗感吃驚的看著他,心想著是那家的姑娘這麼沒眼光,看上了這麼個玩世不羈的浪蕩公子哥,結果……
那小子毫無顧忌的把清璞帶來了我的面前,我當時震驚的一句話說不出來,而林曉卻坐在一旁納納的看著兩個孩子。
「你不生氣?」人都走了我問林曉,沒想到他會答應兩個孩子的婚事,但林曉卻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挺好,一個捨不得嫁出去,一個不放心娶進來,放到一塊成了天作之合。
我低頭不言不語的笑著,到底還是名正言順的成了林家的人,不知道當年的那個女人再回來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說起來那個女人離開之後就在沒回來過,可憐了清璞那個孩子了,那麼的懂事,卻要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在一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陌生地方。
那已經是許多年之後了,那個女人帶著滿身的滄桑回來了,蒼老的容顏上看不見昔日的美麗,只剩下了歲月無情的痕迹。
她說她很想見見清璞,想要聽清璞叫她一聲媽媽,但清璞卻說什麼不願意出來見她,甚至沒有回來過。
林曉打電話過去要小兒子把人帶回來,我遠遠的看見小兒子咬牙切齒的把清璞拉著走來,大步流星的樣子毫無溫柔,我當時就在想,這種不知道憐香惜玉的混蛋清璞怎麼就會看的上,要是我看都不看他一眼,看看他那個粗魯的樣子,看了我就覺得頭疼,可憐了清璞那隻小手了。
來到了面前清璞看著那個女人也沒有什麼感情,反倒是小兒子叫了那個女人一聲媽,只是那個女人在得知了那是我的兒子之後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那之後那個女人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年的她還不到六十歲。
那個女人死後林曉沉默了很久,我問林曉在想些什麼,林曉說在想那個人算不算是他的情人,或許來生他真的會有一個女兒也說不定,我滿腹的好笑,卻一句話沒說。
那是一個恍然若夢境的地方,在很遠很遠的世界,我在佛前見到一朵青蓮,一眼便對他心生愛慕,忍不住每日在他面前誦經參禪,見得他輕輕擺動蓮葉,我就高興的忘乎所以,取得瑤池聖水為他洗盡蓮胎,他便幻化成人。
我為他一朝闖下大禍,他便斷了千百年的道行,陪我歷三世輪迴……
好些年之後的事情了,當我再沒有力氣睜開眼看看林曉的時候,我走了,將他一個人留在了這個世界上,但我知道他很快就會找來,不會讓我在那條陌生的黃泉路上等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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