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懲罰

藍羽回房，白天用腦過度，她以為可以很快睡著，眼睛闔上了許久，卻不見困意來襲。藍羽睜開眼睛，兩手交叉疊放在腦後，天花板是淡藍色的，淡藍色之上還鑲嵌著許多顆亮亮的五角星，淡黃色的星星在橘黃柔光下倒真像是天上的星星。藍羽的腦海里突然閃現一個畫面，藍希嫩嫩的聲音唱著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藍希是個優秀的孩子，藍羽不否認這點，但是有一點是藍希的硬傷，藍希不會唱歌，似乎是天生的五音不全。

現在的藍希還不知道什麼叫跑調，她也不是很愛唱歌，只是會在藍羽面前唱歌，只要藍羽逗她唱歌，她都照唱不誤。藍羽也很給面子，每次都說好聽，其實，那調子真的是從漠河跑到了大西南，拉都拉不回來。藍羽翻了個身，嘴角掛著笑，只因為想起唱歌跑調的藍希，這孩子，長大了若是知道什麼叫跑調，怕是不會再那麼大聲地唱歌了。

藍羽的思緒最後飄到了故事裡的兩個人身上，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她還是挺好奇的，看來過幾天要在網上充值才可以繼續看。比起網路，藍羽更喜歡實體書，如果網上的內容搬到書上來就好了，不過，現在她要以學習為重，比賽固然重要，但學習更重要，所以壓下了想買書的念頭。思緒飄來飄去，飄蕩久了終於困頓，藍羽也睡了過去。

幾天下來，藍羽本著以學習為重的想法沒有再去碰電腦，只是有時候寫著寫著作業，那故事情節會突然跳出來，似乎是提醒她該繼續讀下文的時候了。最初是研究寫文精髓才讀的，可藍羽發覺自己對所謂的精髓沒抓到，情節倒是吸引了她，這和她讀的小說比較少也有關係，藍羽的世界里，多半是那些啟迪人生的書籍。藍羽今天寫完了作業，想著接下來該看點什麼，扭頭看了一眼藍希，不經意發現藍希也早就寫完了作業，胳膊下壓的書本是四年級的書本，小孩子的勁頭會堅持多久呢？

藍希的頭髮又有點長了，耳際的碎發被藍希捋順掖在耳後，後面的頭髮完全可以綁起來一個小辮子，許是專註的心思轉變了，藍希頭髮第一次到達這個程度還沒嚷嚷要剪髮。藍羽正凝望，藍希突然轉過頭，嘴角彎彎的，一抹壞笑，「姐姐，你在偷看我！」藍希為自己的發現而手舞足蹈。

「我用得著偷看么？」藍羽抬手敲了一下藍希的小腦袋，藍希也不躲開，小腿晃蕩踢著凳腿，晃著小腦袋說：「沒有經過我允許，就是偷看。」

「是么？偷看你，又怎麼著？」藍羽也彎起嘴角，眼睛瞟到了小不點的本子上讀書計劃勾畫一個勾勾，意思是完成了，此刻權當放鬆了。藍羽還以為小不點有什麼鬼主意，哪知道小不點鼓掌，特別美地說：「姐姐看我，那說明我很漂亮！」

「……」這是哪裡得出來的結論，藍羽沒作聲。

「之前都是我偷看姐姐的，現在姐姐也偷看我了，那樣就公平了……」藍希繼續美滋滋地碎碎念，藍羽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一條黑線，「既然我們都愛看對方，那以後我就不用偷看了，嘻嘻……姐姐太好看了，姐姐的東西我都好想看……」藍羽的額頭上出現了兩條黑線，當事者不知情還在繼續yy未來，心裡yy的激昂，情緒也隨著高漲，有些詞不受控制地從心底跳出來，然後又順著嘴巴成串地往外溜，「和姐姐在一起，彷彿是春天裡播下希望的種子，帶著喜悅，又像是炎熱的夏季的一縷清泉，絲絲入心，身心涼爽……」藍希終於發現不對了，姐姐的臉色怎麼這麼嚴肅！

藍羽面色一沉，眸子里都是一片黑色，眉眼之間是刻意調整的線條，有些僵硬，藍希內心裡瑟瑟發抖了一下，什麼情況嘛！她說錯了什麼嗎？

「姐姐……咳咳，怎麼了？」藍希邊問邊機警邊從凳子上慢慢往下挪，她要躲到安全距離之外去。藍希的小腿用力夠向地面，右腳腳尖剛剛挨到地面，小手撐著桌面就要從半高的椅子上跳下來，藍羽一把抓住她，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小不點！」藍羽雙手搭放在藍希瘦削的肩膀上，稍微用力向下按壓，威脅著問：「你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恩？想說的？好像沒有……」藍希想說的太多，不過她更喜歡把這些話擱在肚子里。對上藍羽考究的眼神，藍希想低頭卻因為兩人距離太近不能低下去，而且她也不捨得低頭，姐姐離她好近好近，近到好像可以數的清睫毛，長而細的睫毛，好像小扇子，她好想伸手摸摸。藍希想著，小爪子就緩緩抬起來，漂亮的大眼睛也完成了兩彎月亮，臉上是人畜無害的笑意。

藍羽抓住亂動的爪子，又壓低了嗓音，問：「真的沒有么？恩？」藍羽唇角抿成了一條線，眼睛眯著，越來越有危機感了，藍希可不笨，她讀出來了，她到底哪裡說錯了？她明明都是誇獎姐姐的……誇獎……等一下……藍希好像記起什麼了……啊！她剛才的誇獎話好像是她背誦下來的！具體來自於哪裡！！！就是那封信啊！就是姐姐桌上曾經出現的那封，最後被粉身碎骨魂歸垃圾箱的信！

那封信，藍希出於好奇打開瞧過了，第一頁還都是優雅美麗的句子，藍希讀著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是讀著讀著，機警的藍希就注意到了，這封信里，有「愛」、「喜歡」，「一生一世」……這些字眼，她同桌說了，只有和最愛的人才會說！藍希看完就憤恨不平了，她最愛的人是姐姐，姐姐最愛的人也要是她，這個寫信的人是誰！哼，藍希一怒之下，就衝出藍羽的房間，拉著不知情的藍媽又沖回來，藍媽就看到了那封情書。藍媽其實早就設想這種情況會出現，她的女兒那麼優秀，不過她也相信，她的女兒不會早戀，所以藍媽讀完那封信就放回去了。藍媽也知道她女兒的小心思，所以她把信件按照原來的位置擺放，只不過，藍媽沒料到一點，這封信的位置，藍希早就動過了，所以那天藍羽回房就發現了異樣。

藍羽從藍希的臉上知道，小不點已經想到她要說的話了，她右手滑向藍希的耳垂，輕柔揉捏幾下繼而用力扭，「你不知道偷看別人的信是犯法的么！」

「啊，嗚嗚！好疼，法是什麼，我不知道！」藍希苦著臉叫疼，她知道也要說不知道，總之裝可憐就對了。藍希眉頭扭著，大眼睛眨動的頻率也比正常要快了幾拍，多眨幾次，眼淚就有掉下來的可能了，白白的小牙咬著下唇，鼻樑也是皺著，身體一聳一聳……得！藍羽一瞧，這孩子又要開哭了，這說哭就哭的本事到底從哪學來的。

「以後還看不看了？」藍羽可沒打算輕易放過藍希，倒不是真的計較小孩子看了她的信，但是得讓她從中學習到什麼才行。藍羽這是讓步的預兆，藍希急忙抓住機會，雙手抓著藍羽的手腕輕輕搖晃，「不看了，不看了。」

「真的？」藍羽再次問，藍希的腦袋上下晃動表決心，藍羽說：「好，姐姐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後再犯，怎麼辦？」藍羽循循善誘，藍希右手手掌攤開，貼在自己的心口窩，鄭重地承諾，「我，藍希，向姐姐發誓，以後不會再偷看姐姐一封信！」藍希表情認真，讀到一的時候特別用力，藍羽哪裡會不知道小不點的心思，晃晃手指，「不要耍滑頭，是不許偷看，不管是什麼。」

「好吧……」藍希垂下頭，什麼嘛，電視劇里教的東西根本都不管用，每次都騙不過姐姐。

「既然答應姐姐了，那就不能反悔，否則姐姐會懲罰你的。」藍羽聽到了開門聲，估計是母親回來了，這個話題也到此為止。藍希嘟著嘴巴哼哼唧唧出去了，真是虧大了，以後都不能偷看姐姐了，是不是？她剛剛答應姐姐，什麼都不能偷看的……藍希內心好惆悵，因為偷看一封信，就失去了所有偷看的機會，誰讓她語文沒有數學好，而且她也不喜歡語文，要不是因為要努力跳級，她很想就此放棄語文。

晚上，藍希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等著姐姐的晚安吻，腦子裡還在回憶剛才那一幕，如果她不答應，不曉得姐姐會怎麼懲罰她……腦子裡一個辦法閃過，該不會又是那個老辦法吧？藍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藍羽，小孩子心急了，姐姐是不是生氣了？她的懲罰是要拿走晚安吻吧？就知道是這樣。嗚嗚！藍希委屈的不行，她都答應姐姐了，姐姐怎麼還這樣！藍羽不講信用，真是個大壞蛋！藍希在心裡罵藍羽，偏偏自己沒骨氣，她就是很在乎這個晚安吻。

藍希在床上翻來覆去，忍著想下床找藍羽念頭將被子蒙在頭上，越想越委屈，牙齒使勁兒咬住被子泄恨，身體卷著被子滾過來滾過去，耳邊都是被子嘩啦啦的聲音。

「咣！」整個人，連帶著被子滾落到地板上，發出悶悶的聲響。身體雖然裹著被子，不過翻滾的太用力，這一下摔得確實疼，一直憋屈的藍希就咬著被子無聲地流淚，藍羽聽見了聲響忙開門進來，「小不點，怎麼了？」

沒人應聲，藍羽發現床上空空的，人呢？她幾步過去，繞過床尾才發現地上隆起的小包包，藍羽蹲下身扯著被子，「小不點，快起來，怎麼滾到地上了？」藍羽扯了半天，被子被拽的很緊，她最後只能將任何被子一起抱到床上。小孩子還是躲在被筒里不肯出來，任憑藍羽怎麼勸說，怎麼問話，小不點都不肯掀開被子。

「既然不出來，那就在被子里回答吧，知道自己錯了，是么？」藍羽問，被子上下晃動。

「答應過我的事情，也會做到，是么？」藍羽又問，被子還是上下晃動。

「既然你這麼乖，姐姐也會遵守諾言的，這次不會懲罰你的，晚安吻也不會被拿走。」藍羽說到最後，語氣軟了幾分，小孩子這樣，她是真的凶不出來。藍羽話音剛落，被子里的小人鑽出來一點點，真的是只有一點點，一對黑漆漆的眸子里泛著水光，眼角紅腫，藏在被子里的小嘴哆嗦了幾下，巴巴地問：「真的么？」那副小模樣，哎！真是可憐極了，藍羽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