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大結局(五)
城樓之下的馬車上,雲小優撩開車簾最後朝斜上方看了一眼,強自勾著唇角朝樓上之人露出安撫的笑意。
朝他揮了兩下手,才放下車簾,安靜地坐回車廂里。
樓上之人亦是笑得一派淡然,彷彿他們不過是分別一會,幾個時辰之後就能再次見面。
可是待車簾放下,他的笑容很快散去,流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桃花水眸瀲灧流光,卻是黯然神傷的光彩。
斂目,負手轉身,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昨日和夜王商議了具體的行動方案,如今人員齊備,只欠最後一搏。
成敗在此一舉,他絕能再為任何事分心。
思及此,大跨步朝中軍營帳方向而去。
「皇嫂,你不必難過,皇兄再打完這一仗,天下就太平了。」看著雲小優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憐惜輕輕地安慰道。
晶透的眸子落在雲小優臉上,心疼地看著她。
她這位皇嫂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樂天派,這會兒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真真叫人心疼。
「啊?」雲小優頓時從愁眉苦臉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速度驚人。
見她如此,憐惜微微勾唇輕笑一下,給他一個堅定的模樣。
心裡想著,你這小妮子反倒來安慰我了。
小月月走了,你不是比我更傷心,更著急,更牽腸掛肚?
正值隆冬,馬車內外加了幾層的厚棉氈,車裡又鋪上了厚厚的狐裘,如此下來,便是又柔軟又保溫。
回程的路本應走得快些,但因著雲小優的關係,到了年關才終於到了京城。
邊關重大戰事已平,京城百姓也有有了過新年的氣氛。
自入京起便見大街兩側的商鋪住戶無不張燈結綵,偶有炮竹聲響,更為新年敲響了前奏。
上官清瑞的馬車直入了皇宮,憐惜則和雲小優一道入了熔王府。
一則是她已是出嫁的公主身份,留在宮中多有不便。
二則陪在雲小優身邊也方便互相照拂。
「皇嫂,你說皇兄什麼時候才能傳回消息來?」自從在府中安頓下來,這已成了憐惜每日必提起了問題。
手邊烤著燒得熊熊的爐火,抬頭望著窗外,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每當這時,雲小優總會撫著肚子心裡半是心疼,半是揶揄地想著:莫非她這位公主小姑子真是得上了相思病,改日非要讓芾游給她好好治治不可。
想是這樣想,但她心中又何償不期待這問題的答案呢?
漫長冬日裡,孩子一天天長大,在她腹中動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而且花樣也越來越多。
有時就如打拳般咚咚擊響,有時又如翻身般骨碌亂轉。
想起上官熔在時,每當小傢伙有動靜,他總附耳在她肚子上,細細聽著裡面的聲響,而後綻放溫暖的笑意。
只須再過兩個月,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不知孩子生下來第一眼,能否見她他父親的面?
新年第一天,京城下了一場厚厚的雪。
前一天,上官清瑞便傳下了旨意,因著雲小優身懷有孕,初一這天不必入宮請安了。
雲小優也樂得大冷天不必出門,就躲在被窩裡睡了一個早上。
直到聽見憐惜進了房間,雲小優還是歪在榻上不願起身。
「皇嫂,你快起來看看這個!」憐惜的聲音溫然中帶著一絲甘甜,就像久吃不膩的桃花杏仁酥。
雲小優半倚在引枕上,懶懶地將目光斜移到已然到了她面前的憐惜身上。
入目,便是一片開得極盡絢爛的紅梅。
憐惜手握著三兩枝紅梅,在片片紅瓣黃蕊中笑得比花還嬌。
雲小優被驚艷了一下,這才懶洋洋起了身,由著丹螢服侍她穿戴整齊。
「皇嫂,你還這梅花開得多漂亮,不若咱們等會就去花園裡觀雪賞梅可好?」
憐惜俏然出聲,兩腮笑渦若隱若現。
見她難得心情好了,雲小優也跟著心裡暢快起來,笑道:「好。不過你讓我先東西好不好?我難得起這麼早呢!」
丹螢立在一邊偷笑,她家主子這話可是一點不假,自從天氣冷了,不到中午她可不會起身呢。
憐惜自然應允,讓丹螢找了個水晶花瓶把梅花插了不提。
這邊雲小優剛吃過早飯,就聽得門外響起陣陣腳步聲。
仔細聽來,倒像是有很多人的樣子。
雲小優和憐惜對望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含著濃濃期望的喜悅之色。
被她一看,憐惜俏臉微微一紅,忙低了下去。
門外,白雪紛飛,整個世界便如冰雕玉砌一般,天地萬物都是銀妝素裹,美得無聲而妖嬈。
冒雪行來的幾人,便是剛剛從邊塞趕回來的上官熔等人。
除他之外,林有道還有難得現身的朱童等一干下屬,皆是面含笑意,一看便知是得勝歸來的。
雲小優便是如飛一樣朝門外奔去,一出門口就看到了行走於飄然白雪之中,英姿勃發的上官熔。
見夢中人兒朝他飛奔撲來,上官熔連忙驚心地大步流星地走了幾步,搶先將她摟在懷裡。
「沒想到,你們居然能來得這麼早!」雲小優喜出望外地靠在他懷裡喜滋滋道。
上官熔唇角高揚,就連話中都帶了笑意:「心裡想著你和孩子,任務自然就完成得快了。」
二人擁在一起有說有笑,憐惜卻兀自站在門口,晶亮瑩澈的眸子在人群中巡視了幾遍,終於確定沒有她想見的那個人。
神色驀然黯淡了下琰,轉而默默出了雲小優房門,悄無聲息地走出院落而去。
林有道見此,臉上閃過狡黠的笑意,走到雲小優和上官熔身邊,自顧自地拿胳膊肘兒捅了捅二人,示意二人去看憐惜。
雲小優轉過頭去,便只看見憐惜冒著大雪,黯然神傷的落寞單薄的背影。
這時她才想起岑晟月,越過上官熔,直往他身後的人一干人等望去:「咦?月王呢?他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難道他,回趙國了?」
上官熔與林有道對望一樣,師徒二人都是笑得一臉欠抽的模樣。
雲小優被激怒了,叉著小腰朝上官熔頤指氣使道:「你說,究竟怎麼回事?」
被問之人卻現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桃花眸子一沉,朝她道:「你真的想知道?」
雲小優及時拋去一記白眼:「不想知道幹嘛問你?」
然而見他原本還一臉的笑意,問及岑晟月卻是這樣若有所思,心裡頓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回不了趙國了。」他的話,言外有音。
雲小優心中一沉,卻是不想去想他的深意,只一味不滿地問道:「什麼叫回不了趙國?他想在齊國和憐惜成親,之後就不走了是嗎?」
就在她還想要往好的方想時,身後的某老頭卻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雲小優當即心中一慟,抬眸望向上官熔。
「難道他?」雲小優終是往某個方面想去了,畢竟戰場之上必有流血犧牲。
即便他是趙國的王爺,即便他是憐惜心心念念的人。
她心肝俱顫地看向上官熔,只見他的神色卻未再有什麼變化。
輕輕拉了她的手,就往房中走去。
雲小優一臉不解,卻也不忍再問,直接就想忽略掉此事。
「優兒,你知道我們這次是如何取勝的嗎?」上官熔也是直接轉移了話題。
「嗯嗯。」雲小優隨著他的步子,兩人手挽著手朝房中走去,她倒是真想聽聽,整個計劃是如何實現的。
上官熔溫聲軟語,將整個行動完完全全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岑晟夜負責邊關穩住秦**隊,仍舊佯攻齊國,甚至連連「攻下」齊國的兩座城池,以迷惑秦人。
上官熔等一眾高手化裝成趙國商人混進秦國都城,在他經營的酒樓中轟轟烈烈地推出了奇香酒。
酒樓中所賣的酒雖是香味如同林有道喝過的相差無幾,但卻還沒有能讓人麻醉的功效。
是以這酒一經推出,就在秦都掀起了一道狂潮。
但是這酒本就稀少,價格更是昂貴,非是尋常百姓所能消費的。
便是達官貴人只能少買一些嘗鮮。
秦人本就愛酒,奇香酒的名聲未有多久便入了秦國皇帝的耳中。
於是皇室的採購從此開始。
初時他們當然只提供不會麻醉人的改良酒,待皇帝確認此酒無害時,終於在一次宴會上喝下了他們特地中途更換的麻醉酒。
正如雲小優所說,只此一場宴會,皇帝和一干朝臣就大醉不起。
早就混入宮的一眾高手趁機秘密挾持了皇帝和幾名重要朝臣。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其餘的人皆餵了解藥送回各人府中去。
拿到玉璽,他們便分別易容成皇帝和幾名重臣,先在朝內挑起風波,惹得朝中人心惶惶。
緊跟著便是一道道撤換邊關守將的聖旨下去,秦國士兵已然亂了軍心。
所謂擒賊先擒王,臨陣易帥本是兵家大忌,如此一來,秦國已是不戰而敗。
加之兩國合力攻擊,整個秦國很快就落入了兩國聯軍的手中。
攻下秦國之後,兩國就趁勢瓜分了秦國,從此後秦國便徹底消失在世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