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訓話

第五章訓話

孫子一輩敬完,就是由家裡的兒子女兒一輩來集體敬酒,然後就是親朋友好,街訪鄰居們。這一套下來才算完成。

這裡最活躍的是林梵的五個舅和他的哥們們,由其是五舅和他的哥們們,因為兒子里是最小的,年年如此,都一個個都按著孫子一輩的方式跪在姥姥跟前,討要紅包,只是不用磕頭。

在那個不平凡的年代,全國都吃不飽的時期,這一群半大小子,曾經天天長在姥姥家,現在雖然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可是還是忘不了那個曾經的時光,因為那時他們家的生活都普遍不好,有很多都是單職工家庭,或者父母根本沒有工作的,還有一些父母早亡的,家裡孩子又多,有些經常要餓肚子,有些餓的使在受不了了,就經常跑到姥姥家吃飯,有時還會帶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那時林梵姥姥家也有七個孩子可是不管誰家孩子來,姥爺都會熱情的招待,沒有說不給誰家孩子吃的,只要有的就盡量招呼好這些小狼們。

記得當年姥爺走的時候,舅舅的這些哥們們,從姥爺下葬的那天起,足足哭了將近一個星期,因為哪是情,不可割捨的情感。所以每年姥姥的生日,都是由這些鐵哥們幫前忙后的。過年的時候大年初一,一早就全都跑來給姥姥拜年,他們都管姥姥叫媽。所以有時姥姥在說話的時候就說,我的兒子女兒一大堆,都是親的。

祝壽宴一般要進行到晚上,姥姥通常吃過中午飯就會離席,剩下的就交給兒女們了,平時大家都忙工作或者家務索事,這樣的場合能碰上一定會聊很長時間,所以小一些孩子會由家裡的父母帶走,留下一幫舅舅、叔叔、大姑、小姨什麼的,讓他們盡情的聊,林梵抽空去接了老婆,因為他家寶寶和他不太熟,如果沒有爺爺、奶奶跟著不會和他走的,這樣林梵覺得相當沒有面子,不過也沒辦法必竟這孩子從出生,林梵看她都是曲指可數的。

林梵和弟弟、妹妹們先把元老一族送回姥姥的房子,姥姥住著一個近八百多平米的一個大房子,這樣的房子如果在首都,可值老銀子了,其實這樣的房子,是在附近幾個樓群里的幾個單位一個集體辦公的地方,什麼物業管理所、社區管委會、街道辦事處、稅務分所、工商分所、派出所,都在這個三層小樓里,姥姥退休后還掛職過衛生巡查員,和元老糾查隊,退了也都不願閑著,還在繼續發揮的餘熱。

原來姥姥住的只是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小公寓,人到老了總想一個人,能有一個屬於的自己屋子,這樣大小的屋子,對於一個老人來說完全夠大了,最早姥姥住的是一棟俄羅斯木製房屋,這種屋子叫木克楞,這是當時機務段分給姥爺的。

要不是當年能有那麼一間大房子,也裝不下那麼多孩子,有時晚了那些孩子就在那住,幾個屋子全是笑聲。

現在姥姥住的這棟大房子,是大舅工程隊蓋的,將樓下兩層租給了各個職能部門,留下一層給姥姥,起先姥姥並不願意,因為太鬧的慌,可是姥姥住了一段時間發覺這樣挺好,以前還要經常步行去社區,現在各類部門都搬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辦事是相當方便了。為了讓姥姥出行也便利,大舅又在樓內裝了一部電梯,電梯開門就是姥姥的屋子,而且用的是裝飾電梯。只供姥姥一個人使用。大家來時都是爬樓梯的。

過去邊城的鐵路職工,一般都是住在這種木製房屋,或者一種石頭房子,邊城那時由於靠近俄羅斯,這時曾經是兩國的商貿口岸,所以這裡建築大部份都是俄式的,在偽滿洲時日本曾在這裡屯兵,所以也有一些是日式建築,後來建國后大部份都被拆除了,只留下一個驚示後人的日式監獄。

這棟建築直到2009年時才被報批拆除,隨著經濟開發,邊城被國家評為開發開放城市,一下子地價大漲,城市的建設需要大量用地,結果就將一棟俄羅斯的電影院拆除了,曾經這是邊城唯一的標誌性建築,是蘇聯紅軍解放邊城的紀念性建築,後來俄羅斯為此還讓中方賠償,原因是這所建築不僅僅是友誼的象徵,關健房產證書等相關手續還屬於俄方,當年修建人家花了兩萬盧布,時隔多年後,城市的拆除者們花了近一千萬,才把老大哥心靈的創傷補償完,不僅要補償還要在主要街址上從新復原。

這也算是市建委,辦的最大頭的一件事了。也成了當時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笑談的話題。

後來姥姥的年紀越來越大,一個人住非常讓家人擔心,就讓林梵的母親陪護,那時林梵還沒有結婚,所以母親有時間經常去陪姥姥,可是當林梵家女兒的降生,就把母親拴住了,這樣就由舅舅們輪流上陣,林梵的兩個姨早年嫁到了外地,在林梵小的時候,大姨和小姨還經常帶孩子回來,等到林梵這倆個小玩伴,也都成家立業后就很少來往了,都有孩子纏身,而且工作又忙,是真的沒有時間,這樣姥姥也不怪罪,每次打電話首先,先聽聽重孫一輩的聲音,後來裝了網路后,每天晚上姥姥就挨家的看,姥姥雖然85歲了,可是也很前衛,接受新世物的能力,有時比自己兒子還強。

姥姥多年養成的習慣,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必須要讀報,冬天天亮的晚,就起床洗漱,穿上乾淨的衣服,自己做早飯,然後七點看新聞聯播,到九點后就坐電梯到樓下,坐著大舅給買的自動輪椅,不是姥姥不能走,只是不能走太多的路,所以姥姥走累了就坐在這種輪椅上,她要去社區里幫同齡人做這做那,身子骨一天也不願服老,不願停下休息,直到去年才覺得自己已經力不從心了。

林梵先將姥姥用車送回了家,這時家裡還是相當熱鬧,姥姥進到裡屋,正看到婷妹妹家的孩子在吃蛋糕,林梵是家裡結婚比較晚的,舅、姨和姑、叔家的弟弟妹妹們,的孩子有的都上小學了,林梵家的妞妞還沒上託兒所,這種差距,有時也是哥姐妹們談話的笑資,林梵自己清楚自己的事情。

婷妹妹家的豆豆,只咬了一口的蛋糕就扔到了地上,正好姥姥進屋,姥姥當時並沒有說什麼,林梵扶著姥姥只感覺姥姥的胳膊抖了一下。

小梵呀扶我坐下,我有話說。姥姥要訓話了,林梵知道只要姥姥一坐下,肯定會有話說的,肯定看到小豆豆扔蛋糕的事了。

一聽姥姥要講話,身邊幾個弟弟妹妹都搬著板凳圍了過來,姥姥在家裡說話的時候,都會像部隊里一樣,而且家裡沙發、椅子不是沒有,但這馬扎兒子更多。

還記得有一次派出所,警校畢業新來的實習小民警們,就看到這樓上經常出出近近的不斷人流,好奇,想這些人是不是傳銷的,問別的同事,大家就一笑,也不明說。有話多的,就說你們上去看看,這些不知情由只能上來看,正好看到姥姥在給附近幾個樓里的老人們在訓話。

咱們這幾個小區,其實也沒有別的需要留意,主要就是聯防呀,衛生呀,這時姥姥就把當年在部隊的作風拿了出來。

派出所的小警察一看這屋裡的人都是爺爺、奶奶輩的,笑了一下剛想走,就被姥姥叫住。小同志,來了就別著急走呀。

老奶奶什麼事情呀,小警察很客氣的問道,姥姥說小同志呀,請你不要站著說話,給他們搬把椅子來,警察一瞧,這些爺爺奶奶都坐著馬扎兒子,自己要是坐椅子,也不好意思坐下去,結果一個個乖乖的都搬著馬扎子坐了下來。

後來姥姥聽清了這些小孩們,原來是新畢業來實習的事,就安排了一些爺爺輩的,這裡還有一些退休的老乾警們,讓他們一同去他們所在的小區學習經驗。因為這些剛畢業的成長的路還很長,需要老一輩兒的人教育提點。

在大家都落座后,姥姥說小豆豆你知道手裡的蛋糕怎麼來的嗎。小豆豆看著姥姥說,商店買的。

既然是商店買的為什麼要扔了。姥姥笑著說。

不好吃。太姥姥。小豆豆還是知道怎麼回答。

太姥姥說現在家裡的孩子都忘記了艱苦樸素的生活了,這些忘本行為都是父母灌輸,今天能有這樣的行為,都是爺爺奶奶慣的。

如果當年家裡能有這個條件,中國在那個艱苦的時期,能餓死那麼多人嗎,遠的不說,就說咱家,人口多,你問問你們的父母,姥姥說這話是給在座人所有聽的,他們敢不敢浪費糧食,直到今天也沒有誰敢有浪費作風。

大家就聽著姥姥說著那個年代的點點滴滴,什麼吃野菜,一年到頭見不到肉,別說蛋糕了,白面的饅頭,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一個,家裡的孩子一人吃一口,就感覺到了天堂了,在三年自然災害那時,家裡沒有被餓死的真算是萬幸的了。可是中國有很多人都是在那幾年餓死的,還有一些人吃人的事情,家裡那時自己的遠親,就是那年餓死的,就是因為吃不上喝不上的。姥姥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老人們進來看到就罵這些孩子不懂事,婷妹妹家的小豆豆哪懂這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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