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這一局
章節名:第九十四章:這一局
「堯夕成為天樞第一惡女,是在三年前,就是泄露了天樞糧草路線的那一次,可是,身為天樞人,又是天樞大將軍之女的堯夕,為何會背叛天樞,背叛堯將軍呢?」
老者端起茶杯,看著眾人的反應。
「為什麼?李老頭,快說啊!」叮叮噹噹的銅板被激動的人們丟到舞台之上,說書者上台飯店都會給固定的費用,但是舞台之上客人打賞的小費,飯店只會抽取一成,其餘九成皆歸說書者獨有。
老者看了一眼,今日的來人很多,小費也很多,對於堯夕的故事,若是放在往常,一定沒人願意聽,可是現在不同了,她和允公子一扯上關係,那就是眾人聚焦的對象。
「咳咳!」老者咳嗽兩聲,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大家安靜了下來,老者習慣性的一打摺扇,朗朗開口:「這要從堯夕的母親白芷柔說起,白芷柔是天穆侯府家的千金,這是眾人皆知,又因為侯府家的老太君乃月族聖地之人,導致了侯府的特殊,白芷柔得以嫁給堯將軍,但是畢竟白芷柔是天穆之人,在堯夕十歲的時候,曾經帶著堯夕回過天穆,回過侯府,至於天穆發生的事。」
老者笑道:「我也不知道呢,但是老夫以為,堯夕會出賣天樞,會出賣堯將軍,一定是那一次去天穆所影響。」
眾人點頭,好似也只有這樣的說法才能解釋。
「關於這些,我們就暫且不說,先來說說最近街頭巷尾大家議論紛紛的事件,要說起這些事件,那得說說無間樓。」老者高深莫測的表情:
「無間樓存在樞中城已經有二十年有餘,當然,比起我老李家是差遠了,當然,這個就扯遠了,我們先來理一理堯夕臭名昭著的緋聞,萬壽山失蹤的客人中,堯夕是其中一個,當時眾人的傳言說的什麼?說的是堯夕跟男人相會滾草地,或者被刺殺允公子的壞人所救,無間樓說的是什麼呢?」
老者搖搖頭:「無間樓的消息只說當初與堯夕滾草地的那個男的其實就是允公子。
但是真相呢?真相到底如何?各位想不想知道?」
「想!」異口同聲的回答,讓離得遠的人們都聽到了,隨著回答落下的,還有叮叮噹噹的銅板。
老者笑眯眯的看著地上的銅板,褶皺的老臉就算掩飾,也樂開了朵花,他悠悠站起身:「真正的真相就是,當時講經賽事之時,堯夕離開了大殿,緊跟著離開的還有明世子,明世子和堯夕的過節,我就不用再說了,然後明世子派人追殺堯夕,堯夕逃離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允公子被刺殺,
於是,她就把明世子派去追殺的人引進去,製造混亂,然後堯夕帶著允公子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逃開了追殺,之後闖進了碑林,這也就是為何第二日會在碑林找到允公子的緣故,而堯夕怕被人知曉她和允公子在一起待了一晚上,所以率先回了城。」
「不會吧,這不可能吧,這麼說是堯夕救了允公子?可堯夕不是仇恨允公子么?」
眾人議論紛紛,大多都是持懷疑態度,然而老者依舊老神在在,好似一點都不擔心,亦或者是在就對這樣的場面有了應對之法。
「咳咳!」他故意咳嗽兩聲,觀眾們雖然不信,卻依然還是靜了下來,他才板著臉道:「老頭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是不信,可以問當時在場的顧隱寒,以及躲在暗處的明世子,或者是那些還倖存下來被抓進牢房的刺殺者。」
他沒在給眾人空餘時間,而是直接接道:「第二件事,無間樓說的與允公子泛舟游湖的神秘女子,真的是堯夕,這件事倒是沒有什麼出入,
我再列舉一些事,足於證明堯夕和允公子其實並不像大家喜歡想象中的那麼敵對,還記得允公子相貌暴露的那一次么?據有關人士爆出,當時那是為了送赫連狀元前去邊疆,那一次,諸位公子小姐們舉行了釣魚比賽,結果允公子和堯夕分在了一組,讓人出乎預料的是兩人配合默契,最終博得頭籌,允公子將功勞全部推給堯夕。」
老者曖昧的笑笑:「要老頭子我說,其實堯夕和允公子之間的感情,只怕在這些事情中已經能夠看得出了,只是當時大家都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真像,然後心底真的不認為天差地別的堯夕和允公子,兩人之間會產生情愫。」
「不過,最重要的是允公子去中洲的時候,這是無間樓沒有過的消息,大家想不想知道?」
「想!」老者很會調動氣氛,也很會左右眾人的情緒,所有的觀眾從一開始的不相信,滿臉的懷疑,到現在似乎已經開始相信了,有些已經信了大半,眾人期待他接下的話題。
難得的,老者這一次居然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爆出讓人驚訝的消息:「中洲之行,跟著允公子一起的張公子,其實是堯夕假扮的,幫助東村村民修建水庫的也是堯夕,最終跟著允公子一起逃亡的那個神秘少女,就是褪去偽裝的堯夕,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逃亡,一路的陪伴,一路的相依為命,這一切的一切,相信大家也都曾聽說過。」
「不是吧,真的是堯夕,傳言中堯夕惹人厭恨,不知廉恥,臭名遠揚,如此被你一說,堯夕反而成了英雄,這麼大的反差,你讓我們怎麼相信呢?」
「是啊,是啊,這麼多年,堯夕的形象都是第一惡女,如果真如你所說,堯夕不但不是第一惡女,反而還是英勇果敢的女子,這…那我們一直這般討厭她,那不是…不是錯怪好人了?」
眾人漸漸的有些相信了,但是相信之後心底莫名的生出愧疚,若是堯夕真如老李頭所說,那他們豈不是錯怪好人了,那她該多委屈啊!
老者一合扇子哼道:「我說過了,我老李頭從來不說謊,不信,你們去問問護送允公子他們前往中州的士兵,張公子是不是有些不對,再去問問中洲城的老百姓們,他們見到的那個少女,是不是堯夕?」
眾人頓了頓,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便也沒在這糾結,立馬嚷著:「快繼續,還有什麼?」
老者搖著頭,順手舉起茶杯喝了口水,聽著又是叮叮噹噹一陣的銅板聲,他才滿意的開口:「我們再說說這次,因為暴動的原因,眾人皆在議論皇上和允公子的婚事,大家都認為皇上和允公子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但是因為堯夕的突然出現,劫走了允公子,導致這件事不了了之,相信在坐的各位有些也看到了那日的情形,我李老頭也有幸追了一段路程,只可惜年邁無力,終是沒能跟上,
不過當時堯夕的形象和允公子的神態,老頭還是看的很清,堯夕一副慘不忍睹,髒兮兮的模樣,但是跟在後面的允公子啊,可一點都沒嫌棄,臉上掛著我老頭子都臉紅了的笑容,那叫一個溫柔,那叫一個開心,要說允公子是被強搶而走的,我第一個不相信。」
然後老者忽然曖昧的笑了,笑的很賤,明明站在舞台之上,但是還好似偷偷摸摸的擠擠眼,小聲道:「其實啊,我得到一個小道消息。」
眾人很配合的壓低聲音:「什麼消息,什麼消息?」
「我聽說暴動期間的傳言是真的,允公子真的不在樞中城,而是去了濃城,好像是在濃城的堯夕生病了,然後允公子千里迢迢的去看她,後來出了暴亂之事,允公子又回來了,然後堯夕便追了回來,剛回來就聽見大家議論皇上和允公子的婚事,所以一個忍不住,才衝進皇宮,擅自闖進御書房,劫走了允公子。」
老者補了句:「聽說濃城的都在傳這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哎呀,大家想要知道,去問問濃城的人,就知道了,好像就是從城主府傳出來的。」
「哦!我想起一件事。」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家可還記得陳知行陳大人那件事,原本被抓的是堯夕,為何後來卻突然放了堯夕呢,這是因為放了堯夕的可是允公子啊,而且那天晚上,被人們爆出來的與允公子鴛鴦浴的那個女子就是堯夕。」
「啊!不是吧?那…那允公子和堯夕豈不是早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濃城的事應該也是真的,我之前好像也挺誰說過。」
「難道允公子和堯夕其實早就在一起了?」
「這麼說來,堯夕不但不壞,反而救過允公子,幫過很多人呢?」
「是啊,蜘蛛巷的時候,明世子打人的時候,不也是堯夕阻止的么?」
「我家剛好有個親戚在中洲,我去問問她那個姑娘是不是真的是堯夕。」
「是啊,濃城我有個妹妹,剛好在城主府,我也問問。」
原本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們,似乎一下子忙碌起來,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走了,或是打探消息,或是奔走相告,短短的半個時辰,老李頭講的一切,幾乎所有樞中城的人,都知曉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消息,不脛而走,隨著空中忙碌的信鴿們蔓延至整個天樞,甚至於天穆。
老李頭高興的撿著幾乎鋪滿整個舞台的錢幣,第一次覺得數錢數的過癮,高興的心底,更多的還是對允公子布局的能力表示驚嘆,
這整個事件,無論是吸引觀眾的敬請期待,還是事件的先後順序,以及教他應對別人懷疑的方法,群眾的表情,情緒,幾乎都被那個男子推演了出來,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將一些事渲染一下,誇大或者模糊一下而已。
第一次,老李頭學到了,其實說書不如他以前覺得的那麼簡單,這也是一門學問,如何調動氣氛,如何吸引人們,如何吊著觀眾的胃口,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控制的…
沉思在驚嘆和數錢的他,忽然覺得背後有一雙冷冽的眸子,老李頭一驚,轉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他覺得背脊有些涼涼的,加快了收拾錢幣的動作,不過想了想,又頓住,挺了挺胸膛,又開始優哉游哉的享受。
距離他不遠處,一個黑衣男子看著他身前一身白衣,風華四溢的男子道:「公子,為何不讓我殺了他,都是他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白衣男子搖搖頭,清朗的眼眸帶著些無奈:「風,現在殺了他,也沒用了,再說,他的身後既然是伊祁清殤,你以為這個老頭很好殺么?莫要最後殺他不成,反而會暴露了我們。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只要事情沾有伊祁清殤,就算再小的事,也不可有縫隙。」
黑衣男子點點頭:「是,公子,風魯莽了。」
他回頭看著老者,冷冷的眼中滿是不甘:「我們布好的局,以為就算是允公子也翻不了盤,可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翻我們的盤,反而是以我為墊腳石,將這個老頭送到最高處,讓他成為轟動的人物,我們之前計劃的百信的信任,關注,全都轉向了他,這樣一來,無間樓反而成了次要。」
那白衣男子也苦笑著搖頭:「是啊,我們好好的一盤局,被伊祁清殤一查手,攪得混亂,沒想到最後得益的居然是這個默默無聞的老李頭。真是…這一局,伊祁清殤耍的漂亮,這一局,他贏了。不過…」
他頓了頓道:「這樣一來,相當於也將堯夕徹底的拉進了這個漩渦,以我對他的了解,我還以為他會寧可放棄這一局,也不願將堯夕放到風口浪尖,放在危險的位置。」
摸著下巴,男子喃喃道:「莫非…他還有后招?或者,他對她的安全很自信?他到底想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