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圓之夜
章節名:第二章:月圓之夜
「堯夕,這個荷包是你的嗎?」激動壓抑的聲音,堯夕點點頭,轉眸看向劉銘堂,有些奇怪他為何突然如此。
「太好了。」劉銘堂激動的撲過來,正要一把抓住她的手,卻在半路落空,堯夕已經被伊祁清殤拉了過去,抱在懷裡,劉銘堂抬頭,便撞上了伊祁清殤沉寂的眸子,看了眼緊扣堯夕腰間的手,以及一副霸佔模樣的他,劉銘堂訕訕退了兩步,對於這個男人只要一遇到堯夕的事就醋意大發的場面,他之前可是見識過了。
「堯夕小姐,請問這顆珠子你是從哪裡來的?」忍住激動,劉銘堂緊緊的盯著堯夕。
被伊祁清殤在這麼多人面前,緊緊抱著,堯夕紅了紅臉,她拍了拍他的手,從他懷裡出來,看著劉銘堂手中的紫色珠子,半響,她忽然驚奇道:「你要找的那名女子,該不會是紫雙姐吧?」
「你知道雙兒在哪?她還活著?我就知道,我就相信,她還活著。」劉銘堂此時雙眼一亮,洋溢著一股喜悅的氣息,整個人退去了多年水牢的折磨,褪去了那一股頹喪之氣,仿似又回到了當青春少年的時代。
堯夕想起的第一次見到紫雙的時候,那種落寞和頹廢,至今都讓她記憶猶新,讓她再次鼓起對生的熱情,讓她在出獄之後一直尋找的那個人,便是眼前的這個男子么?一個在死牢呆了八年,一個在水牢待了八年,而幕後之人,都是范海維,這讓堯夕心中一驚,這兩人一個是江湖女子,一個是濃城家族,看似根本與范海維沒有絲毫關係,那又為何范海維卻將兩人分開壓禁?
她回頭看了伊祁清殤一眼,見他目光深深,便知道他也注意到了這點,她便也再懶得想,只是瞥了劉銘堂一眼,淡淡道:「紫雙姐自是沒死,只是,這麼多年,你就不怕她已經嫁人?」
「她嫁人了?」一瞬,男子似乎失了魂,喃喃自語道:「也是,八年了,我的這八年是一片空白,可雙兒她…我那般說她,她又怎麼會等我那麼多年。我…我…」
哽咽這說不出話來,劉銘堂跌坐在椅子上,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看著他這幅模樣,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對紫雙感情的堯夕,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她嘆口氣,拍了拍他:「哎,別難過了,紫雙姐未嫁人,她也四處在找你,現在她就在樞中城,不過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樞中城哪裡,你自己去找吧。」
話還沒說完,從悲痛到震驚,再到驚喜的劉銘堂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雖然腿腳依然有些不便,他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劉銘堂走後,伊祁清殤悠悠轉過身,看向許楓和許翊:「兩位…」
「允公子,我想起來我和大哥還有事要辦,就不奉陪了。」他話還未說完,許楓便拖著不情不願的許翊急沖沖離開。
伊祁清殤有些怔愣,堯夕卻是笑的大眼睛彎彎的。
伊祁清殤揉揉她的長發,無奈道:「你這丫頭,竟看我笑話,我有這麼可怕么?」
堯夕瞥了他一眼,然後偷偷後退一步,看著他猛點頭:「嗯嗯嗯!」
點完頭,她哈哈笑著一閃身從窗外躍了出去,伊祁清殤臉一黑,也追了出去。
丟下了屋內一臉無語的上官穆惜和滿臉紅色星星八卦神色的三個少女。
新月初升,一個磨盤大的圓月冉冉升起,伊祁清殤拉著堯夕出了城,手中的酒壺此時換成了一盞美麗的蓮花狀許願燈,順著官道走了幾百米,轉過一個彎,便看到了一條河,河水起源於恆寧湖,小河清澈見底,河面很寬,彎彎折折的小河裡此時河流上已經飄滿了燃了蠟燭的許願燈。
兩人找了個幽靜的地方,堯夕燃了蠟燭,他陪了她放了許願燈。
兩人默默站在岸邊,看著那盞在所有許願燈中似乎更加明亮的燈盞,搖搖曳曳不知飄向何方。
「允之,你說,它會飄到何處?」
伊祁清殤抬眸遠望,遠遠看去,飄滿許願燈的小河,如同一條美麗的彩帶,橫流在林間。
他牽起她的手,緩緩跟著燈盞沿著下遊走。
堯夕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有著期待之色,夜風很涼,卻很舒適,柔柔的吹拂在兩人的臉上,衣袂輕舞,長發飄飛,很寧靜的時光。
水流不急不緩,岸上的兩人也不緊不慢,這一夜的月,確實如街坊所說,圓的那般完美。月兒似乎也期待著燈盞的流向,緩緩向著兩人走來。
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對於兩人來說,卻似乎想要這樣一直走下去,或許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太美好,捨不得停下,亦或者是想手牽手,走到世界的盡頭。
轉過一個小灣,眼前突然一片開闊。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幅場景,堯夕和伊祁清殤都被震撼。
眼眸中映著的是一大片夜裡望不到盡頭的湖泊,湖泊之上飄滿了美麗的許願燈,一盞挨著一盞,搖曳著紅色的火光,那輪明月,就在湖泊對面的盡頭,柔柔的光芒籠罩著湖泊里美麗的燈盞,好似在讀取人們的願望一般。
「好美。」堯夕拉著伊祁清殤繞著湖泊走,走了一段,許是累了,亦或者不舍這樣的美景,兩人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圓月,悠悠的月光,照在兩人身上,明明是蕭瑟的秋夜,但他們卻覺得是那麼溫暖。
閉上眼,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伊祁清殤偏頭,看著月光下,恬靜美麗的女子,他伸手,將她攬過。
堯夕睜開眼,微仰起頭,看著月光下的男子,突然雙手撐到他的面前,在他面頰之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淺如清風拂面,但卻讓兩人心暖情深。
窩在他的臂彎,將頭倚在他的肩膀,前面是近在眼前的圓月,後面是一望無邊,帶著眾人美好願望的許願燈。這一刻,堯夕覺得很滿足,她真的找到了心中一直想要的寧靜之地。
月光悠悠,蓮燈搖曳,相擁的人兒周邊,暈開了溫暖的光暈,瀰漫在這個月圓之夜…
這樣的寧靜一直持續著,直到某夕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才打破了這樣美好寧靜的夜晚。
伊祁清殤望了望她的肚子,輕笑出聲。
堯夕尷尬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瞪了某男一眼,見他笑的愈歡,便委屈的看著他。
「來,我們回去吧。」伊祁清殤站起身,伸手拉著她,兩人順著來時的路,緩緩走著回去…
當堯夕和伊祁清殤回到樞中城,已是燈火闌珊之時,可城中依然沸騰熱鬧。
兩人以非常人的方式進了樞中城,伊祁清殤拉著堯夕避開人們朝著金區廣場過去,肚子餓的兩人,一個捧著個餅子吃。
堯夕看著此時拿著餅優雅咬著的伊祁清殤笑:「允之,沒想到你也吃這個,總覺得你和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沾邊。」
伊祁清殤咽下,看著她道:「夕兒,我是人,不是神。」
堯夕撇著嘴:「在天樞誰把你當人看…」
咬了口餅,她看著前面的路問道:「允之,我們這是要去哪?」
「燈塔。」
堯夕瞪眼,抬頭,眺望著不遠處最高的那座塔,那裡是整個天樞城最高的建築,也是放哨,或者是望塔,站在上面,整個樞中城盡收眼底,360度無死角觀察。
「我們去那裡做什麼?」
伊祁清殤腳步頓了頓,他望著天空的那輪圓月,此時月上中天,不偏不倚的仿似跟在他們頭頂走著,他拉著她的手緊了緊,輕緩的聲音只是喃喃道:「快子時了!」
「什麼快子時了?」堯夕邊啃著餅子,便好奇的問他。
伊祁清殤神秘的笑笑,拉著她開始加快速度,漸漸的,開始慢跑起來,夜風輕輕地吹,吹起兩人的長發,月光悠悠,映著地上手牽手一路奔跑的影子,前方道路漫長,兩道身影卻仿似想要並肩,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燈塔,高高聳立雲端,不過作為放哨之所,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上去的。
不過對於堯夕和伊祁清殤來說,這樣的限制就不存在了,望著高高的燈塔,堯夕和伊祁清殤正欲踏進那緩緩開啟大門瞬間,伊祁清殤卻忽然頓住腳步。
堯夕疑惑的轉頭看向他,卻見他轉頭看向右方的角落。
堯夕轉身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個匆忙躲閃的背影。
她看了他一眼,見他皺著眉,看著那個方向的眼神,她從中看到的不是看不熟識之人的疏離和冷淡,反而帶著不解和擔憂…
堯夕放開他的手,笑的淡淡:「允之,你可是有事?那我上去等你。」
伊祁清殤回過神,認真的看著她,見她面上並無責怪或者被冷落之意,是真的為他著想著,他笑了笑:「嗯,遇到了一些事,我過去一會。」
堯夕點點頭,轉身輕鬆的進了那扇門。
伊祁清殤看了看天色,微微皺了皺眉,他看了眼門口堯夕消失的背影,轉身朝巷子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秒,已經消失在陰影的堯夕,又再次轉過身來,站在陰影之下,靜靜的看著轉身離去的背影,原本臉上的輕鬆笑容消失不見,她的心底,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安。
最終,她還是一步一頓的踏上了長長的階梯,只是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慢,好似不願一個人孤零零的爬著這長而曲折,昏暗而無趣的石梯,又似在等待著他能儘快趕到她身邊。
一步一步,她數著階梯的數字,一直數到58,燈塔已經爬了一半,男子依然沒來,堯夕在石階上坐了下來,這裡剛好有一個洞開的窗戶,夜風吹拂進來,冷,冷的如同寒冰一般,望著外面燈火輝煌的城市,堯夕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
時間一點一滴緩緩流逝,當子時的鐘聲響起的那一瞬,堯夕聽到了煙火升空的聲音,透過小小的窗戶,她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可就算那一小片,卻也很美,她忽然就明白了伊祁清殤的用意,他是想帶她爬上塔頂,那樣的話,今夜的星空一定異常絢爛。
只可惜,她透徹的眸子閃過失望和黯然,這是她從來未曾有過的情緒。
吹著夜風,堯夕明白,他今夜是不會再回來了,她明白,他這樣的人,沒來,一定有原因,只是或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才會這般難過,堯夕本想不哭,可望著一小片燦如夏花的煙火,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流下,風吹過,臉上流下冰冷的痕迹。
「怎麼又哭的那麼丑。」嘆息的聲音響起,一身黑衣,衣袂瀟洒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石階拐角處的陰影里。
堯夕擦了把眼淚,沒有看向他,望著外面已經漸熄的煙火。
柳陌清朗的眸子看著她,在她擦去淚水的瞬間,似乎閃過那麼一絲心疼,稍縱即逝,他緩緩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坐在石階上。
抬眼,便望見了短暫逝去的煙火。
「你怎麼來了?」天空又恢復了平靜,她的心似乎也跟著平靜了下來,轉頭望向他的時候,她的眸子,又恢復了平日的平靜。
「我來看看某個愛哭鬼。」柳陌雙手一手搭在她肩膀,有些弔兒郎當道:「喲,這眼睛都成了杏仁了。」
堯夕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然後很理所當然道:「難道你不知女人是水做的么。」
「咦,女人是水做的?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收回手,搖搖頭:「真不知道你這些奇怪的言論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話題,堯夕愣了一下,沉默下來,沒在介面,知道每次柳陌來,其實都有事,只是他習慣性的喜歡和她東拉西扯。
「柳陌,允之不會來了,是嗎?」堯夕低低的聲音,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響起,顯得有些低落。
柳陌心中一痛,在他最初的印象中,這個女子,就算是面對死亡,依然面帶著笑容,那樣的淡然,那樣的平靜。
可是現在…
「嗯。」柳陌垂下頭,望著石階下的縫隙里,有著螞蟻們正在忙忙碌碌,不知疲倦一般:「他回了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