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漣漪
蘇亦凡和張瑤又一次坐在那個能看見星星的頂樓，兩人面對面依然沒交談，氣氛卻是比上一次來這裡時微妙了許多。
這個地方能讓蘇亦凡想到很多事，包括妮爾，包括他自己心理脆弱的時刻。那些過去並不難堪，反倒讓蘇亦凡有一種能夠平心靜氣回首的感覺。
能經常想想自己不成熟的過去，也許才是走向成熟的典型標誌之一。
張瑤老大不樂意地坐在了蘇亦凡的對面，一雙小細腿在椅子上晃呀晃。雪白的肌膚和黑色襪子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蘇亦凡卻是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那黑白分明的粉嫩小腿，他總覺得剛才被張瑤看破有一點難以明說的尷尬。
自己也是很喜歡張瑤的不是么？看著小師妹坐在對面，臉上還掛著點不開心，蘇亦凡又有一種想去摸少女頭的衝動。
幸好隔著一張桌子，蘇亦凡覺得自己現在行動上的衝動真是越來越多了……
兩個人點的東西並不多，沒多久就上完了。這個頂樓的空間又變成了私人時光，張瑤就在蘇亦凡有點驚訝的目光中站起來，走到蘇亦凡身邊，挨著他坐下。
樓上的座椅是那種常見的沙發位，蘇亦凡一個人本來也坐不滿，加上張瑤的小豆芽菜身材，倒是剛好夠兩個人並排擠著坐。
蘇亦凡早就看出來張瑤想幹什麼了，他沒阻止，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想張瑤坐在身邊還是怕打擊小師妹的積極性。
至少現在張瑤面對自己的時候沒那麼害羞了，這是個好趨勢。
只是……這麼挨著張瑤，蘇亦凡還是有點不適應。
小師妹是用來幫助愛護的，可不是現在這個用法吧？
尤其是低頭就能看見張瑤一雙小細腿整齊地併攏著，就靠在自己的身邊。蘇亦凡覺得自己只要稍微有一點念頭，張瑤大概就會抓著自己的手放在上面，都不帶猶豫的。
那黑色的中筒襪看樣子跟張瑤以前的風格都不搭，很有可能是來自楚若和程水馨的聯合推薦，在這麼近的距離顯得有點刺眼。
這玩意質上手的感一定不錯，反正蘇亦凡摸過楚若的……他稍微想象了一下張瑤這雙細腿摸起來能是什麼感覺。然後立刻深深地鄙視自己。
張瑤倒是挺自然地幫蘇亦凡扎了水果沙拉遞過來。小水果叉直接伸到蘇亦凡嘴邊，乾脆就是要喂蘇亦凡吃的節奏。
蘇亦凡心中恍惚了一下，他總覺得今天節奏好像不太對，怎麼感覺又被張瑤主動掌握了局面呢？
無論如何，張瑤纖細的手腕懸停空中，水果是一定要吃的。吃了之後才能看到小師妹滿足的笑臉，蘇亦凡也只能從了。
這樣一起吃東西可不是蘇亦凡的初衷，但他現在卻無力改變什麼。張瑤挨著蘇亦凡坐，似乎不太敢直視蘇亦凡的眼睛，倒是比平時更有勇氣更大膽。兩個人點的東西不多。張瑤卻是忙得不亦樂乎。
這樣吃飯其實也挺有意思的。蘇亦凡就是覺得有點不安。他覺得自己跟張瑤之間好像不應該是這樣啊……
天色暗下來，頭頂的星空顯得格外動人。蘇亦凡仰頭看著開始被霓虹燈污染的天空，恍惚間又有點想念妮爾了。
此時這頓飯也終於吃完，蘇亦凡覺得自己快到極限了。張瑤好像也是如此，小姑娘好像勇氣只有一頓飯的時間。剛才還挺有氣勢地抓著自己的手去摸腿，現在卻是害羞得身體都有點發抖。
看到這樣恢復了常態的張瑤，蘇亦凡心中一陣憐惜，忍不住伸出手抱了抱張瑤。
輕盈纖細的身體抱在懷裡有點微涼，卻像一首歌，在蘇亦凡的胸口輕輕蕩漾。
「我們回去吧。」蘇亦凡輕聲對張瑤說，「出去散散步。」
這個提議很好，張瑤被蘇亦凡一抱。整個身體都軟得像過了水的麵條。用盡全身力氣點頭表示同意后，蘇亦凡拉著張瑤的手下樓去結賬走人。
從這家店出來后，蘇亦凡雖然很想給程水馨和楊冰冰打個電話問問採訪進度如何了，又覺得這麼中途打攪她們好像不太好。開著車帶張瑤出了滿是所謂商務賓館的街道，兩個人到了沐河碼頭一帶。
現在已經算是晚飯之後了。在河邊散步的人不少。蘇亦凡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位，下車后帶著張瑤先去買了冰淇淋，然後看著小師妹吃得鼻子嘴角都是，給她遞紙巾看著她自己擦乾淨嘴角。
一個甜筒張瑤不肯自己吃，吃了幾口低頭沉默了一下，忽然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把甜筒遞給蘇亦凡。
這樣的動作對張瑤來說，已經算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兩個人一起吃一個甜筒對很多情侶來說都未必是能接受的事，張瑤居然就這麼主動舉起冰淇淋遞給蘇亦凡，蘇亦凡知道自己肯定要接下這個甜筒。
既然自己不肯讓別人傷心，自然也不會讓小師妹傷心。
接過甜筒，蘇亦凡沒有多少猶豫，張嘴咬了一口。
這個動作讓張瑤顯得特別開心，當然也有害羞。哪怕是在夜色中，燈光照在張瑤的小臉上，依然能看到粉紅色蔓延得飛快。
蘇亦凡看著這樣的張瑤，心情一下子就平靜了。
是啊，無論可愛還是黏著自己，張瑤始終是張瑤，無法替代的小師妹。人生的緣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又何必糾結呢？
「往前走走吧。」
兩個人並肩向前，張瑤又一次拽住蘇亦凡的手，就像周圍很多學生情侶一樣。
河邊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蘇亦凡在這裡能看到不同的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中年夫妻，每個人的眼神中似乎都有一個世界。偶爾走在街上，蘇亦凡也願意用這種方式去觀察別人的生活狀態，然後學會自己去多領悟一些屬於別人的念頭。
現在，在這裡，蘇亦凡覺得牽著張瑤的手走路很愜意，人生就應該是這麼舒服又輕鬆的。
往前沒走多久，身邊的張瑤忽然停住腳步。
蘇亦凡也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張瑤，發現小師妹的目光盯著不遠處。
順著張瑤的目光，蘇亦凡看到了幾個男生女生，都跟自己年紀彷彿。那些人的目光也正看向這邊。都集中在張瑤身上。
「同學？」蘇亦凡看到這種情況就明白了，濱海並不大，街上偶爾遇到同學實在是太正常了。
張瑤點點頭，又微微搖頭。
蘇亦凡看了一眼小師妹，感覺現在的張瑤跟自己在開學時看到的那個她很相似。
脆弱又羞怯，有點讓人心疼的氣質在身上。
「要過去打招呼么？」蘇亦凡問張瑤，他覺得張瑤在中學時代同學之間的人際關係肯定不會太好，就像自己一樣。
張瑤沒吭聲，那邊的幾個男生女生倒是已經快步走過來了。
對面是三男三女六個人，身上穿著稍微有點潮的t恤。其中一個女生穿著比張瑤裙子還短几分的短裙。臉上掛著淡淡的妝。整個人看上去就比高中生還成熟一些。
讓蘇亦凡覺得這女生跟自己應該差不多大的是眼神，那是眼影眼線睫毛膏都無法修改的部分，蘇亦凡從那當中看到了自己曾經的稚嫩。
「張瑤！」那個帶妝的短裙女生有點驚訝地喊了一聲，演技略浮誇。「好久不見了，聽說你上了一高，你現在還好吧？」
跟著短裙女生走過來的是個戴著黑色眼鏡框，但明顯沒鏡片的男生。這個男生看上去身高比蘇亦梵谷了五六公分，一頭泡麵發之下，整個人都打理得閃閃發光地精緻。從五官上來看，男生比蘇亦凡還帥一點，整個人身上都有點那種淡淡的水仙花味道。
張瑤自然是不會出聲的，尤其是對著那個短裙女生的時候更是眼神慌亂了一下。只是點點頭，又一次變身回了那個膽怯的小師妹。
這種場面之下蘇亦凡知道自己其實不應該出面，但他還是忍不住主動朝那女生點點頭：「你好，我是張瑤的同學蘇亦凡。」
短裙女生打量了蘇亦凡一下，眼神中微微帶著驚訝。臉上倒是一直掛著笑容。
「你好，我是張瑤中學同學李佑容，這是我男朋友王睿。」
女孩長得其實還不錯，一雙腿也挺漂亮，就是氣質中似乎總有一些想要對著什麼人閃閃發光的感覺，讓蘇亦凡覺得不太舒服。
對這種高中時代就開始熱衷於社交的女生，蘇亦凡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對著女孩點點頭。
那個泡麵頭的男生王睿用一種比較矜持的目光也打量了一番蘇亦凡，然後把目光落在張瑤身上。
「喲，張瑤換風格了啊？」
今天的張瑤穿得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以前也穿小裙子的張瑤不會穿太短的裙子，也不會套上黑色長襪，顯得更像個低齡少女。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的張瑤顯得尤為動人，如果不是因為身材比較平板的話，大概就能用「驚艷」之類的辭彙來形容了。
李佑容對蘇亦凡笑了一下說：「以前張瑤可不是這樣，我們大家都有點驚訝。」
跟在李佑容和王睿後面還有四個同學，沒有上前跟蘇亦凡說話，只是用眼神對張瑤指指點點著。
張瑤站在蘇亦凡身後依舊是一聲不吭，拉著蘇亦凡的衣服的手微微有點用力。
蘇亦凡一隻手向後拍了拍張瑤的手臂讓她安心，朝著李佑容笑道：「張瑤其實沒什麼變化，你看，還是那麼害羞。」
李佑容看著張瑤，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問道：「你是張瑤的男朋友？」
這不是個容易回答的問題，蘇亦凡卻在剛才已經想通了這一切，沒有任何停頓地笑著點頭：「是啊，是不是不太配張瑤讓你們見笑了？」
「哪有，我們是覺得不可思議嘛。」李佑容看著蘇亦凡笑道，「你也是一高中的？」
「是啊。」蘇亦凡點頭。
「那有時間一起出來玩吧。」李佑容挽起身邊王睿的手臂說，「方便留個電話？」
蘇亦凡注意到身後那幾個男生女生都露出一臉看戲的表情，臉上倒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沒問題。」
在做出這個回答的同時，蘇亦凡感覺到張瑤拉著自己的力度明顯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