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走馬上任

日中的太陽已經漸漸西斜，可是陽光灑下所帶來的熱力卻絲毫不減，在這種酷熱的天氣之下趕路無疑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除非，是呆在一輛布有水元素清涼結界的馬車裡。

迪克此時就坐在這樣一輛涼爽舒適的馬車之中，而就在他的對面，正坐著麥克法蘭與霍克其中一位負責保護他的龍騎士，迪克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們的名字的，另一位龍騎士托爾則正在外面駕著馬車。

「我說迪克，你看看窗外，這米羅帝國的皇帝也太小氣了，居然給了你一塊這麼爛的封地！」麥克法蘭一邊望著窗外，一邊說道。

車窗外看起來像是一個破落的小村莊，只不過大路之上鮮有人跡，偶爾見到的幾個平民也是面黃肌瘦，神色惶恐。

「奧萊爾城臨近與惡魔族接壤的邊界，這裡的平民們要承受惡魔族的劫掠，所以難免會有些貧瘠。」迪克卻是不以為意的道。

「要不你來我們修斯帝國這麼樣，我保證我的父皇會賜給你一塊比這裡好上千倍的繁華領地。」麥克法蘭突然湊近了臉，嚴肅道。

「我不要什麼繁華領地，只要你修斯帝國肯為我出征法恩帝國，我立刻就投靠你們」迪克卻是淡淡道。

「你這不是難為我嗎？」麥克法蘭皺著眉頭，「明知道這種事情我做不了主。」

此時，已經是學院大比過後的第三天了，學院大比結束的當天晚上，米羅帝國的皇帝陛下愛德華七世就派來了使臣對迪克宣布嘉獎，封其子爵爵位，享五百里封地，同時，按照嘉獎令上所寫的，為了不耽誤迪克在瓦爾克斯學院的學業，特別將其封地封在了瓦爾克斯城附近的奧萊爾城，中間只不過夾著一道古利裘斯山脈而已。

可就是這麼一條山脈，卻區分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古利裘斯山脈綿延百里，如一條巨龍橫卧於米羅帝國的西南方。在這條巨龍更西南方的一側，是米羅帝國的西南十二行省，這裡的地形是一片平原。而且是米羅帝**隊與惡魔族戰爭的前線。生活在這一區域的人民的生活水平無疑是整個帝國之中最差的。因為沒有任何的天險阻隔，他們隨時要面對偷越過邊境的異族的劫掠。如果帝國的軍隊在前線征戰不利，那便更加糟糕了。

與之完全相反的是，古利裘斯山脈的另一側，則完全是一片繁華富饒，因為靠近邊境而又不用擔心受到劫掠，那裡是整個帝國的商業中心。緊靠著山脈建立著大城市瓦爾克斯。

迪克望了一眼窗外，「這應該就是萊恩村了，看來我們在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到達奧萊爾城。」

麥克法蘭卻沒好氣的道，「到了又能怎麼樣？這片地方一看就沒什麼油水。」

「有沒有油水那也要到了才知道」

奧萊爾城位於米羅帝國西南十二行省之中的奧托行省，是一座規模中等的城市，遠遠望去就彷彿一隻匍匐在荒原之上的巨獸，到了近處，便可以看到高達六米的青灰色城牆之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迹。當然，也有戰爭的痕迹，築成城牆的堅石上滿目瘡痍，到處皆是彷彿野獸啃噬撕扯般留下的痕迹，想必這些都應該是歷次惡魔族入侵所造成的結果。

在城池的四角各建有一座十米多高的箭塔，高高的城牆上也到處可見巡邏的弓箭手和士兵。城門口此刻正簇擁著一大群人，眼見馬車漸漸弛近，當中立刻便有幾個人排眾而出，來到了馬車前。

「請問是迪克子爵大人嗎？」問話的是一位禿頂的中年人。

迪克聞言立刻走下馬車「是的，請問各位有什麼事嗎？」

看到走下馬車的是一個這麼年輕的人，中年人不禁一愣，不過他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尊敬的迪克大人，我們聽說您要來奧萊爾城上任，所以一直等候在這裡，準備迎接您的大駕。」

「有勞各位了，請問各位是什麼人？」

禿頂中年人立刻回答道，「我的名字是費爾南多，是這奧萊爾城的財政官。」

他又用手一指身邊一位身著輕甲的健壯男子，「這位是克倫德大人，他是奧萊爾城的治安官兼軍隊統領。」這位名叫克倫德的治安官在禿頂中年人費爾南多說話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似乎很討厭這種場合。

「這位是勒克男爵，這位是斯納大人，這位是……」禿頂中年人費爾南多滔滔不絕的介紹著，迪克也與在場的所有人含笑打過了招呼，儘管有些人他根本就記不住他們的名字。

然後，在所有人的簇擁下，迪克開始了進城巡查，接受當地百姓的歡迎，其實也就是混個臉熟。而麥克法蘭在剛一見到這種陣仗的時候立刻就很沒義氣的帶著霍克和托爾悄悄的溜了。迪克除了滿肚子腹誹之外也就無可奈何了。

在跟隨眾人進入奧萊爾城時，迪克抬頭看了一眼城門，木製的城門高足有四米，邊角處鍍上了鐵皮，不過有很多處都脫落了。

從城門洞中鑽出來時，迪克看到有許多平民站在路邊夾道歡迎自己，不過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卻明顯都並非自願。比起剛剛馬車經過的萊恩村，這些居住在城內的居民們生活條件明顯要好上不少，至少迪克沒有在其中看到面黃肌瘦的人，人們的神色也比較安詳，不曾有那種朝不保夕的惶恐。可是即便如此，以迪克在瓦爾克斯學院所閱讀過的書籍來看，在最近的兩百年歷史里，奧萊爾城也至少被惡魔族攻破了五次。

繼續跟隨著眾人前進，負責解說的依然是費爾南多，不過可惜，就算他的口才再怎麼出色，迪克也聽不進他的話了，他的注意力早已分散在周圍，越是深入城市，居住的人們就越富有，當惡魔族攻來的時候當然也就越安全。

而當迪克望著眼前那高足有十米，厚有一米多的嶄新「內城城牆」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兩百年內奧萊爾城會被成群的低等惡魔攻破五次，卻沒見當地政府採取什麼有效措施的原因了。迪克為這殘酷的階級制度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費爾南多，那些是什麼人？」迪克突然發現了令他意外的事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群相當奇怪的人，身高只有普通人類小孩那麼高，但一個個卻都長得極為壯碩，背上全都背著板斧鐵鎚等重武器，臉上留著一把不經修理的，裝飾著頭骨的大鬍子，迪克甚至看到他們中的一人鬍子都垂到了地上。

「哦，那些是矮人，尊敬的子爵大人」費爾南多解釋道。

卡里莫丹大陸百族林立，但並非所有的異族都是人族的敵人，也有一些愛好和平，不善侵略的種族，比如精靈族或矮人族，又或者是實力過於弱小，不配稱為敵人的種族，比如侏儒或者地精。這些種族以部落的形式分佈在人族勢力境內罕有人跡的地方，比如矮人族喜歡居住在山脈丘陵之間，而精靈族喜歡生活在森林之中，更甚者，有些城市裡這些異族還會與人族共居。

「可是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奧萊爾城有矮人聚居？」迪克自付讀的書也不算少了，可他從來都沒有看過相關的記載。

「子爵大人，這些矮人是最近兩個月才來到奧萊爾城的，他們自稱是來自於一個位於古利裘斯山脈中的部落。」費爾南多道。

「難怪，人跡罕至的古利裘斯山脈中藏有一個矮人族部落，這也不是不可能。」迪克微微點頭道。

對矮人的發現只是巡視過程中的一個小小插曲。迪克跟在費爾南多的身後進入了內城。

很明顯的，有資格居住在內城的人物全都非富即貴，寬闊筆直的大道，道路兩旁的濃濃樹蔭和噴泉裝飾。一棟棟錯落有致的花園別墅，別墅前停著豪華奢麗的各式馬車，陽光暖洋洋的照下，迪克這才回過神來，剛剛他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瓦爾克斯城。

一位僕人牽來了一輛奢麗的馬車，車身呈高貴而沉穩的漆黑，裝飾以金色的花紋和鏤空的鳥獸浮雕。

迪克在費爾南多的邀請之下登上了馬車，進入了寬闊的車廂，有資格進入這輛馬車的除了迪克就只有費爾南多和身為治安官兼軍隊統領的克倫德兩個人，其餘的貴族們有些散去了，有些則乘坐著自家的馬車緊緊的跟在後面。

馬車一路疾馳，窗外掠過無數風光美景，費爾南多在一旁講解道：「子爵大人，這內城是只有貴族以及為領地安全做出過貢獻的商人們才有資格入住的。」

「做出什麼貢獻？」迪克隨意的問道。

「這個……就是為領地的軍隊提供軍費。」

「原來如此。」迪克不置可否的道。

馬車一直行到了城主府的門前，城主府那高達三米的大門此刻正敞開著，一眾傭人仆婢都守候在門外等候著。

當馬車在大門旁停穩的時候，迪克隨著眾人下了馬車，又是一陣寒暄客套。

「子爵大人一路遠道而來辛苦了，我等就不再打攪了，如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們，只管讓僕人們給我們傳話，我們隨傳隨到。」費爾南多笑著道。

迪克微笑點頭。

克倫德也來到了迪克面前，這位治安官大人一路上就都沒說話，此刻站在迪克面前也只是彆扭的說了一句「子爵大人保重，屬下告辭」，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費爾南多和克倫德一走，眾多僕人中為首的一位身穿燕尾禮服，像是管家的人物走上前來道：「大人一路辛苦了，卧室已經準備好了，請問現在要歇息嗎？」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叫德斯，是這府邸的管家。」

「那好吧，德斯，我現在還不想休息，我有三位和我一起來的朋友，現在不知道去哪了，你想辦法找到他們，並將他們帶到這裡來。」

「是，謹遵您的命令。」德斯彎腰俯首，左手被在背後，右手握拳舉在胸前，恭敬的道。

德斯說完便立刻離開了，一個傭人按照迪克的意思將他帶到了城主府中會客的書房。

不得不說，德斯幹事相當利落，不到半個鐘頭，他就帶來了迪克想見的人。

麥克法蘭一進門就道：「迪克，我恐怕要收回之前的話了，這地方有的是油水可撈……嘖嘖……看看這內城，看看這城主府……」

「越是貧窮的地方，當官的巧立名目乘機撈錢的的機會也就越多。」迪克淡淡道，「這些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那麼，迪克子爵大人」麥克法蘭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你已經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一塊封地，那麼接下來你打算幹什麼？就在這城主府中享受嗎？」

「當然不會。」迪克也笑著道，「我自有我的計劃」

「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麥克法蘭突然改變了話題，「當初你遭遇了……那種劇變為什麼不來修斯帝國，而偏偏要選擇來到這舉目無親的米羅帝國打拚。」

迪克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道：「一個是因為我們那時年紀還小，就算我到修斯帝國去投奔你，你也無法為我提供什麼幫助，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為信仰戰神的米羅帝國崇尚武風，對於地方貴族的私兵數量並沒有多大限制。基本上只要你能夠養得起，招募多少軍隊都不會有人管。」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麥克法蘭突然道：「迪克，我家老頭子的病又加重了，現在派人來催我回國，所以……恐怕我明天就要啟程了。」

「這樣嗎……」迪克不禁有些失落，麥克法蘭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幼年時的玩伴，現在剛剛重聚不到半個月，立刻就要分別了嗎？

第二天一大早，迪克親自在奧萊爾城的城門口為麥克法蘭送行，目送著摯友登上馬車遠去，迪克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孤獨。更令他感動的是，麥克法蘭在臨行之前又送了自己一份大禮他命令兩位龍騎士之一的霍克留在米羅帝國輔佐自己。

迪克當然清楚龍騎士這樣的超級強者對於一個帝國來說意味著什麼，麥克法蘭將霍克留在了米羅帝國，回去之後一定會承受相當大的壓力。但是看著麥克法蘭的眼神，他又說不出推辭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