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無題
誰說花名在外技術就得高超了?明華心中反駁,面上卻仍舊一副傷春悲秋的病西施樣子,背過身默默說著,「你讓我想想。」
想個屁!
明華簡直是恨得牙痒痒啊,聽這小子的口氣應該技術很不錯了吧?
太過分了!這麼好的技術居然不找他練習!
明華在一旁唧唧歪歪嘀嘀咕咕,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的肩頭,回過頭來卻見李存靠著他的肩膀睡得正香,目光低下正好落在她眼下的烏青,微微一笑,幾分無奈幾分心疼,「究竟什麼事情把你折磨得這麼累?」
明華伸手輕且柔的攬過李存的腰身,慢慢將她抱在懷中,從樹上飄飄而下,腳尖觸底後跟再緩緩貼近地面上,一個黑衣老成的男人拱手叫了一聲,「大公子。」
明華玉指放在唇邊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將李存抱回屋中放下,這才關門而出,「小聲一點跟我過來,別吵醒了她。」
黑人男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緊鎖的屋門,默然跟上。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李存伸了伸懶腰如同往常的叫言歌要飯吃,半晌沒有回應這才極度遲鈍的發現自己睡在某妖孽的房間,一滴冷汗緊接著落下,她慌張的檢查起自己的衣物,她沒有再抽風做什麼吧?
檢查完發現自己一絲凌亂也無的時候,李存更悲催了,原來她的冷淡綜合症真的沒救了,嗚嗚。
誇張的將柳條腰肢扭成麻花,面上罩著白紗飄飄,明華手捧著裝著小點的盤子,邪氣十足的靠著門,「哎呀,小存存你那睡姿實在是跟豬一樣,太丟人了。」
李存瞄了他一眼,搶走他手上的吃食,慢吞吞的吃起來,「你恢復正常了?」
明華嗯的嬌嗔一聲,一屁股搶走李存的半張凳子,蘭花指輕輕勾起她的下顎,紅唇慢慢靠近,舌尖伸出些許,輕巧的將她嘴角的糕點屑捲走,留下微微潤濕的一點,「小存存說得對,人家才聽話的嘛,不過人家對那個所謂的技術還不是很了解,小存存教教人家嘛。」
說話間,明華挽起李存的手放在胸口蹭啊蹭啊蹭活脫脫一直要尾巴討好的小狗,李存冷眼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打擊,「你嗲聲嗲氣說話的時候麻煩自己個兒照照鏡子,看看盯著滿臉痘痘的自己是有多噁心。」
「能噁心到小存存那也是人家的福分嘛。」明華嘴角勾起笑意,聲音也越發的勾魂奪魄,簡直媚酥了骨頭,「不是小存存告訴人家,人吶除了臉,身材技術也很重要嘛。」
李存拍了拍手,站起來,與某狗皮膏藥拉開一段距離,鄙視道:「你有身材?」
「怎麼沒有?」明華屁股頂天一翹,「人家該翹的地方翹。」然後挺胸收腹往前,蘭花指指著胸口,「該凸的地方凸。」
李存低頭盯著自己爆平的胸部無語,這是她多少年才能挽回的恨吶!
死妖孽,幹嘛提她的傷心事。李存暗罵了明華幾個三字經,重新振作,認真的問道:「你有解除婚約的辦法嗎?」
明華媚眼如絲卻含嗔帶怨的看了李存一眼,哭泣道:「小存存,你太偏心了,你只知道小公主不想嫁就逼人家退婚,怎麼不為人家想想?」
啊?
「人家太可憐了,沒想到小存存是這麼一個重色輕友,重女輕男的人兒,一腔痴心活脫脫就錯付了。」
李存無辜的指著小鼻尖,「我?」重色輕友她認,這是她人生一貫準則,可是重女輕男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還說不是?」明華一副義正言辭痛斥的表情,「人家七殿下快病死了,也沒見你同情一下,小公主一開口你就答應了,人家我風華絕代,千嬌百媚的容顏就被幾個痘痘葬送了也沒見你安慰一下,小公主一要取消婚約,你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要我振作,你還說你不是偏心?小存存,你要是喜歡小公主,我,我,嗚嗚。」明華又抽泣起來,趁著李存仍舊傻傻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衝過去抱住她,開心的叫道:「人家不介意的啦,小親親,只要你讓人家做大,人家不介意和小公主共侍一夫的。」
啪!
明華臉上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的,華麗麗的印上五個鮮明的紅色手指印。而李存揉著手腕囂張的離去,老實說力是相互的,打人打得多了,反作用下,她的手也很疼的。
不過,為什麼她覺得有些心虛呢?而且好像還忘了什麼?忘了什麼呢?
直到李存回到府里很久很久,已經夜半三更子時過去再很久,她突然從床上直挺挺的坐起來,「該死,她是讓明華退婚的,居然給忘了!」
第二日黎明初曉,李存迷迷糊糊的走到院子里像往常一樣,伸伸懶腰,洗洗臉,脖子上掛上一塊方巾,正準備出門去晨跑,清逸笑吟吟的湊過來,「公子,早啊。」
李存打了個哈欠,莫名的問道:「你是新來的?」
哐當,某人再次陣亡。
李存聳聳肩剛打開門,一隻黑色羽箭從她耳邊劃過,注入大門深處。羽箭尾處綁著一封信和一個紅色玲瓏結,李存認得那是小公主每日戴在腰間之物。
李存打開信封看了一會兒,追人回來的長風回道:「前方街巷擺攤的人不少,無法找到射箭之人。」
「長風,備車,進宮。」
李存緊緊的捏著手中的信紙,上面只有兩句話:午時一刻,一人,東郊望東林,如誤,玲瓏結主人,死。
從世子府到小公主的公主殿距離不可謂不遠,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此時天已經亮了,小公主的房門緊閉,桃紅守在門口,髮絲微潤面帶憔悴,眼底青紫,顯然已經守了一夜,李存走近桃紅,還未來得及說道,桃紅欣喜的說道:「李世子可是帶我家公主回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直接的印證了信上所言,小公主確實一夜未歸。
桃紅朝李存身後看了看,疑惑的問道:「李世子,我家公主呢?沒和你一起么?」
李存閉眼片刻,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桃紅,昨日公主出宮做什麼,除了公主殿的人還有誰知道?」
桃紅注視著李存嚴肅而沉重的臉,再茫然的望向她身後的空無一人,心中彷彿隱隱明白了什麼,低頭答道:「公主出宮一向小心,只有我和其餘幾個自小跟在公主身邊的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的。」
「其他幾個人現在在哪裡?公主交代安排離宮之事後有誰離開過?」
桃紅低頭仔細想了想,「除了有兩個跟其他宮人去御膳房端早膳,沒有人離開過。」
李存沉思片刻說道:「桃紅,你是小公主最信任的人,也應該清楚宮中的忌諱。小公主確實出了事,私自出宮都是幾位殿下替她瞞著,所以此事不能宣揚。」
桃紅雙手攥緊綉帕,「奴婢明白。」
「來人的目標是我,小公主暫時不會有危險,為今之計是先穩住敵人,依照對手的指使辦事。」李存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小公主出宮只有你們幾人和皇城東門守衛知道,所以公主殿內的查探我就交給你了,至於東門守護和其他我會負責。」
「是,奴婢一定查清楚,如果公主殿當真有叛徒,奴婢絕對不會放過。」桃紅眼神堅定如同用生命起誓般的說道。
李存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匆匆朝宮門口走去,從小公主的宮殿到宮門口,有一條路可以走,也可以不走,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嫵音了,或許是明恩從她手中被劫走的內疚,李存還是繞道走了嫵音寢宮那條路。
此時的嫵音正伺候下朝的皇帝在院中享用早膳,難得的是太子恭立一旁,似乎在奏請些什麼。
遠遠的她只能透過門口縫隙看到一角,既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有趣而精彩的事情,也不明白皇帝為何會摟著嫵音哈哈大笑。
李存無奈的搖搖頭,正準備離去,卻瞥見上前遞送毛巾的太監身上帶著一抹刺眼的銀色。
不好,她心頭暗叫一聲,還未衝進去,那太監已經拔出三寸短刀刺向皇帝,皇帝情急之下用嫵音擋在身前,鮮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觸目驚心。
可是,那血卻不是嫵音的,太子單手接住短刀,生生阻止了匕刃向前。
嫵音怔怔的盯著那鋒利的刀鋒,那此刻被鮮血染紅的潔白右手,耳邊傳來他淡若無聲的一句沒事吧,心突然亂了分寸。
另一名太監也拔出隨身兵刃,李存手中石子迅猛飛出打在太監腰上,讓他偏了幾許,首領太監匆忙大聲叫著護駕,一時間,整個婕妤宮亂作一團。
兩個人,即便武功高強,又怎麼能敵過千軍萬馬,重重包圍?
那兩人一高一矮,身形相似,高個子的男人手握長劍指著嫵音,痛罵道:「妖妃,你讒言惑主,殘害忠良,妖媚蛇蠍,修高塔,建樓閣,大興土木,百姓死傷無數,縱然我兄弟二人今日殺不了你,將來千千萬萬的百姓也一定會滅了你。」
「住口!」皇帝冷喝。
另一人接著說道:「昏君,你聽信讒言,殺害忠良,瘟疫一事已經盡失人心,如今又強征萬人為勞役,如今四海五湖起義不斷,你以為你的龍椅還能做多久?告訴你,我雙木林的弟兄遲早有一日殺盡京城,將你五馬分屍以慰那些枉死的冤魂!」
「混賬,混賬,給朕殺了他,放箭,給朕殺了他!」皇帝雙目暴睜,顯然怒不可遏,說完,數百上千支長劍齊發,無人能救那二人。
皇帝也因身子不爽,坐下不斷咳嗽,嫵音遞上紅色的丹藥正準備獻上,眼角瞥見一旁的李存,手一抖,盒子落地,連忙跪下告罪。
可是,心卻仍舊牽挂著那一隅震驚而不敢置信,甚至帶有冷漠的目光。
她微微閉上雙眼,並不理會頭頂上的責罵,心隱隱疼痛。
早知道的,不是嗎?若有一日公子知道了一切會對她失望的,不是嗎?可是,即使知道這一天遲早會面對,也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到真的來臨的時候,心仍舊痛不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