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此刻齊河開了卧室的門,叫喚了一聲:「小雪球?睡覺了。」
吳情縱捧著的手機差點摔到了地上,齊河的聲音和唯有清泉的聲音在他心中重合了,讓他有種原來如此、我是煞筆的感覺,吳情縱趕緊把手機按回桌面界面,扔給鸚鵡,然後嚎了一聲,蹦躂回了齊河的卧室。
齊河剛剛洗好澡,頭髮上都是水珠兒閃亮著,一把抱起蹦躂而來的小雪球兒,摸了摸他的毛:「要洗澡么?」
吳情縱拚命搖了搖頭——作為一隻九尾狐,他身而潔凈,不沾污垢,壓根不需要洗澡。
「不需要是么?」齊河眼神中難掩失望,握著吳情縱的爪子,看了兩眼,「確實很乾凈呢。」然後想了想又問道,「你要睡自己的床,還是我的床?」
吳情縱自己的床是個小小的嬰兒床,上面還很幼稚的有五顏六色的各種太陽星星月亮的塑料玩具吊著,叮叮噹噹的響。他貪戀地看了眼齊河白色大床,看上去好好滾好軟啊……然後他又看了眼齊河——雖然他現在是自己的「主人」,但一想到唯有清泉,吳情縱就覺得自己跟他是一樣的對等的存在。於是齊河眼睜睜地看著小雪球兒毅然決然地跳上了自己的嬰兒搖床——小雪球兒心中想:兩個大男人睡一張床?想想就真是讓人臉紅。
齊河嘆了口氣,摸了摸小雪球的毛髮,道:「小雪球,我今天本來好開心的。」
吳情縱抬眸看了一眼,雪狐的眼中光華流轉,甚是漂亮,齊河繼續道:「本來我有很……」齊河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辭,「很想合作的一個人,他終於同意跟我合作了。」
小雪球歪了歪腦袋——想合作的那個人?不會那麼巧,就是自己吧?
「其實我當時入圈就是因為他,他的聲音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齊河下意識的手中撫摸小雪球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似乎自從有記憶開始,就跟著師父,在學習了。那時候,覺得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
「直到那天我聽到那個聲音……我覺得我一定是見過他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就想,如果我能知道他是誰,問問他就好了。可是他這麼鬧騰的一個人,在微博上卻偏偏沒有詳細的個人資料,連張照片都沒有。然後我就去查他配音的劇,想著慢慢靠近他,我也開始去配音。開頭是為了他去做的,只是後面覺得也挺有趣的,而且也覺得與他又近又遠的感覺真好。我想著有一天,就能夠跟他見面,問問他是不是記得以前見過我。如果沒有也沒關係,」齊河笑了笑,「或許只是我腦海中的胡思亂想而已,但關注了他那麼久,總覺得就算最後他也對我沒什麼印象,我們肯定也是能夠成為好友的。」
吳情縱抖了抖:感覺似乎有些沉重呢……他瞟了齊河一眼,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他這一百多年似乎沒有見過這張面孔的人,所以齊河是記錯了聲音?還是那個人的聲音跟自己的很像?
「當一個人執著了太久,起點都快模糊了。」齊河抱著小雪球,把頭埋在它的毛絨絨的脖頸旁,讓吳情縱感覺痒痒的,「然後那種執著卻越來越深刻……我好想見見他,只是我上次特地去參見他熟悉的劇組的會面,他也沒出現。他朋友說,他就沒參與過面基。」
「我好想成為他的朋友,而不是聽他的朋友說。你說多奇怪啊,他平時一天刷幾條微博、也熱情回復別人的人,怎麼就不願意跟人見面呢。」齊河頓了頓,猶豫了一下,「也許是因為他太丑?」
……你媽蛋的說了幾次我丑了?吳情縱潛意識已經代入了自己,一爪子往他腦袋上一拍,而齊河黑褐色的發被他抓亂了,齊河也不以為意,握住吳情縱的爪子,道,「別鬧。不過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轉了我的微博,就是你的照片呢,然後還回了我的關注。」
吳情縱回頭看著齊河彎彎的笑眼,發現今天的齊河開心得幾乎不正常——笑容如三月春風,話多得如黃河泛濫。
齊河喃喃道:「我開心得要命。但是沒過幾分鐘,就看到他轉了別人的微博。」齊河的聲音低了下去,腦袋又埋到了小雪球的身上,小雪球溫暖的身體給了他安慰,「那個人跟他認識四年了,而我跟他,連句話都沒說過。我看著那條長微博,他那麼好,對別人那麼好……我好嫉妒。」
吳情縱終於肯定了齊河說的人就是自己了,心中百感交集——畢竟,吳情縱對於齊河所說的什麼過去沒有印象,人類有輪迴前世,他是九尾狐,生於天地長於天地,生命漫長卻單一,沒有輪迴。所以齊河想找的人不是他。
他耳朵動了動,突然又想起——沒有輪迴過去,那他現在是怎麼回事兒?
吳情縱心中也有些模糊和不確定,他爪子摸了摸耳朵,然後拍了拍齊河的肩膀,齊河嘆了口氣:「你說,我現在跟他相識,我們會比他跟別人更好嗎?」
吳情縱看著齊河閃閃發亮如同孩童一樣渴望的目光,點了點頭。
齊河繼續炯炯有神地看著他的眼睛:「我想成為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存在,無可代替的存在,你說有可能嗎?」
吳情縱心想,你私信問他去啊,這樣我才能高貴冷艷地回答你說隨緣啊,你現在盯著一隻狐狸問有意思嗎?但看著齊河溫柔和帶著希望的目光,終是點了點頭。
齊河像是一個心愿完成似的,呼了口氣,笑若春風,揉了揉吳情縱的腦袋:「還是小雪球好,我要不也給你買台筆記本?免得你想玩的時候吳思齊不讓你玩。」
吳情縱想了一下——吳思齊誰?半響后想起這是那隻兔子精隨口取的名字,頓時覺得有些冷,抖了抖耳朵,齊河繼續道:「我們不買蘋果的,買alienware的吧?以後你自己玩遊戲比較方便。」
小雪球一下子眼睛都亮了,尾巴搖了搖——真的嗎?
齊河點點頭:「嗯,給你配專門的鍵盤,那你用起來也比較方便。」他捏了捏小雪球的爪子,輕輕地親了一下,吳情縱嚇了一跳,但又覺得自己是狐狸所以這也沒啥,齊河的表情也非常坦然,「我想吳思齊會玩電腦,你也應該會的。不過……」
小雪球白得跟棉花糖一樣的耳朵動了動:不過啥?這世上的事情最怕不過了!
「不過,你有一天也會化形嗎?」齊河盯著小雪球的眼睛,「如果會化形了,你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好不好?」
吳情縱在齊河的目光中弱了下來,點了點頭。齊河笑得很是開懷,揉了揉他雲朵一樣的毛,道:「該睡覺了,我給你唱晚安曲?」
還真把自己當嬰兒了么?吳情縱不屑地哼了一下,但還是乖乖地把頭埋進嬰兒床,尾巴環著自己的身體,閉上了眼睛。
齊河抬手關上了燈,然後趴在吳情縱的嬰兒床旁邊慢慢地唱:
「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
夏夜裡夏夜裡風輕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讓螢火蟲給你一點光
……」
雖然吳情縱也聽過唯有清泉配的很多劇,那些清冷的、高傲的、霸氣的聲音都讓人印象深刻,但吳情縱卻從來沒有聽過唯有清泉唱的歌。
他的聲音緩慢而帶有磁性,像是在山間,繞過樹木和鵝卵石,緩緩流下的清澈的泉水,讓人心曠神怡,清醒又沉醉。
睡意漸漸地襲來,吳情縱模模糊糊地想,唯有清泉這個名字是沒有取錯的,他確實很適合這個名字。
而齊河在小雪球慢慢閉上眼睛后,方才站起了身,走到電腦面前。
月光從窗外流淌而入,散落了一地的光輝。齊河看著電腦鍵盤上散落的一兩根黃色的狐狸毛,半響不動。
齊河想起自己剛剛開電腦準備接收大白菜發過來的劇本的時候。
齊河的電腦內部有一個軟體,是專門記錄每一次登陸時間的。一開機,不知道為何莫名卡了一下,他打開清理軟體,下意識地點進登陸時間看了一眼——
上次登錄:五月十日下午三點。
好像那時候,家裡只有小雪球在?
他想起今天吳思齊說要電腦的事情,腦海中漸漸有了些想法,然後他開始恢復網路記錄。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上次登陸的qq賬號。
他拿百度搜了搜,一無所獲。
齊河想了想,一般人的qq估計也不會再網上公布,可能小雪球以前也喜歡上網吧,說不準以後他還能通過qq跟小雪球聊天呢,於是他在qq里點了查詢。
查詢qq號跳出來的名字讓齊河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吾乃縱情。
齊河想起吾乃縱情那張照片,和配的「這是老子的真身」那句話,手有些發抖——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他又在新的那部廣播劇群里把那串qq號輸入查找框。
然後他看到了對應跳出來的名字:
cv-縱情是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