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老薑鬥不過新蒜
深宮冷殿,太后一身明黃袍裹身,下身金線勾邊青陽鍛百褶裙拖地,剛剛用新鮮的頭油染過,如今鬢前寥寥無幾的銀絲也恢復了烏黑。
高台正座上,太后正手執筆桿寫著什麼,綠蘿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站著,面上寧靜,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殿下跪著千碧。
千碧在下面跪著,身子挺得直直的,一雙精厲的眼睛盯著前面的石磚,耳朵因集中精力而直立,也許是時間太久了,過了麻木的時候,如今已經是如同石像一般僵在了那裡。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周嬤嬤端著一碗熱氣縈繞的湯藥進來,綠蘿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般。
「太后,該吃藥了!」周嬤嬤聲音帶著一種沉穩,她走進殿內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千碧,腳下步子微微側了側,繞過千碧,走到了太後跟前。
這如意殿是太后的書房,平時除了她的心腹,誰都不能入內的,就算是喝湯藥,也是綠蘿或者周嬤嬤親自端過來。
太后頓了一下,瞧著周嬤嬤小心翼翼地端著湯藥走了上來,眼睛餘光瞟到了還跪在地上的千碧。
只是一眼,太后的目光觸及千碧,瞬間變得凌厲起來,綠蘿在一邊看著,不由得心裡一緊,手底下的帕子不由得絞在了一起。
只是,太后只是看了千碧一眼,並沒有說話,伸手接過周嬤嬤手裡的湯藥,一口氣喝下,完全不似平日的溫婉,如今倒是多了幾分戾氣。
綠蘿瞧著,緊忙拿過一盤蜜餞,卻不想太后擺了擺手,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綠蘿和周嬤嬤互看一眼,心裡不由得同時打個哆嗦,緊張之餘,趕緊緊走了幾步跟在太後身側。
「你剛才說,找不到木槿的任何消息?」太後走到千碧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千碧的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是!」千碧回答得沒有一絲拖沓,她一雙清冽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堅定,感覺到太后的目光依舊在她身上流連,千碧更加直了直身子,道:「已經派出了黑蜘蛛,如今卻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太後面色一沉,一雙冷厲的眸子之間漸漸滲出寒意,猛然之間,她伸手便掐在了千碧的脖子上。
周嬤嬤和綠蘿一愣,太后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看清她的動作,如今只見她掐在千碧的脖子上的手已經印出了幾道紅印子。
「太后息怒,木槿是從皇宮內失蹤的,如今黑蜘蛛都找不到蹤跡,莫非是……」周嬤嬤帶著些許皺紋的臉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綠蘿眼中閃爍,見周嬤嬤替千碧說話了,想要說出的話還是止住了,跟了太后這麼多年,她也了解了太后的性子,如今她最好不要開口求情。
太后瞧了周嬤嬤一樣,冷厲的雙眸動了動,掐在千碧脖子上的力道驟然鬆開。
千碧沒有了太后的鉗制,瞬間摔在了地上,她無聲地大口喘氣,只是,自始至終眼中就沒有出現過驚慌。
周嬤嬤看了千碧一眼,走至太後跟前,道:「木槿向來做事有分寸,如今下落不明,定是行動受制於人,而如今能動得了她的人鮮少,如此想來,黑蜘蛛找不到也就在所難免了。」
太后看了周嬤嬤一眼,她說的在理,如今木槿能在太後身邊護衛,自然是武功不可小覷,將她這般悄無聲息地帶走,看來來者不善了。
想著,太后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越是想,手邊攥得越緊。
千碧喘了一口氣,勉強支著身子又重新跪在太後跟前,依舊是無聲無息,只等著太后的吩咐。
「既然是劍非劍的關門弟子,那邊讓他自己去找吧!將哀家的話傳給劍非劍,三日之內若是依舊沒有消息,鬼窟就直接填平了!」太后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千碧,腦中浮現出劍非劍那令人惱火的臉,面上更是陰沉了幾分。
聽到這句話,周嬤嬤和綠蘿倒是鬆了一口氣,起碼,千碧是逃過這一劫了。
「是!」千碧聲音依舊是堅定之中帶著沉靜,彷彿剛才太后並沒有對她動手一樣,也或者,她自己根本就沒有感情,就算眼前的人剛才對她起了殺心,她所需要的,就是忠於主人。
隨著大殿的門打開,一道自然的光線順著門縫透了進來,千碧顯瘦的身子很快融入了其中。
「周嬤嬤,最近木槿的記號可是有什麼變化?」太后看著千碧消失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對錦嬤嬤問道。
錦嬤嬤和綠蘿均是一愣,綠蘿對鬼窟的記號不是很清楚,周嬤嬤卻再清楚不過了!
鬼窟子弟中,每個人身體的不同部位都會刺上鬼窟的記號,木槿的幾號在後頸,鮮紅的火符如一團燃燒的火焰,將她原本的東西巧妙地掩蓋住。
與其他人不同,木槿的身體原本就有著自娘胎帶來的記號,而那火符蓋住的,正是木槿先天的記號。
不過,這個記號很奇特,其他人的火符只需刺上,便會終生不滅,而木槿後頸的火符每年都要重新刺上。
因為,木槿本身的胎記與火符似乎總是處在一個抗爭的狀態,而她的胎記,每每都能勝於火符,將其不斷地淡化。
聽太后這麼一問,周嬤嬤倒是突然記起來了,想到這裡,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跳。
「前兩天奴婢看著木槿的火符是淡了,原本這個月是要重新刺上火符的,日子定在後天,如今……」周嬤嬤站在太後身旁低著頭,回答得小心翼翼,心裡一突一突的,後背瞬間浸濕了貼身內衫。
太後面色一凜,手中的扳指頓時斷成了兩節,隨著她一甩手摔在了地上,成了渣。
綠蘿一抖,面上亦是帶著驚慌,她偷偷抬眼看了周嬤嬤一眼,心裡卻是越來越忐忑。
「將鬼窟留守的人全都給我調出來,三日之內一定要找到木槿,否則,就都別回來了!同時調出鬼爪,掘地三尺也要給我將她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去傳哀家的旨意,現在就去!」太后說出的話直接是從腹腔震出來的,一雙冷厲的臉上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長長地護甲被當節折斷,隨著甩手,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噹啷」聲。
周嬤嬤渾身綳著一根弦,聽得太后的吩咐,趕緊領了命令去辦,腳剛抬起還沒有落下,只聽得身後太后的一聲「慢著」,頓時停住了腳步。
「讓白骨儘快想辦法解了太子的毒,給哀家乖乖滾回鼎泛去,下次若是再擅自行動,休怪哀家心狠!」
周嬤嬤小心翼翼地聽著,聽得太后吩咐完,趕緊對著綠蘿使了一個顏色,綠蘿會意,端起剛才太后喝完的葯跟著錦嬤嬤退了出去!
「周嬤嬤,每到月圓夜太后的精神就如此狂躁,如今已經試了這麼多的法子,怎的一點起色都沒有?」綠蘿跟在周嬤嬤後頭,小聲地嘟囔。
周嬤嬤聽得綠蘿的話,頓時停了腳步,相似處看了看,確定沒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睛瞪了綠蘿一眼,道:「說了多少次了,這件事不能亂說!」
綠蘿一頓,隨即吐了吐舌頭,心裡卻是莫名的緊張起來。
周嬤嬤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自那個人去了,太后就一直這樣,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否則,先帝也不會這麼早就撒手將重擔留給皇上了。」
綠蘿聽著周嬤嬤的話,不由得感覺後背一陣陰森,她不由自主地往如意殿的方向看去,後背頓時浸出了一層冷汗。
古芳齋。
墨瀲剛剛看了徐掌柜拿來的賬本,上面每條進項每次派出,都記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點了點頭,墨瀲將賬本遞給了徐掌柜,看著徐掌柜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讚賞。
徐掌柜是墨瀲一手提上來的,當時墨瀲剛從溫穆颺手裡接過古芳齋的時候,徐掌柜還是店裡的管賬先生,順帶著也管管物件的派放。
當時一位看似權貴的客人看中了一件琉璃觀音,但是那尊琉璃觀音已經被人預定了,徐掌柜無視那權貴客人的雙倍價格,堅決不賣,還惹怒了當時的掌柜。
與人誠信,這是經商之中最基本的一條,雖然徐掌柜看似有些死板,卻是讓墨瀲心中一動,隨後,墨瀲又設置了一些考驗,徐掌柜的反應也都讓她滿意,當即便將原來的掌柜辭退,提了徐掌柜上來。
「近日,可有什麼怪異的客人前來?」墨瀲端起桌上的杯盞,低頭淺淺的抿了一口。
徐掌柜站在一邊低垂著頭,聽得墨瀲問話,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認真地想了想,道:「倒也不算怪異,只是前幾天有個客人來問可否有蛟珠,正巧那天剛有從南海得的一顆蛟珠,便緊著請了幾位師傅給估了價順手賣了出去。」
墨瀲聽著徐掌柜的彙報,唇角不由得勾了勾,帶出淡淡的笑。
白骨倒是有幾分本事,既然能從溫穆颺的八百精兵手裡將宏承允揪出去,看來經過這幾年,他的武功又高了一層。
算著日子,宏承允身體的毒已經開始全面爆發了,白骨竟然還能找出毒根,懂得用蛟珠暫時緩解,他的毒術如今不知提高了一個層次。
墨瀲彎著唇角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隨手將杯盞放在了桌上,一雙如波的水眸之間依舊是平靜溫和,她看了一眼徐掌柜,道:「明日,此人會再次來買黑珍珠,到時你便說店裡的黑珍珠都被預定了,不管他出什麼條件說什麼理由,一顆都不能賣給他!」
「是!」徐掌柜應聲回答,雖然他不明白墨瀲究竟想做什麼,如今墨瀲是這裡的老闆,他便按照老闆的吩咐做事便可。
墨瀲唇角微微勾起,如波的水眸之間神采奕奕,讓人移不開目光,卻又不敢褻瀆,猛然,墨瀲的神色一凝,眼睛看向門口。
「沁側妃,綠豆湯熬好了。」鈴鐺端著一碗綠豆湯進了屋子,她抬腳越過門檻,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綠豆湯不讓湯灑出來,餘光又看向墨瀲,臉上綻開了一個笑。
聽到鈴鐺的這句話,墨瀲倒也真的感覺肚子餓了,伸手接過鈴鐺的綠豆粥,一股清甜的味道飄過鼻尖,真真勾起了人的食慾。
看墨瀲要進食,徐掌柜收了賬本便退了出去,走至門口,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便從外面將門關上。
白瓷的勺子探進青綠的湯中,更加映襯出一種青翠的感覺,墨瀲微微勾起唇角,舀起一勺輕輕地遞至唇邊,隨著綠豆湯進入口中,一股細膩的清甜便在口中漾開,爽口開胃。
鈴鐺看著墨瀲喝了幾口,眉眼之間漾出笑意,伸手又將一碟雲片糕遞了過來,聲音清脆,道:「沁側妃來嘗嘗這雲片糕,是最近剛開張的一家店,都說這家的好吃,奴婢邊去買了,接過到那一看,排隊都排了三條街去,想必定是十分可口的。」
墨瀲聽得鈴鐺彷彿一件大事一般地說著她買雲片糕的經歷,不由得唇角勾了勾,伸手捻起一片,放置口中。
果然,雲片糕輕膩柔軟,入口即化,一股清新的甜味將味蕾全部都吸引著張開,只淺嘗了一口,便想著再吃第二口。
「鈴鐺的心思越發地細膩了,這段時間,倒是比素兒更入得了我的心。」墨瀲一邊吃著雲片糕,隨口又喝了幾口綠豆湯,這下午的小點心,當真是十分可口呢。
聽得墨瀲的誇讚,鈴鐺的一張精巧的小臉上不由得飄出一朵紅暈,她手中絞著帕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沁側妃又拿鈴鐺找樂子,殊不知素兒姐姐跟在沁側妃身邊多少年,自然是照顧的無微不至,鈴鐺哪裡敢和素兒姐姐比?」
墨瀲瞧著鈴鐺倒是說得認真,唇邊勾起,帶著微微地笑意,伸手又捻起了一片,放置口中。
還沒吃完糕點,便聽得「箜箜箜」的叩門聲,墨瀲原本有些睡意,如今被猛地叩門聲一驚,倒是全都驅散了。
鈴鐺小嘴一撅,有些不樂意,道:「有什麼急事非得這大晌午的,真是不懂規矩。」
看著鈴鐺被錦嬤嬤這句「不懂規矩」教訓的多了,如今倒也學了起來,墨瀲微微地勾起了唇角,示意鈴鐺去開門。
「沁側妃,昨天那位客人果真來了,我已經告訴他黑珍珠都被預定了,只是他卻說要見老闆,如今死賴著不肯走!」徐掌柜知道墨瀲要休息,如今來打擾,是在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如今那位客人真的是十分的難纏,如今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過來彙報了。
「將他趕出去,若是他依舊不肯走,便報官!」墨瀲隨口甩下了這幾句話,頭也不回地進了裡屋,隨著帘子落下來,留了徐掌柜一個人在外面。
徐掌柜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想了想,依舊是想不明白墨瀲的意圖,只是如今她已經給了命令,那邊照她說得辦了。
片刻,古芳齋的門口響起一片躁動,幾位官差死拉硬拽的將那人拖了出去,眾人逐漸散了,這才恢復了平靜。
徐掌柜朝著門裡看了一眼,後院的屋子裡帘子都落了下來,只留著鈴鐺在外面守著,這沁側妃,果然是一個奇女子。
第二日,昨天買黑珍珠的人果然又上門了,經過昨日被官差一頓教訓,如今說話倒是客客氣氣的了。
那人也是看著徐展櫃是個性情中人,軟磨硬泡說不通,便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是自家少爺得了怪病,如今有神醫救治,急需黑珍珠這味藥引,求徐掌柜通融一下。
只是,經過了昨天,徐掌柜倒是牢牢地把墨瀲的話記在了心裡,不管他怎麼說,也都不鬆口。
「徐掌柜,您還是讓我見見你們家老闆,讓我好好跟她說說,我家少爺的病,真的拖不下去了!」那買黑珍珠的人著急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叫徐掌柜心裡一陣泛酸,心也不由得軟了。
不得已,只叫那人在會客室等著,等墨瀲來了古芳齋再幫他說兩句好話。
進了古芳齋,墨瀲先是跟著幾位師傅看著堅定了一尊白玉佛,又喝了一會兒茶,這才讓徐掌柜進來問話。
彙報了古芳齋的經營情況,徐掌柜便又提了那個賣黑珍珠的人,他一邊說著,有些忐忑地看著墨瀲。
只是這次讓徐掌柜意外的是,墨瀲並沒有拒絕,而是直接跟著他去了會客室。
「讓你主人來見我,否則一切都免談!」墨瀲聽完那人聲淚俱下的故事,唇角微微勾起,如波的水眸之間帶出幾分寒意。
那人原本還想再接著說,可是迎著墨瀲的瀲灧雙眸,想要說的話卻被卡在了嗓子里,再也說不出來。
墨瀲雖然蒙著面紗,只是一個輪廓便叫人心裡猛地一跳,如今她這般言語說的話,卻叫人心裡不由得一哆嗦,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給人一種壓迫感。
那人眼珠轉了轉,最終還是沒有再往下說,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耷拉著腦袋便走了出去。
看著那人的背影,墨瀲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想要找到解藥,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
約摸兩盞茶的功夫,墨瀲正隨著徐掌柜清點,一個雪白鬍子和頭髮的老人進了古芳齋,此人正是白骨。
「我要見你們的老闆!」白骨一雙眼睛不大,卻透著精厲的光,他眼睛環顧四周一圈,對著徐掌柜說道。
「我便是古芳齋的老闆!」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上下打量了白骨一番,說話之間,面上平靜溫和,柔聲軟語,卻是讓白骨看過來不由得面上帶了驚訝。
片刻,白骨收回目光,眼中仍是帶著冷肅,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墨瀲點點頭,身子從櫃檯繞出來,一襲飄逸的白衣襯得她更加超仙脫俗,面上始終帶著溫婉的笑意,卻讓白骨眼中不由得沉了沉。
「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肯將黑珍珠賣給老夫?」一進會客室,白骨便將門關緊,看著墨瀲面上含笑帶著柔色,語氣不由得變得生硬了幾分。
墨瀲唇角挑起,如玉的面上帶著點點笑意,雙眸忽閃之間,如春風吹動一汪池水,靜謐之間帶著靈動。
「若是老先生願以十倍價格將古芳齋的一千七百八十六顆黑珍珠一次性買走,這筆生意我們便可以好好談談,否則,我便一顆都不賣!」墨瀲端起鈴鐺剛端進來的茶水,潔白的白瓷杯沿觸碰她如櫻的薄唇,紅白相應之間,色調明顯卻盡顯柔和。
白骨一怔,不由得對著墨瀲多看了一眼,只見她面上柔色溫軟,一雙水眸如波瀲灧著灼灼的光華,說出的話卻是讓人不由得一抖。
「我只要一顆,你卻讓我買一千顆!」白骨花白的鬍子吹起,一雙有神的眼鏡瞪得大大的,瞧著墨瀲,似乎想要以自己的氣勢將她壓倒。
墨瀲淺淺地喝了一口茶水,素手與白瓷茶盞外圍的青竹圖案交織在一起,更加顯得白凈,她伸手將杯盞放在桌上,淺淺一笑,道:「是一千七百八十六顆,白骨前輩可要聽清楚!」
一句話說得很輕,卻是讓白骨不由得猛然一抖,看著墨瀲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可是,她竟然知道白骨!
「你究竟是誰!」白骨面色沉了沉,一雙精厲的眸子在墨瀲身上上下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只是依舊看不出什麼。
墨瀲如櫻的唇瓣微微勾起,看著白骨的詫異,似乎讓她很滿意,她輕輕地嗤笑出聲,道:「墨瀲!」
白骨一愣,一雙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圓圓的,看著墨瀲似乎是瞧見鬼一樣,只是這樣一個小丫頭,便將宏承允搞得遍體鱗傷又被各路人追捕,原本他是不信,如今看到墨瀲,只是三言兩語之間,他便不得不信了!
「太子中的是你的毒,如今既然你約老夫來此,那便無需再理會什麼黑珍珠,你要如何才給解藥?」白骨活了這麼多年,閱人無數,如今在墨瀲面前,竟然有種讓他有種憋屈的感覺。
墨瀲微微一笑,如玉的面上如同漾開一波春水,溫和之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厲,道:「墨瀲如今是這古芳齋的老闆,作為一介商人,你我如今是來談生意的,生意做不成,墨瀲自是沒有任何心情再說其他。」
一千七百八十六顆黑珍珠,昨夜徐掌柜清點之後便算了一下,若是全都賣給白骨的話,便是六百九十七萬兩銀子。
這樣的一筆大數目,莫不說宏承允在褚位的時候都是十分困難地一下子拿出這麼多印子,如今他已經被廢了褚,崇天和鼎泛如今都在通緝他,他又從哪裡去弄這樣一筆銀子?
「你!」白骨看墨瀲並非開玩笑,一雙眼睛瞪圓,瞧著墨瀲,眼中帶了幾分狠戾,只見他虛晃之間,便到了墨瀲跟前,伸手來掐她的脖子。
墨瀲面上一凜,一個閃身躲過白骨的利爪,身子快速地閃向一側,同時手中銀針如暴雨一般向白骨射去。
白骨沒想到墨瀲伸手那般迅速,一招偷襲不成,如今卻感覺到後背的森森寒意,他不由得面色陰沉了幾分,身形快速地閃過,將墨瀲跑過來的銀針盡數打落在地。
「白骨前輩武功高深,向來鮮有敵手,如今卻喜歡搞偷襲這一套,若是傳出來,這鬼窟的臉面,可是要被白骨前輩丟盡了!」墨瀲躲過白骨的一招,面色依舊是溫和輕柔,迎著白骨狠戾的目光,卻是絲毫沒有改變。
「你到底是誰?」白骨瞧著墨瀲,一雙狠戾的眸子越來越深,他細細地瞧著墨瀲,依稀之間感覺有些熟悉,卻又那般陌生,這種感覺在心裡充斥著,很不舒服。
墨瀲勾了勾唇角,面上帶著點點笑意,只是這微笑背後卻透著一股子陰寒的冷意,她水眸一凝,看向白骨,道:「我究竟是誰,你日後自然會知道,如今宏承允已經撐不到明日了,白骨前輩還是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做這筆生意!」
清亮的聲音自耳邊響起,白骨卻是不由得頓時一愣,看著墨瀲,眉目之間清澈潔凈,卻又清冷讓人不敢靠近。
「你和醫仙瓊白是什麼關係?」白骨一雙手在袖下攥緊,精厲的目光依舊在墨瀲身上流連,她的神態和語氣,讓他突然想起來什麼。
「正是家師!」墨瀲勾起唇角,眉眼之間帶著笑意,四個字從口中傳出,似乎是腹腔的共鳴產生的聲音,簡單的四個字,卻是讓白骨不由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