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寶珠出塵
而這時花無意還什麼都不知道。
那清潔工一進來抬頭又看到花無意和獵人,當下就要請他們出去。
可花無意不管清潔工怎麼說,理都不理,就站在九歌的作品邊看他打掃。
大約有攝像頭監視,那清潔工也沒敢多做其他什麼事,就拿著拖把在那不到二十平方米的空間里來來回回地拖動。
很快就能清理乾淨的東西,那清潔工硬是在那裡磨蹭,最後竟然還要擰開漂白劑的蓋子想要往地上潑灑,花無意一把抓住他的手。
「喂!你幹什麼?」清潔工叫。
「這裡有展品,你竟然在這裡潑漂白劑?」花無意麵色寒冷。
「我在除污!」
「用不著。」
「你憑什麼說我用不著?是你打掃還是我打掃?」清潔工叫:「你們是什麼人?有意見找我領導去!跟我一個清潔工狠算什麼?你們有錢人就了不起啦!」
「小曹!這裡面又是怎麼回事?」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有數名警察和志願者。
外面的紛亂已經消失,大領導親自開口,讓人把外面鬧事的倆小孩家人兩家、還有和尚和釘子兩人一起請到樓上某會議室去解決問題。
兩家人還不想離開,可大領導開口,警察和工作人員的效率怎麼敢低,當即就跟那兩家人道:馬上調看錄像,如果他們故意鬧事就要承擔法律責任。
兩家人見幾架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他們,有老人還想倚老賣老再鬧一鬧,被小孩的父親拉住,小孩其實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隻要看錄像就知道,現在他們可以胡攪蠻纏,等事情真相大白,如果被全部拍進電視里再播出來,他們就丑大了。
為了那點錢,可不值得把兩家名聲都敗壞掉。
於是兩家人沒敢再折騰,罵罵咧咧地跟著警察,和和尚釘子一起上樓去查看錄像了。
不說樓上那兩家人如何跟和尚釘子兩人鬧騰,且說展廳角落這邊。
叫小曹的清潔工看到來人,立刻大喊:「劉副主任,你看看這些人一點都不講理,且一點素質都沒有,竟然不讓我打掃衛生,還死活不肯離開這裡!」
劉副主任帶著不滿的目光和警察一起看向花無意兩人。
獵人嗤笑一聲道:「這人真是你們雇請的員工?我們可是親眼看見他要往參賽作品上倒漂白劑。幸虧這位先生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結果你們一進來,他就開始賊喊捉賊。」
「胡說八道!」清潔工立刻反駁,「我沒有要往作品上倒漂白劑,明明是地上有臟污……」
一名警察驚訝,「這裡還有展品,我還以為都在外面。」
劉副主任推了下眼鏡,解釋道:「外面放不下了,正好這裡有地方……」
「是嗎?」該警察沒說什麼,就他所見,展廳明明還有很多視野很開闊的展覽空間。
「這裡的作品很不錯啊,我就算不懂刺繡也能看得出來,這裡的作品真的很優秀!尤其是這三幅,天,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特生動有沒有?」另一名警察完全被他旁邊的三幅作品吸引,面帶感嘆和驚訝地不住讚歎。
其他警察也注意到了那三幅作品,幾人目中閃過驚艷。
「這裡確實用不到漂白劑,地上也很乾凈,這人……叫小曹是吧?你跟我們出來一下。」有名年紀較大的警察對小曹招手道。
小曹驚慌地看向劉副主任。
劉副主任皺眉,開口:「說小曹破壞展品,我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這裡到處都有攝像頭監視,如果他動手必然會被發現,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幹這種事。」
小曹低下頭,他確實不打算用漂白劑潑作品,他得到的吩咐是只要把一瓶漂白劑全部倒進那個空間里就行,漂白劑味道刺鼻,那裡又不怎麼通風,不管誰進來要不了兩秒鐘就得捂著鼻子出去。
劉副主任見幾名警察像是沒有聽他說話,都在看那三幅作品,甚至還小聲討論開了,當下就微帶怒意地提高了聲音說道:「現在領導們都在,等下德國領事一家也會前來,我想事情也不適宜進一步鬧大,就剛才一小會兒,這裡就鬧出這麼多事,影響極壞,這樣吧,我建議暫時把這裡封起來,小曹也不準再做清潔工作,等領導和領事一家走了以後,再請諸位仔細調查此事,你們覺得如何?」
那年紀大的警察覺得這個提議也挺合理,就同意道:「那行,等會兒找個人去看一下錄像就什麼都明白了。小曹就暫時先請到3號會議室坐一坐。」
劉副主任達到目的,臉上露出滿意微笑,轉頭對兩名志願者道:「你們去找個東西來把這邊缺口堵上,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打開。」
志願者點頭,轉身跑出去了。
「把這裡封起來,裡面的作品怎麼辦?全部移出去?」一直站在角落沒有開口的花無意問道。
劉副主任眉毛一挑,目光轉向這名看起來像是混血兒的英挺男人,「太麻煩了,現在展覽位子也不夠,臨時添加也要等到下午再說。」
花無意點點頭,像是表示明白了。
事情解決,眾人退出。
獵人看著前面那些人,突然笑了一下。
你們真是太不了解我們老大了,他在我們公司可是有著「最不理智者」之稱號,而且此人最喜歡走直路,還好他一直都想當個遵紀守法的良民……
「轟隆!」
突然的巨物倒塌聲嚇得展廳一片寂靜后又是一片驚叫。
警察們或拔出槍支或手按在槍套上。
市領導們被助理、保安等人紛紛圍住。
些微的灰塵揚起,花無意看著豁然開朗的視界,雙手抄兜慢悠悠地走到了牧九歌的三幅作品前。
看到上面似乎落了些灰塵,男人當即就從隨身的單肩牛皮仿軍包里掏出一支電腦用超小型吸塵器,開到最小檔,對著三幅展品一一仔細且小心地掃了一遍。
人們漸漸圍攏過來,警察沖在最前面。
「發生了什麼事情?!」展館中很多人都在尖叫。
「不用擔心,是廣告牌倒了……我天,這麼大的廣告牌怎麼倒下來的?」有人不可置信。
警察們圍過來查看,好幾人面面相覷。
「這廣告架子是鐵焊的吧?怎麼好好的就倒了下來?」
負責今天展覽廳安全的警察們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這是越不想出事就越有事,領事一家幸虧還沒來,否則不就丟臉丟到國外去了?看看咱們的施工質量!
館長、台長、組長等各種長都在不停咽口水,身上更是冒出一身冷汗,幸虧那裡人不多,幸虧領導們和領事一家沒有被砸傷到,否則這責任一追究起來……嘖!
「趕緊派人把那個廣告牌先移開,找人把那裡打掃乾淨,這像什麼話?」展覽館負責現場布置的劉副主任急出了一頭汗。這事後面還不知道要怎麼問責呢,也幸虧沒傷到人,可在這麼多市領導面前出現這麼大的安全事故,他絕對難辭其咎。
戴維忽然大叫一聲,沖著那個角落就狂奔了過去。
他的行為惹得警察和攝像機一起對準了他,大半遊客都在看他的舉動。
很多人都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跟著戴維的兩名警察互相想起什麼,其中一人立刻叫道:「裡面還有展品!」
一聽說裡面還有展品,幾名「熱心」遊客立刻跑過去幫忙。
不一會兒,就見戴維和一名遊客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副展架走了出來。
市領導的目光、遊客的眼睛、攝像機的鏡頭全部對準了這一幕。
「這……是油畫?照片?」有人驚疑地問。
那位大領導也好奇地問旁邊的講解員,「是不是以前或以後要展出的展品?」
講解員也不知道,她從來沒有看過這幅作品。
隨著熱心遊客陸續抬出其他作品,周圍斷斷續續地響起了驚訝的叫聲。
「是綉圖!你們看那張就是指定圖案的參賽品。」
被抬出來的六幅展品被人巧妙的一字排開。
原本拿來湊數的三幅展品成了另外三幅展品的最好襯托。
「那真是綉品?」不少人想要湊近看。
「繡得好像真的!我還以為是油畫或照片。」驚訝的竊竊私語聲不斷響起。
展品周圍的人越圍越多。
劉副主任等人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去把這件事告訴薛主任,讓她過來一趟。」劉副主任低聲對身邊一名工作人員道。
鼻子靈敏的記者們第一個發現蹊蹺,無人知道的展出角落、突然倒塌的巨大廣告牌,被遊人救出的技藝精湛奪人眼球的展品,這些因素加起來只表明了一件事——這後面肯定有故事!
最大的那位市領導微微皺起眉頭,他想起剛才好像就在這幾幅作品被抬出來的地方看見了重宇公司的公關部部長和尚。
再想起之前和尚跟他打招呼,說是他們公司偶爾結識的一位參賽選手被誣陷為剽竊者,那名參賽選手本想通過參加這次的刺繡類挑戰賽來證明自己才是真正絕技的擁有者和傳人,卻被剽竊了她家傳承的有錢人直接找節目組把她的比賽資格取消了。
他當時聽了這件事,抱著不偏頗任何人的心態給相關管理者打了電話,目的很簡單,他認為真金不怕火煉,既然有這麼一個挑戰賽,真正有技術、有傳承、肯苦練苦學的人一定不會輸給走捷徑的真正剽竊者。
如果真傳承者輸給了真剽竊者,那麼她也沒有資格擁有這份傳承。
如今看來,節目組雖然恢復了那名叫牧九歌的參賽者的參賽資格,卻暗中陽奉陰違,把人家姑娘辛苦綉出來的作品藏到了沒人能看見的地方,就連講解員看樣子都不知道有這幾幅作品的存在,如果這個巨大的汽車廣告牌不倒,那姑娘的作品大概就要蒙塵到底了。
張近仁,本市最高領導,心中冒出了怒火。
他最恨這種陰濕、卑鄙的事情!
重宇公司找他如果是想給那個選手開方便之門,他只會找個借口推託掉。他幫忙,只是覺得應該給人一個公平的競爭機會。
重宇公司也有錢,甚至有勢,但人家求的也只是一個公平競爭的參賽機會,否則以他們的財力和勢力,想要直接打垮那家誣陷那姑娘的人家不說容易之至,也不會難到哪裡去,更不要說他們完全有能力把那個姓牧的姑娘捧成天下第一綉匠!
真是好笑!越是有權有勢有地位的人反而會特別珍惜自己的羽毛,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和法規,倒是那些手上握了丁點權利和金錢的人反而一個個都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可以一手遮天!
張近任冷笑,如果牧九歌沒有因為偶爾的機會認識重宇公司的人,那麼今天那姑娘會變成怎樣?
也許這世間有很多這樣的事,他沒有看到也就罷了,既然看到了,他連問都不問一聲,又算什麼父母官?公務員本就該為人民服務,不管他的官職有多大。
他不在乎讓人家去猜測那姑娘和他的關係,也不在乎政敵潑黑水。感性一點說,如果那姑娘是他女兒,他能看著不管嗎?現實點說,有重宇公司這條線,他以後會怕沒有政績嗎?
張近仁跨前一步,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見某個角落忽然又是一陣慌亂,幾名警察迅速跟隨某人向樓梯那邊跑去。
「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張近仁問附近的人。
那人立刻跑過去打聽。
嗅覺靈敏的記者也偷偷跑了過去,有人想阻攔他們,但不是每個電視台都關係良好,相反大家巴不得別家電視台或熱門節目組出點丑,哪怕對方鬧出來的事不能播出、不能報道,了解一下事實也是好的。
而網路新聞記者則巴不得找一些聳人聽聞的題材,他們自然更不願放過機會,至於能不能報道那是另一回事。
與此同時,花無意也接到了電話,來電者是和尚。
「你那邊的事處理完了?」花無意一邊接電話,一邊轉頭尋找牧九歌。奇怪,九歌去哪兒了?廣告牌倒下的時候,他還以為九歌會第一個衝過來。
「我這邊簡單,錄像調出來后,對方就閉嘴走了。有另外一件事,我正好在同層樓,事發不久我就和釘子過來了。」和尚在那邊說道。
「到底什麼事?」花無意微皺眉。和尚會用這麼沉重的語氣,可見發生的一定不是小事。
「你先冷靜一下,先深呼吸兩次。」
「……說。」
「你老婆叫牧九歌對吧?咳,她受傷了,現在……」
「她在那兒?」
「老大,求你先深呼吸……」
「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