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認識

原本以為可以在傍晚前從大學城離開，沒想到趙博偉姍姍來遲，沈傾跟何冰冰已經把校園重複走了整整三遍，還是沒有等到他。

「冰冰，你再給趙哥打個電話，看看他什麼時候才over啊。」沈傾已經累得直接坐在了草坪上，不遠處的鞦韆，雖然沒有校園情侶佔座，但兩隻可愛的小貓咪，讓沈傾狠不下心以大欺小。

「我已經打了好幾個，剛才的兩個他都沒有接，估計是在忙。要不，你親自出馬？」穿著套裙的何冰冰可沒有沈傾那麼休閑，寧可踩著讓她腳痛死的高跟鞋也不肯坐在草地上。聽到沈傾有氣無力地催促，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冷瞟了她一眼。

沈傾最害怕何冰冰這種表情，表面上是溫柔可人的，可這說話的嘴啊，一動一動的就跟絞肉機一樣嚇人。偷偷打了個哆嗦，只好去翻胸前的小挎包，但願能找到可以暫時填飽肚子的東西。

「喂，有好東西記得一塊兒分享！」居高臨下的何冰冰可把沈傾翻包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其實她也餓得心慌。

「報告長官，蝦米都沒有。」努力地翻找了兩遍，唇膏、錢包、手紙、墨鏡、甚至是小巧的遮陽傘都有，唯獨沒有吃的！連塊小巧的巧克力都沒有，耷拉著嘴角，沈傾抬頭望向何冰冰。

「對著我哭也沒用，你沒有，我更沒有。」雙手依然緊緊環在胸前，不是她何冰冰不想放下雙手，只是這餓得實在難受，只有這樣抱住自己，好像還稍微好受些。

「我們去便利店買一點兒吧，我實在受不了了！」沈傾一咕嚕地爬了起來，拍拍手，又瀟洒卻毫不文雅地拍乾淨褲子沾著的小草屑。

正要往校門外走去，何冰冰包里的電話響了，像是終於等到了救兵，第一回趙博偉的電話在第三聲后就被接通，何冰冰急切的聲音讓電話那頭的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冰冰，你們，沒出什麼事吧？」趙博偉一結束和蔣辛楓的洽談，就掏出手機打了這個電話，眼瞅著就要到飯點了，他都餓了，更何況那兩個女人。

「你再不來，我們就真的出事了。」沒好氣地又說了幾句，約好了在校門口碰頭，何冰冰利索地掛了電話。

大學城地處城市的邊緣，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可到了傍晚依然有些寒意，尤其是在這個地方，溫度平均較城區低了兩三度。穿得都挺得體的兩人自然是越來越感受到風呼啦啦地往身上吹來的折磨，可也沒辦法，她們沒有車鑰匙，想要進去避避風頭，都無力。只好乾巴巴地環抱著自己，等在門口。

結束了全部採訪任務的潘絲媛一行匆匆從教學樓方向走來，剛跨出接待室，鄭婷就從隨身攜帶的工作包里拿出三塊黑巧克力往潘絲媛和小馮手裡塞。這個工作包本不是鄭婷的，只是任務下來得太趕，出發前，她隨手向一個經常出外景的同事借了個，沒想到這一翻，還真的找到了好東西。

「出外勤真是辛苦，尤其是這種場所。」狠狠咬了一口巧克力，絲毫沒有順滑的口感，只有那股粘膩和死活不肯下喉的頑固，鄭婷又開始翻找工作包，期待著能從裡面找出萬能的源泉。

「口好渴，絲絲，我們先去便利店買瓶水再回去吧。不然我非得被噎死在路上不可。」這個點兒回市區，要堵到什麼時候，還真的不好預計。要是真含著這麼一塊巧克力熬到市區，估計她早就被巧克力消滅了。

潘絲媛嘴裡也含了一小塊巧克力，不方便開口說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三個人轉了方向，朝著有便利店的那個校門處走去。距離校慶典禮結束已經有了一段時間，前來參加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學校為了校慶，特地放了半天假，所以校園裡也罕見在校生。

「是她？」本來低著頭看鞋子和落葉的較量，沈傾忽然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香氣。有別於何冰冰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同於溫度降低后空氣里特有的氣息，是一種她說不出的特別味道。

跟著感覺抬起頭，不遠處走來三個人，兩女一男，走在前面的兩個女人年紀看上去稍微大一些，跟在後面的小男生則有些腳步錯亂，也許是身上扛著的機器有些沉重了。

「是她？」遠遠就看到校門口站著兩個裝扮風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鄭婷還在想，這個時候難道還有姐姐來看弟弟的？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兩個女人，不由得失笑。現在的社會，性別差異越來越不能從穿著上區分了。

其實她對於這樣打扮的人，是沒有任何偏見和看法的，因為不管怎麼穿，都是別人的喜好，只要別來搶自己的衣服也別裸奔，那就沒關係。只不過這樣裝扮的人，大部分都與那個名詞密切相關。

les，這個詞，她是在高中時候接觸到的。那時候，她最好的朋友，苦惱地對她說，她愛上了一個人，一個和她一樣的女孩，她愛了好久，愛得好痛苦，可是卻從不知道怎麼說。當時她是陌生的，也是震驚的，她甚至不知道如何繼續這個話題，所以從那天起，她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這個朋友，漸漸地，她們的話題，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她們就這樣，不再聯絡。

想著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腳步，可是走得再慢，她也還是逐漸看清了那個留著短髮，讓她一度誤以為是小男生的人。那張臉，即使多年未見，她也能識別得出來，在第一時間。

鄭婷和潘絲媛都在沈傾面前停下了腳步，不約而同地開口說了句：「你怎麼在這裡？」三個人相互看了看，卻沒有人開口再說一句。何冰冰和小馮對這個情景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來這三人認識？

小馮撓撓頭，看來絲媛姐果然有名，隨便出來採訪一回，就能遇到兩個熟人，果然是名人。

「沈傾，你的朋友嗎？」何冰冰受不了這樣詭異的氛圍在空氣里飄蕩，尤其是突然冒出來的兩個陌生女人，更何況這兩女人還一個比一個好看。

「呃，算是吧。」沈傾猶豫著該如何回答。朋友？她和鄭婷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面了，友誼還在嗎？她不敢肯定。可是她旁邊的肯德基女人，只見過兩次，純屬偶遇，可是當聽到朋友兩個字時，她竟然迫不及待地想承認。

「你好，我是鄭婷，是沈傾的中學同學。這是我的同事，潘絲媛，這位是小馮。」既然沈傾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麼鄭婷也自然而然地接了話，即便她說出中學同學四個字時，有過忐忑。

「你是潘絲媛？！」當沈傾聽到鄭婷的介紹時，第一反應就是不可思議地盯著她面前的女人。潘絲媛，她就是潘絲媛！這個她每夜守在收音機前只為聽到她聲音的女人，竟然兩次與自己相遇。

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奇妙和夢幻？沈傾已經過了那個瘋狂追星的年紀，她很久沒有這樣熱切地關注過一個人，或許是潘絲媛的聲音真的太有誘惑力了，才讓她欲罷不能。

「你好，我是潘絲媛。」潘絲媛冷靜地看著鄭婷的介紹，還有何冰冰在她和沈傾之間來回掃視的眼神，淡雅地伸出手，言簡意賅卻誠意十足地再次介紹了自己。

嘴角淡淡的笑意，讓沈傾看得有些失神，這時她才發現，原來潘絲媛不僅聲音好聽，沒想到人也這麼好看。在她的概念里，上帝是公平的，給予了一樣美好的東西，必然會拿走另一樣，所以聲音那麼好聽的女人，要麼是身材慘不忍睹，或者是臉上撲滿了粉底。

看見潘絲媛，沈傾就知道自己錯了，上帝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把那麼多美好的東西都給了同一個人。也許上帝要的是世界的平均，並不會拘泥於個人的細節，或許潘絲媛足夠幸運，在上帝那裡獲得了足夠的寵愛。

「samantha，你的工作剛剛結束嗎？」蔣辛楓本來與趙博偉同路，準備去取車，沒想到竟然在校門口遇見了站著的五個人。

「恩是的，剛剛才結束，正準備去拿車。遇到了朋友，就聊了幾句。」轉過身，潘絲媛微微勾了下耳邊落下的發，輕輕地把它們勾到了耳後。何冰冰一直沒再吭聲，但她可沒看漏，潘絲媛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卻讓在場的兩個人看直了眼。

「怎麼，你們都認識？」趙博偉對於這樣的關係有點轉不過彎來，朝每個人看了看，最後把目光投向了何冰冰，希望能有個人為他解說一下。

「恩，比較複雜的食物鏈關係。」何冰冰簡單地拋下一句，趙博偉是沒怎麼聽懂，潘絲媛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倒是蔣辛楓有些不好意思，掩飾一般地扶了扶鏡框，絲毫沒有剛才在典禮上侃侃而談的風采。

「咕咕。」沈傾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她尷尬地朝大家笑笑，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餓了很久了。」

「這個時間回市區太堵了，不如先在大學城吃了晚飯，再回去吧。」趙博偉提出的建議，沒有人有異議，於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晚餐之約就這樣默契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