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實難相信
「我擔心那位並不單純只是為此而來,京中聖上的病情反覆不定但凡有心一爭的,怎麼能夠放心得下。一旦變故突生,只怕是追悔莫及,在其餘幾個兄弟蠢蠢欲動之際,這一舉動雖說可以讓晉王將其排除在外,卻也等同於斷了後路。」
說著更是望了身邊之人後,再降低了兩分音量道:「再別提,如若晉王爺起了歪心思,索性來個破釜沉舟又當如何應對?」
「想必那位也是早有準備,只是今日被你這麼一提,我倒是另有一個想法,不但是驛站之中有其暗布的眼線,恐怕宮中幾處關鍵所在亦是如此!」
夫妻倆忙是對視一眼:「太醫院!」
「只怕就連聖上的近身伺候之人,也都早被其買通,而且還是在旁人不察的情形下,更令人吃驚不小!難道這位並不是因為聯想到他日晉王繼位后,必定動蕩不安才欲出手相爭的?」
身邊鄭氏也略顯詫異道:「他們身在皇家,這命運本就不同於尋常之人,就算本身並不願參與其中,但他身邊之人又會如何暗中挑唆與暗示,就不得而知了。」
停下片刻,才又低聲補了一句:「而且,就之前夫君與我說的那些事情來看,端王也並非是一時意氣用事,只是這份隱忍實在令人佩服不已,一忍便是十年余!」
「縱觀歷史上的那些最後得勝的皇子們,好似還真沒幾人是大張旗鼓爭奪皇位的,但往往最終勝利者都是那些原本看似默默……這麼說先前都被假象所蒙蔽?」
「這有什麼,我敢說就連與他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只怕也不比他的心腹之人更早獲悉一切。孤家寡人。孤家寡人,最終這位是要一人獨自坐上那個位置的,其餘之人皆無法與他並肩而立,不是嗎!」
這旁聞言已是緩緩頷首:「不錯,只是我實難相信,這位居然能演這麼長時間的戲,把我們騙得團團轉。」
「那又如何。而且我猜宮中那位壓根就沒有傳言的那般。病情反覆不定,痊癒已是絕無可能了!」又是一句驚天霹靂般的言語,連單晏都忍不住低呼一聲:「你是如何得出這一推論的?」
伸出兩根手指。湊近他身邊附耳告訴起來:「原因有二,既然端王爺是早有心一爭,那麼宮中那位的病況,在他未得知實情的狀況下定然不會輕易出京。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宮中那位的病況雖未必都是太醫的刻意誇大。卻不難看出必定有不實之處,在被端王動用了手段獲悉之後,便有了親自南下的打算。」
「如此一來,他既可以親手剿滅海賊、挽回損失。也可順便在南下建立相關的商號,搶在旁人看出其中巨大利益之前,先在南面打下堅實的基礎。」忙不迭點頭應了一句的單晏。在與妻子對視一眼後繼續往下道:「而且,此刻借口避出京城才是最為穩妥之舉!」
說著自己都不禁勾了勾嘴角。順手拿過桌上的茶壺,給兩人各自續了杯水:「若真被謹言你料中的話,如此之舉在宮中那位看來,無疑最是令人安心的舉動。」
「夫君也已猜出了,宮中那位『久病不愈』是意欲何為?」
「可憐天家最是無情,父子既是君臣,與我們這般的世族大家又有不同。眼看著自己尚春秋鼎盛之時,一眾兒孫們便開始了相互算計的勾當,身為一國之君又怎能毫無反應。只是端王爺能夠買通宮中之人,那麼其餘幾位皇子難不成就半點消息未得,還是另有人從中作梗不成?」
「換作是夫君你又當如何?」學著挑了挑眉,拋出一句。
卻見身邊這位微微一笑,點頭應到:「自然是斷了一切消息,只等他們鷸蚌相爭,自己絕不插手一二,只作壁上觀才能最終被宮中那位選定得勝!」
兩人相視而笑,便暫且將此事擱置一旁,不過對於端王的深謀遠慮也是無不佩服。認真說道起來,這也是身為皇子的無奈與悲哀!你若本身烏有才幹倒還罷了,無論一桿兄弟們中哪位做了繼任者都是無礙,你只安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做個富貴閑人倒也安樂一生。
可當你頗有能耐,較之兄弟一眾也是毫不遜色,此刻若讓你做個閑散王爺,你可願意?想必也沒有幾人能甘心放下所有安心度日,畢竟大家都是機會均等,你又怎會不戰而降?
所以,端王能夠隱忍至今也是情有可原,他好歹也與晉王一般是元后所出的嫡子,若論機會比起旁人來更勝三分。如果放棄勢必會抱憾終生,因此在他們夫妻二人看來,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片刻,便已相通了其中的關鍵,兩人忙是轉了話題,說起了何時去往鄭家的海中島嶼。
「謹言,你再說一遍?!」聽自家娘子附耳告知的一句,這旁的單晏忍不住瞪圓了眼睛,錯愕萬分之後更是驚喜交加。
「如今再沒有隱瞞與你的道理,再加上端王要親自南下,更須早早告知實情,才能在必要之時安然脫身。」頓了一頓,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妾身又從夫君剛才的告知中,學會了一招後手。實在避不過時,我們也可以駕船去到海外之地,由自家的海島啟程而去,更可保安然無恙!」
略微遲疑一拍后,立馬舒展了眉頭,含笑認同道:「有理,天無絕人之路,終歸有咱們的安身之地。雖說有些對不起祖宗基業,可子孫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了,又何來傳承一說?」
然而,事情卻不如人們所想的那般順當,這邊廂才由京城啟程的端王一行,浩浩蕩蕩方才行出沒兩日功夫,那邊廂又傳來了一連串的壞消息數條。
「怎麼回事,這才剛談妥了放行船隻與人質,怎麼一個轉身又劫掠了去?」
「你這是孤陋寡聞了不是,之前放行的船隊是端王名下所有,而今被劫的卻是別家的。不過這回沒有動刀子殺人,只是這贖金更高出了一倍,而且……。」
如此坊間的傳聞是陸續蔓延開來,這旁坐定酒樓雅間內的夫妻二人,聽著隔壁的議論之聲也是暗自吃驚:「那位還在路上,這就又有事發生,該不會又有人按捺不住了吧?」
「因為不會,我家三弟日前的來信中也有提及,只怕還是先前那伙順利得手的賊寇,聽到王爺南下的風聲才故意為之的!」
這旁也是連連搖頭:「還真是膽大包天,這才消停了幾日功夫他們便捲土重來了?」殊不知,就在他們為之驚嘆之際,隔天一早被門外的回稟聲,打斷了他們的早膳。
「此番又是誰家的被搶了?」
只見門旁的侍衛面露憂色:「回稟少主,不是別家卻是晉王爺名下的商隊。統共六十餘條大小貨船被扣了近九成余,只有兩條最小的船隻因航速較慢,被前面的船隻拉開了距離,這才艱難躲過一劫。只是這回的損失恐怕數目不小,就連聞訊趕來的府衙官員,也已齊齊集結在了碼頭邊,只等端王命其改了陸路的那隊人馬大約在兩、三日後抵達,商議對策。」
擺手喚退了報信的侍衛,夫妻哪裡還有心思慢條斯理用飯,匆匆用過之後,便步入內室之中細細商議起來。
「這一消息傳到京中,只怕就要亂了套!如果說入股端王的人家並不算多,可在年初那會兒加碼投在晉王爺名下的銀兩,足可用數目龐大一詞了!」吃了口茶后,鄭氏難得率先提了一句。
反觀這旁的的單晏,亦是面露凝重之色:「虧得我們因有自家的海島停泊,再加上之前明智地暫停了海貿一樁,才僥倖逃過一劫。而今本朝中最大的一支商隊被搶,只怕那出手的賊寇定然是早年外逃海外皇族無疑了!」
聽他這一提醒,身邊之人是頷首應到:「應該是像夫君推論的那般必定是哪支人馬,如今這世上有般膽量又毫無顧忌的,也惟有這些原本就身份非同尋常之人了。」
「而且,我看他們好似專挑皇子們的商隊動手,莫不是動了撼動社稷之心?」被鄭氏接著聯想一句,這旁的單晏也是猛然一驚!就見身邊這位偏過頭來,深深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才收斂了幾分面上的驚容,幽幽接了一句:「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此番剛巧不在京中興許是天上的眷顧,也是未嘗可知。」
「不行,我哥哥還在內城!」才剛放下的心,立馬又重新提了起來,快走幾步便開始研墨寫信,身邊單晏的動作也是不慢。於是兩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寥寥幾筆便將數封急信書寫完成。
「我家姑祖母那頭倒還好說,想必無人敢私拆了她的書信;而舅兄那頭的也是一般,身邊俱是心腹之人,斷沒有攔截偷看的可能;惟有我三弟他們幾個,任誰身邊都不足以讓人放心。」
「實在無法,就只有在寫給老祖宗的信中,略略提上一提。」這旁的鄭氏倒是並不著急,略作思量后便道出自己的提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