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變故

第4章 變故

延頸秀項、香肩酥背,端的是玉潔皓質。

美人輕抬起右臂,緩緩的把又稠又黑的柔軟青絲捋到右側,整個香嬌玉嫩的酥背完全袒露。抬手之間,妃色肚兜微開,咯吱處泄露了玲瓏圓潤的春光。修頸和不堪一握的婀娜小蠻上系著妃色肚兜帶,更襯得肌玉骨秀。

延頸秀項以寂寞的姿勢揚起,眸中的月水含而欲墜。三年時光,他都未好好看過她。他有隱疾,他不敢,臨死前她才懂了那句「央姑娘」的分量。

難以遏制的心疼在日盼夜盼的初遇后如傾盆大雨如滔天海浪,收不回也不能收。粉唇都快咬破了,她苦苦壓抑著,不敢驚動了他。

圓潤小巧的肩頭宛如打磨精緻的美玉稜角,泄露了她的情緒,微微的抖個不停。胸口起伏不定,渾圓的春光一上一下的顫動。

身後一丈外,宮容負手而立,語脈平和道:「央姑娘分明不願,何必勉強自己?姑娘艷如桃李,整個大宥男子見了無不蜂逐而至……」

「千歲……」她倔強的啟齒,「千歲……央兒背疼……」

她的面上飛上流光溢彩,羞雲遮月。似嗔似喚,媚人骨髓。

她又等不到他的迴音,自言自語:「央兒慕卿久矣,縱是千歲不為央兒上藥,只要千歲撫撫央兒,央兒便不疼了……千歲難道連舉手之勞都不願嗎?千歲分明是看不起央兒……」

他喃喃道:「慕卿久矣……不過初識,央姑娘何出此言?」

「千歲這是在怪央兒孟浪么?敢問千歲,百年與一剎孰長孰短?」

「逝者如斯夫,既是逝者,是長是短又如何?」

她面上騰起惱色,她錯失了三年,她的千歲,當真是不進油鹽的緊,月水清眸閃過慧黠。

「於人世而言,央兒在姬門十五載,不過一剎之短。邂逅千歲,一剎便是百年之廣。千歲覺得短,是千歲心裡沒有央兒,央兒覺得久,自有央兒的道理。千歲若不信,可入央兒的心裡探個究竟……」

「央姑娘倒是伶牙俐齒……」

「央兒慕千歲久矣,既慕之當尊之,豈會強求千歲明日救央兒?針刺最毒,央兒不躺上數日都好不了,明日定是死命一條!千歲若是憐央兒,便為央兒上了葯,陪央兒說說話……」

「央姑娘這般說了,我若不從倒顯得我有負佳人了!這世間女子都是這般貪嗔痴么?宮容自認無福消受……」

月水清眸暈濕一片。背對著他的她豈會發現他的懸珠明眸已是笑意闌珊,點綴著胚滑瓷白的美顏,燦若星辰。

半晌無言,難道他走了?她怯怯的喚了一聲:「千歲……」

他衣袂生風的走了過來,隨手搬了榆木雕花凳,坐在她的背後,拎了一把熱氣騰騰的帕子。當帕子燙在她的玉背上,她的心都被燙的滾熱滾熱,面如朝霞。

隨後,沾著藥膏的冰冷的手指劃上了她光潔的背上。她冷的一顫。面上更紅。

他輕輕的在她的背上劃了個「央」字,然後細緻的抹將起來。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她多想側臉看他,卻又羞惱的垂首不敢。心跳的很歡,伴著他手指的動作不受控制。

擦完葯,他起身凈了手。「央姑娘好生休養,宮容就不打擾姑娘了,就此告辭。」

他揮袖轉身就走,毫無眷念。

滅頂的倉皇。她為他而生,連他都不要她了嗎?她轉過身,眸子里水光粼粼,如泣如訴:「千歲……」

彷彿真的是情深無量。他有些好笑。「央姑娘還有何事?」

「千歲若救央兒一命,央兒願一生伺候千歲……」

「央姑娘先前不是說既慕之當尊之不會強求嗎?何況,以央姑娘的姿容,應該不乏救美英雄……或許央姑娘可以向裴將求救,我見他倒是個懂憐香惜玉的……」

央姬心內一顫,難道宮容發現了端倪?

重活一世,是她打破了既定的規則,或許她就不該,就不該貪嗔痴戀,只管匍匐在地上求他逼他,像三年前那樣,只有那樣,他才會留下她嗎?

「是央兒無狀了。央兒並非要人憐我……」

「那央姑娘又何故這般?」

央兒,央兒只是盼著憐卿罷了。她背過身,不做言語。

他衣袂翩翩的離開。

——

是夜。

初紫回來的時候,又掌了兩盞燈,滿屋亮堂生輝。這才看清榻上側躺著的央姬正闔目作沉思狀,藕臂支著腦袋,青絲如瀑。

聽到動靜,央姬眸子微開,言道:「初紫,你回來了,把火盆上再添些炭,屋裡冷的緊。」

初紫不悅的嘟起了櫻唇,脫口而出:「央姐,我的胳膊都疼死了,遭罪死了,央姐都不問問人家……」

「哦?那我倒要問問,昭姬給你什麼苦頭吃了?」依然平靜溫婉的語調,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初紫道:「迎春和蕎秋逼我頭頂一盆水,整整站了兩個時辰,我的腿要是抖一下就要給我鞭子抽。胳膊都酸死了……央姐怎麼能把我丟給那兩個丫頭?」最後一句分明有質問之意。

她的眸子幾不可見的斂了一下。她把初紫丟給昭姬的時候,明確點明「妹妹還指望初紫晚上好生服侍妹妹呢」,就是看在小千歲的面上,昭姬也不會動初紫的。這個不識好歹的初紫……初紫是裴羽用來監視她的內奸……

「初紫覺得與我今日吃的苦比起來,又當如何?」

初紫立刻噤聲,轉念才道:「央姐身子可好些了?千歲有答應接央姐回府嗎?」

她一臉悵然的模樣,仰項可憐楚楚的嘆息:「初紫你說,陸家滅門了就是滅門了,我就是報了仇,爹能回來嗎?兄長能回來嗎?我此生,只想嫁給羽哥哥罷了……」

初紫面上閃過焦急,「央姐這是不想報仇了嗎?屆時央姐報了仇,裴將自會一直等著央姐……」

她壓住心裡的冰冷,故作起袖擦了眼淚,「瞧我說的,忽然有些害怕罷了……倒讓初紫見笑了……」

初紫聞言總是鬆了口氣,繼續問道:「千歲有答應接央姐回府嗎?」

「千歲對我無意,我美色迷之,也不為所動……眼下我腳傷成這般,明日的金蓮舞便是我的死期……」

初紫吶吶:「那該如何是好?」

「初紫你說,明日羽哥哥會救我嗎?」

初紫笑的牽強:「裴將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央姐赴死?千歲之事,日後總是有法子的……央姐且放寬心吧!」

——

翌日,上元節。

申時三刻。央姬和四姬打扮好,齊聚一堂。

因著合跳金蓮舞,所以她們的裝扮一致。水袖紅綃羽衣,袒胸束腰。敷粉塗脂,黛黑點唇,額貼花鈿。青絲不縛,齊腰如瀑。著弓形尖頭三寸金鏤鞋。

雖是同樣的打扮,卻各有千秋。昭姬最媚,昭昭其華,艷冶無雙。瑤姬神姿仙骨,不染纖塵,臨風瑤池,清麗絕倫。柳姬蒲柳之姿,幽蘭之態,不禁風吹,款步姍姍。麗姬濃淡適度,瓊林玉樹,千嬌百媚,美不勝收。央姬如水中央,溫婉靜美。

年近四十的徐媽媽是從教坊司出來的,吃的是官飯,享五品俸祿,可見慶元帝對姬門的看重。

徐媽媽身量保持年輕女子的纖態,臉上的脂粉恰到好處的遮住了時光的痕迹。因著懼冷,雙手攏於袖中,眉宇之間是看透世事的冷清。

徐媽媽的眸光輕飄飄的從她們五人中掠過,慢悠悠的開了口:「你們五位是媽媽我親自教導,這麼多年苛責為多。媽媽我是從你們這年華過來的,經驗之談亦毫無保留的教授給你們。姬女命賤,此生當保命為上,莫仗著姿色,做出蠢事!」

「姬省得。」她們異口同聲,垂首靜聽。

「其一:不得與當家主母爭子嗣。一入姬門,子女皆賤,為了下代積積德!」

「其二:獲寵不在爭,攻心為上。榮寵多久,命便能延多久。」

「其三:官場之事沾不得,風雲變幻,朝不保夕,切記明哲保身。」

「其四:富貴榮華之時,勿忘了身份!姬女為賤,『賤』便是你們的保命符!」

「其五:動情便是催命符。」

「罷了,再過三刻你們便起轎了,媽媽我說了這麼多年,今日也不多說了。你們姐妹間敘敘吧。」

徐媽媽轉身要走,四姬已經迫不及待的交頭接耳起來。

徐媽媽一轉身,眉目凌然,最後一句警醒:「切記:出了姬門,再無姐妹,只有敵人,誰都信不得。」

前世因她直接被接到了千歲府,未跳金蓮舞,與四姬斷了聯繫,自是不知她們的命運如何。其中,柳姬與她最是交好。昭姬與麗姬交好,瑤姬總是不問世事的模樣。

五姬中,柳姬是蒲柳之態,姿容纖弱,令人生憐,加上素來喜歡詩詞歌賦,若生做男子說是驚采絕艷也不為過。徐媽媽對柳姬卻最是恨鐵不成鋼。

柳姬已經迫不及待的拉她到了一邊,從水袖中掏出一紙詩箋。央姬心下嘆息,卻不得不說:「柳姐姐,媽媽說了,動情便是催命符。我們今晚就要開始被送人的命運,半點不由人的。辛公子雖說是氣度不凡,且不說他屢試不中,就是如今你們這身份,也是想都甭想的。」

說罷,央姬看都不看詩箋,便遞還給了柳姬。

柳姬芙蓉面上蕭瑟冷清,垂首之態更顯纖弱,「央妹妹所言我何嘗不懂?可是那吟詩作對互訴衷腸的時光可是真真切切的。如今,我只盼著他好,方能心安吧。」

央姬本就心亂如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見柳姬紅了眼眶,忙不迭道:「姐姐莫哭,這再過三刻便要起轎了,濕了妝容可就麻煩了。」

柳姬仰面,讓淚水慢慢倒回眼眶。

柳姬感慨道:「自進了姬門,我還能作何奢望?如今我盼著他好,他偏生不好。以公子之才,豈會屢試不中?閹*國,這朝堂之上儘是閹人黨羽!其實我倒是巴不得九千歲這閹賊今晚要了我,我便是豁了這條命也要伺機殺了他!」

柳姬一臉憤慨,央姬捂住她的嘴,「姐姐莫要亂說,媽媽方才說過的,姐姐都拋之耳後了嗎?」

央姬這句話是打顫著說的,宮容作為九千歲儲升的義子,連帶著受人詬病……心頭更是酸楚難耐……

柳姬憤慨過後便平靜了,擔憂的望著她:「央妹妹,昨日昭姬欺你之事我都知曉了,你身子好些沒?」

她仰項嘆息:「面上無礙罷了,走路不成問題……」

柳姬握著她的手,只覺一片冰冷,「妹妹今晚可不能出差錯,這可是性命攸關大事……」

千歲,縱是拿命來賭,央兒今晚也要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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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還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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