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犬

在蜀山的玉雪峰頂上，不時地傳來吆喝聲。

遠遠望去，兩條人影正快速的移動，與一隻醜陋的怪獸對峙著。這怪獸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長著狗一搬的頭，眼睛一大一小，泛著獸性嗜殺的紅光，可笑的是卻長了一張兔嘴巴。身子有豹子般大小，全身通黑，一身的黑毛像極了干黑的雜草，一點光澤都沒有，這樣醜陋的怪獸與在快速移動的人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穿著青衫的男子從外表看可能已經有四十幾歲了，眼角有幾條微小的皺紋，可這並不影響他的容顏，臉部的線條非常柔美和諧，堅挺的高鼻，配著那兩片厚厚的唇，顯得非常的性感，一頭青絲用布條隨意地扎著，移動時衣袂飄飄，亦仙亦幻。

另一個男子穿著白衫，看起來歲數和青衫男子差不多，只是臉上多了絲戲謔，如果說青衫男子不食人間煙火，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冷有幾分讓人難以接近的話，那麼白衫男子就應該是落入俗世的美男子了，讓人容易接近。

只見那丑怪朝他們呲牙咧嘴，伸在外面的長舌不時滴下幾滴貪婪的涎，渾身上下發出暴戾之氣，步步向青衫和白衫逼去。

只是青衫和白衫似乎不想置它於死地，白衫祭起一繩索，將丑怪套住，白衫在旁邊不停地念著佛號。

丑怪聽著佛號好像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身子不停的扭動著，企圖掙脫繩索。繩索在兩邊拉力的作用下，一會兒向著丑怪那邊移動，一會兒想著青衫那邊移動。看著久攻不下，青衫不斷用左手催力，白衫也隨著佛號念得越來越快。丑怪漸漸的被拉了走十幾米，忽看到旁邊有一塊巨石，用力一躍，躍到巨石後面，前腳抵住石頭，眼裡紅光漸盛，一大一小兩隻眼睛大睜，忽大聲嗷叫，頭向後一仰，繩索在空中崩裂。

「嘔——」白衫向後退出十丈有餘，氣力支撐不住身體，一手撐地，一手捂著胸口，噴出一口血，。全身的真氣左突右竄，早已不受控制，提起一絲力氣運氣于丹田，沒想到好不容易聚起來的真氣一到丹田就如滴水入大海，無聲無息，心下一驚，真氣渙散，又吐出了口血。

青衫興許功力較深，退出五六丈，便穩穩站在，似無大礙。其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體內早已翻江倒海，只是極力控制住，才能站穩，不過光鮮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嘴唇也泛著蒼白。

丑怪看到二人受傷，像是替自己鼓勁，又大叫了一聲，一個縱身就往青衫躍去。青衫受了傷，不敢跟它硬拼，只得施展輕功頻頻後退。只是二人合力都戰不過丑怪，何況一人，別說受了傷，就算是沒受傷，也打不過它，現在更是勢單力薄。

「掌門師兄，祭劍吧。」白衫看到青衫只有招架之功，自己無法相助，心下大急，又怕青衫不肯又補了句：「現在就算是祭劍也傷不了它。」原來二人怕傷了這丑怪，刀劍無眼，始終沒有拿出自己的得意兵器。二人不想傷了丑怪，未盡全力，而丑怪現在也只是只充滿嗜血的獸，看到血就眼紅，這樣的差距，二人怎能不受傷。

青衫也明白情況緊急，丑怪的功力早已超出二人上千年，只是現在獸性大發，攻打毫無章法，連一成的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但只這一成，也已是威力無比。當下不敢怠慢，從背後抽出長劍。劍光霍霍，天地間都要為之而色黯，冷冷的寒氣侵入骨髓，真是一把好劍。

感受到劍的寒氣，本來還在追攻的丑怪停了下來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但眼中的紅光卻沒有絲毫減弱。

青衫並沒有趁機進攻，而是在一旁誦起了佛號。丑怪似乎很害怕佛號，前腳向前伸出抵在地上微微發抖，頭不斷地扭動著，像要擺脫什麼似的。青衫見此，心下暗喜，加快了誦念佛號。

丑怪似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咬緊牙齒，眼中紅光不減反增，像要發泄似的昂頭朝天大叫，身上發出金黃色光芒，身上氣勢陡增，整座玉雪峰都微微顫動著，小塊的山石從峰頂滾了下去，更是將青衫陣得七葷八素，全身筋脈盡斷。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青衫大驚失色。以前只在十五才會變醜怪失去心智，這次不僅時間不對，連程度也比之前的厲害。如果讓丑怪逃脫下山，恐怕要禍害蒼生了。

只見丑怪目露凶光，抬起後腿刨地，隨即向青衫撲去。青衫心想這下完了，剛才的一震，筋脈盡斷，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又哪逃得過丑怪的攻擊？只是若讓丑怪下山，定將引起禍害，罔我身為蜀山派掌門人，不能保天下安全。罷了，罷了，反正我已儘力，也無愧於心。閉上眼睛，頭不禁輕輕搖著。

只是等了許久丑怪還未撲過來，心下疑惑，睜眼一看。

丑怪抬頭望著太空。一個黑點正快速的往下掉，越來越大，一會兒黑點正好摔在了丑怪的背上。仔細看去，那背上躺著的是個女孩，姿凝似雪，眉毛緊緊地鎖著，臉色蒼白，一身白色的裙子滿是血污，眼睛緊閉，昏迷不醒。奇怪的是這女孩落到丑怪背上的那一刻起，丑怪眼中的紅光盡數消失，恢復了原本的黑色眸子，身上的戾氣也跟著消失，並沒有因為女孩身上的血腥味而再次發狂。丑怪看著不遠處受傷的青衫和白衫，低下頭髮出低鳴，似乎表示歉意，接著又轉個身，甩甩尾巴，馱著女孩向山下跑去。

青衫和白衫兩人面面相覷。這天上掉下來的小姑娘還就這樣在昏迷中不費吹灰之力收拾了丑怪？雖然擔心事情有所變化，但兩人現在都有傷在身，沒有力氣繼續追。

兩人只好在原地，各自調息，等脈象稍微穩定之後，才御劍回到蜀山派的駐地。

……

巍峨的建築，琉璃磚瓦，卻帶著幾分樸素，只是各個地方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今日召集各部弟子是有件非常的緊急事，剛有陽霸犬出現在我蜀山，被我和白長老發現，合力想要將其拿下，不想那妖犬功力了得，被它逃脫。」說道這，青衫故意頓了頓。

聽到『陽霸犬』這名字時，下面的人早已炸開了鍋。

「那妖犬嗜血成性，殘忍無比，真是個禍害。」

「早點除了那妖犬，救天下蒼生，替天下除害，是我蜀山派職責。」弟子甲說道。

「妖犬功力了得，連掌門和白長老聯手都被它逃脫了，憑我們制的住它嗎？」某弟子乙不無擔心地說道。

「妖犬消失近兩百年了，突然出現，說不定天下會有大事發生。」弟子丙猜測著。

「別亂說，憑我們蜀山派難道還治不了一頭妖犬嗎？」弟子丁不屑地回到。

……

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開口閉口一個妖犬。

有一人卻像局外人在看戲搬，看著大殿上的熱鬧，手輕搖羽扇，緊抿著唇。剛進殿那會兒，他就知道掌門和白長老受了重傷，卻沒想到是被陽霸犬所傷。就他所知，陽霸犬嗜血成性，只知引人鮮血，一碰到血就無法控制心中的**，如顛如狂，而且已經消失了近兩百年了，怎會突然在蜀山中出現？當下也不問，只是靜觀其變。

「掌門，那妖犬是禍害天下，理應受死，為天下除害我這就帶領眾弟子去尋找。」一白髮長者站了出來，兩手拱了拱自薦道。

「雲長老，有這份心真是天下的福氣。只是不知道是為天下人著想呢，還是急於要立功呀？」一個身著紅色衣服的妖嬈女子出言諷刺道。

「葉部主，大殿之上沒有待罪人說話的份」雲長老不屑地回道。

「你——」葉部主想要再次出言相譏，話還沒說完就被掌門打斷了。

「好了，來這裡不是聽你們吵架的。雲長老，那陽霸犬功力了得，不是你和你的那些弟子可以對付的了的。各部聽命：封鎖蜀山，阻止陽霸犬下山傷害百姓，此犬功力了得，大家確不可與之正面交鋒。各部一有發現陽霸犬，立即擺陣型，拖延時間，等其他部的援助，切不可單獨行動。單獨行動者」說道著掌門環顧一下四周才道：「以違令定罪。」掌門不怒而自威。

眾人沒想到會定了個這麼重的罪，還以為掌門是擔心門人安危，都領命下去。

大殿內只剩下掌門和白長老二人時，白長老走上前來佩服地說道：「凌師兄你這招真絕，一箭三雕。」

「白師弟倒是說說看，哪三鵰。」在私底下，他們一直都是以師兄弟相稱。

「既讓他們認為你這掌門人擔心他們，可展示掌門人的關切之心；又可以在他們去聯繫其他部時，爭取時間讓翼兒，不，陽霸犬逃脫；而且還可以阻止它下山。」

「呵呵，知我者，白師弟也。」

「可是，要是它逃脫不了呢？畢竟不管是其中的那一個部，陣法的威力都很強。」也難怪白長老會擔憂，組成陣法的人就算是功力都很低，但只要配合的好，威力可以是原來的十幾倍，甚至是幾十倍。兩個部和起來，如果配合默契，比掌門發揮十成功力來的還要強上兩三倍，只是要做到配合默契是何其的難。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總不能真的讓它下山去喝手無寸鐵之人的血吧。」作為天下大派其中一派的掌門，他怎麼可能會沒想到這一點呢？可是作為掌門也有自己的不自由之處，當下只得無奈的笑笑。

「這可不一定，它走時的那些動作不像是嗜血的野獸所為，而且面對那滿身是血的姑娘，也一直都很平靜。」白長老認真地分析著。

「它最近太異常了。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呢？」掌門人想到它最近的異常，今天的突然發狂，又突然安靜下來，又擔心的說道：「希望那姑娘可以平安無事。」

「恩，是啊。也不知道那時它為什麼突然有了神智，會不會和那姑娘有關？」白長老習慣性的猜測著

「會有關係嗎？」掌門人眼睛一亮，可突然又黯淡了下去：「都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深深地嘆了口氣。

「話說回來，那姑娘也有點異常，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來？」今天的發生的事有太多不明之處，就算是白長老再厲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誰？」掌門突然一聲厲喝。

白長老眉頭一皺，朝著大殿外的一個方向追去。

掌門也跟著追了上去，看到白長老站在前殿，走過去問道：「人呢？」

「跑了。」

「是我們大意了。」兩人平時百丈之內的動靜都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不用擔心別人偷聽，奈何今日受了重傷，有人偷聽都不覺。

有了這事之後，兩人也不敢再繼續討論，都各自回去運功療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