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兩章合一章了哈~~
「大人，有人前來擊鼓告狀。」一衙役走近門前，躬身稟告道。
「趙主薄，你前去看看，究竟所謂何事，若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就替我處理了。」知府頭也不抬的看著桌上的批文，提筆寫了幾個字。
「知道了大人，小的先行退下了。」一身青藍師爺躬身退了下去，待到了門邊，手朝那衙役一招。
那衙役輕聲應和，跟著趙主薄出了後院。
「怎麼樣？這案子可有油水？」趙主薄捻須問道。
那衙役有些為難的皺了眉頭，「主薄大人，咱不知道怎麼說，來的是兩個書生打扮的年輕後生，還有個貨郎。」
「喔。」那趙主薄沉吟一聲，沒事，就算沒錢他也能刮出三兩油來。他只是趙家的旁支，託了好多人，使了銀子才能在同宗的趙知府手下做事，這幾年銀子已經差不多都快回來了，再過個兩年，等銀子夠了，到時候好好的使使，他也能混個官噹噹，到時就該他揚眉吐氣了。
兩個書生搖著扇子，斜眼瞥了那貨郎一眼，又轉過眼去。漢子放下擔子，哼氣一聲，不理會那兩個書生，緊盯著江寧州府的牌匾。
他就不信了，這世上沒正義，沒青天。
小玉拾階而上，站到那漢子身側，笑著拱了拱手。
「這位大叔，敢問貴姓？」小玉笑著問道。
「是你！」那漢子一驚，旋即揮了揮手，「小姑娘，你來這做甚，趕緊回家去，再不回去你家大人該擔心了。」
那漢子語氣有些兇惡，但小玉聽得出這人沒有惡意，純粹是擔心而已，畢竟一個女兒家出入公堂不算什麼好事。
「敢問貴姓？」小玉翹唇又問道。
「唉。」那漢子嘆了一聲，真拿這個小姑娘無法。「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寧人氏，高勝也。」
「高大叔久仰了。」小玉抿嘴笑道，「我姓齊，喚我小玉便可。」
「這位小姑娘，喔，這位小玉姑娘，你是時候該回去了，女孩子家家的。沒事就別一個人出門了。快回去吧。」高勝繼續出言趕人道。
小玉笑了笑。「高大叔，你來這衙門是要評理吧，這事是因我而起，我可無法獨善其身。要是大人問起緣由，高大叔你要怎麼說，難道不用傳喚人證了？所以我得留在這，是吧。」
高勝哼氣一聲，搖了搖頭，「我嘴笨，說不過你。」
旁邊的兩書生這時不樂意了，怎麼那兩人聊上了，把他們瞥在一邊。
一書生搖著扇子走了出來。「怎麼，這小娘子是想隨哥哥回家，讓哥哥納了你？」
另一書生也笑了起來，出言那書生對著他眨了眨眼。
周圍也有人鬨笑起來，高勝一臉怒意。堅目瞪視著那兩書生。
小玉也捂嘴笑了起來，甜聲說道：「各位叔伯嬸嬸，大家可要替我作證，這事本就是這兩位公子調戲於我，而這位大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如今這兩人到了公堂前還敢出主調戲於我，可見其性之囂張，待會若有問起，就勞煩各位叔伯嬸子了。」
小玉笑著對周圍圍觀的人福了福身，以示謝意。
有人起鬨應承著，那兩個書生的臉一下紅一陣綠一陣，拂袖不再理會眾人。
「鬧什麼，公堂門還，還請肅靜，大人宣人了，還不快進去。」一個衙役手持棍棒，兇惡的說道。
兩位書生拂袖哼氣，先行而去，小玉對著高勝淡淡一笑，「我們也走吧。」
「嗯。」高勝沉吟一聲，大步進了衙門，小玉小步的跟在高勝身後，也進了公堂。
衙役吼完升堂后，圍在官府門外的人三五成群的也聚焦到了堂外。
「肅靜！」衙役敲著棍棒，大聲喝道。
嘈雜的人群頓時靜了下來，過了會又變成竊竊私語。
小玉往外瞥了下眼，笑著搖了搖頭，唉，從古至今，真是一點都不缺湊熱鬧的人啊。
「堂下是何人，報上名來？」趙主薄站在堂中央，也沒敢敲驚堂木，只是大聲的問道。眼光不時往小玉身上掃過，心裡也變樂呵起來，雖然有個窮鬼，不過不礙事，那小姑娘穿的那一身就值不少銀子，家裡定不缺銀子，那兩個書生白面嬌氣，也是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子弟，嘿嘿，今天看來有望啊，有望。
「學生乃青和書院的學子，已考中秀才，按大夏律法，學生兩人可以不用下跪。」一書生摺扇一搖，站到前方，「我們兩人姓李，乃長寧侯的同族，族親。」
「我乃李思松，這是我堂弟李思成。」另一書生站出來說道，眉毛一挑，說不出的驕傲。
趙主薄的心咯噔一聲，有些後悔讓嘴快答應大人他來代審。這長寧侯家的族親，估計是無法從他們身上撥毛了，趙主薄眼神一亮，盯住了小玉。
小玉不自然的輕咳兩聲，把臉轉到一邊，心頭也有些沉，長寧侯，她聽聞過這個名，那不是......，以他們齊家與李家的關係，若是計較太過對兩家都不是好事。
小玉瞥了那那李思松，李思成一眼，看來無論哪家都有蛀蟲存在啊，唉處理重了於李家面上不好看，處理輕了她心頭又不舒服。
「大人，您倒是審案啊。」高勝大呼一聲。
趙主薄看了高勝一眼，面上平靜，心裡卻露出幾分嫌惡，又是個撥出不毛的主，若是告他，直接關到牢房好了。
「哼，哼。」趙主薄清了清嗓子，「我乃大人手下主薄，大人正在批加急的公文，托我前來問案，既然你們兩位有功名在身就不必下跪了，至於這個小姑娘，唉算了算了。」
趙主薄揮了揮手，他可不希望有人說他不公，「苦主何人，狀告何事啊？」
「我是苦主。」
「我乃苦主。」
兩個聲同時回道。
趙主薄又發聲問道：「究竟誰是苦主，狀告何事？」
要不是一個是能使銀子的主。看著不太簡單，另外兩個是李家族親他也不必如此說話，要是平時就先叫衙役托去打一頓，這不什麼都招出來了么。
「我是苦主。」
兩人又齊聲回道。
趙主薄吩咐人搬了張太師椅到堂下，「算了，你們從頭道來，究竟發生何事，我好判定誰是苦主。」
李思松搖扇上前拱了拱手，「學生多謝大人，我們兄弟兩人從書院沐休。我們兄弟二人出來打算去同福居淺酌幾杯。偶遇這位姑娘。不過打個招呼，這位衝出來對我們兄弟二人一番辱罵，我們只是手無縛雞書生，哪能敵他的過。幸虧眾人幫扶，把他驅趕到了這府衙，還望大人替學生做主。」
什麼叫顛倒黑白，小玉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真有趣啊，原來這兩個書生除了囂張跋扈之外還有其他特點嘛。
「明明是你們兩個不懷好心調戲這位姑娘，我上前阻止，沒想到你們現在居然反咬我一口，真是斯風敗類。」高勝高聲大氣的說道。
小玉的耳朵被振的嗡嗡作響。
「那位姑娘現在在何方。可有人證？」趙主薄高聲問道，倒真有幾分判案的樣子。
李思松眼盯著小玉，心頭撲騰著，都快這事倉促，以至於他還未考慮周全。這會留了個大空子，該如何是好。
「稟告大人，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位姑娘，正是我，小女姓齊名芷玉，我可為證，這位高大叔所言屬實。」小玉對著趙主薄曲膝一禮。
「喔。」趙主薄捋著鬍鬚，目光左右掃過，「李家兄弟，你們還有何話要說？」
「大人，以我們兄弟二人的身份，怎麼會去調戲這個黃毛丫頭，是吧？」李思成向著李思松望了一眼。
李思松附和道：「是呀，還望大人明鑒。」
趙主薄上下打量了小玉一眼，捻須點了點頭。
小玉捂嘴一笑，對著堂外圍觀的人一禮，「各位叔伯嬸子，可是要替我作證呀。」
「大人，那兩個書生確實調戲那位姑娘了。」在外圍觀的人紛紛出言應和著。
「這是你們親眼所見的？你們看到我們幾人在那街上的爭執了，若沒有，就別胡言，小心引火燒身啊。」李思松面向堂外，威脅滿滿的說著。
堂外的眾人頓時噤了聲，不敢多言，他們大多都是平頭百姓，哪敢和官家作對。
「對呀，我們乃長寧侯爺的族親，父親也是上京官員，身上負有功名，怎會做這等事，大人我要告這兩人誣告我們兄弟兩人，你可要替我們兩人作主啊。」
趙主薄呵笑一聲，究竟怎麼回事他算清楚了，不過……
「這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事可有些難辦呀？」趙主薄故作為難的皺起了眉頭。
李思松走到趙主薄身邊，笑呵呵的比了下手指。
趙主薄咳了兩聲，「這樣吧，這事你們先想清楚，來人呀，將他們壓后再審。」
「大人！你這是做什麼，明明有人證明，是他們調戲這位姑娘，你卻把我們都壓后再審，你不講道理，天天昭昭，道理何在！」高勝鏗鏘有聲的說著。
趙主薄怒哼一聲，「來人呀，竟不服本官判決，藐視公堂，先壓下去打個二十大板。
兩個衙役上前，欲要壓住高勝。小玉伸手欲制止，卻見高勝高喝一聲，推開了兩個衙役。
「我乃軍中人士，十八歲從軍，守衛邊疆數十年，十幾年未曾歸家，去年我們一個小隊為抵禦外敵，只有我一個活了下來，肩上留有老傷，不能再去征戰，退了下來，歸到家中，老母已逝，妻子也不在了，只剩下一斷壁漏房，虧得路過一地之時，嘗過一道小吃，遂以此謀生。今日在這居然還要受兩個後生之辱，你堂堂朝廷官員，竟不明辨事非，為民作主。」高勝喟聲唉聲道。
堂外的人面面相覷，他們在這些地方一直都是太平的，但不時有人逃難到他們這，他們也見過那些人，今日經由高勝說出來。心中感觸更甚，有些人羞愧的別過頭。
「趙主薄，我們齊家與李家還有些交情，這件事我們只是一場誤會！我可以隨兩位公子上李府解釋，看看李先生是何說法，或即刻派人到李府請翠姨來亦可。」小玉神色淡淡的，眼中光芒卻不容置疑。
趙主薄皺著眉，有些不甘。
「兩位公子，不知有何要說，等會我們當著英的面。好好說說如何。不知思雲大哥與桃茗是否還在府中。本來今日我是想要去拜訪，沒想到，真是出師不利，一路不順。若兩位了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如何？」小玉淡笑著問道。
李思松與李思成心頭撲騰的更厲害，他們沒料到小玉居然認識李家人，聽那話似與李家交情不淺，居然連堂兄的新媳表嫂都知道。
他們兩個本就是帶罪之身，被家族發落到這江寧，要李先生好好管教的，這會捅摟子捅到長輩跟前。想到後果。那兩人打了個寒噤，他們可不想這個年紀就被丟到軍營里，跟著一幫漢子。他們這輩大多都是嬌養的，哪受的了那份苦楚。
「趙主薄，就依這位姑娘所言。這是場誤會，這是誤會，現在誤會解開了，我們學院還有課業未完成，就先行告辭了。」李思松拉著李思成作揖說道。
「慢著！你們以為這府衙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官家重地，哪能由你們胡鬧！」趙主薄鬍子一翹一翹的，快要吹起來。
他倒不怎麼怕李家，他不信李家會為兩個後生與他們趙家為難，他們趙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這肉都快到嘴了，怎麼能就這樣放手。
「趙主薄，人莫要自誤的好。」李思松見好話不行，又撂下狠話來。
「嘿嘿，在這江寧的一畝三分地，我趙爺還真不怕誰。」趙主薄笑著，不理會李思松威脅的話，哼，想要在這威脅他，也不掂掂，真不知這兩個人是如何考上秀才的，看來，嘿嘿。
「你！」李思成舉扇怒瞪了趙主薄一眼，懾於兩旁的衙役，不敢造次。
「趙主薄，這是我們多有得罪，還忘你貴人勿怪。」小玉笑著走上前去，遞上一個小包「這是我從其他地方帶回來的一點土儀，還望你老人家別嫌棄。」
趙主薄看了小玉一眼，有些意外，沒想到最上道的竟然是這個小姑娘，「算了，我也不同你們計較，去吧，下次可別再做糊塗事。」
「退堂。」趙主薄拿了東西，退出廳里，往後院行去。
李思松兩兄弟面上有些掛不住，混了這麼久，沒想到居然遇到不怕他們李家的，他們的話沒眼前這小姑娘的管用。
「告辭，這位姑娘，可別忘了你說的話。」李思松怕小玉真的告他們的狀，出言提醒道。
小玉笑了笑，她還真做不出來那事，到李家去告這兩個登徒浪子的狀，不過今天這事鬧的，怕李府那邊也會聽聞到消息吧，也不用她做什麼。
管他閨譽名聲，反正接下來這年，她估計也不會在江寧呆了，人們聊過不久，就該被其他奇聞軼事所代替了。
「自然。」小玉笑道。
高勝怔怔出神的望前高懸名鏡的牌匾，一副失魂落魄大受打擊的樣子。
小玉扯了扯高勝的衣袖，喚了聲：「高大叔！」
高勝低頭看了小玉一眼，露出個無比苦澀的笑，他如今真是無用啊，無用。
「高大叔，咱們也算有緣，時近晌午，找個地方吃頓飯如何？」小玉抿嘴問道。
高勝擺手拒絕，先行走在了前邊。
「高大叔，我們是真算有緣，你那小吃還是我發明的呢？可是酸辣豬雜？你行經南郭鎮時，可有人提起過我。」小玉笑嘻嘻的說著，眼裡透出幾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