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解圍
汪奇澤突然朝韓靖瑤笑笑,那隻銀色面罩也擋不如那笑容中的和煦,「不礙事,奇澤等一等公主也是應該的,只是這些人在醉仙樓鬧事,壞了醉仙樓的規矩,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以儆效尤,恐怕會助長此類風氣。」
汪奇澤的語氣突然轉厲,「來人,給我狠狠地打!竟敢跑到醉仙樓來誣陷貴客,實屬可恨!哼,來我醉仙樓的客人非富即貴,如果今日讓你這等小人得逞了,以後誰還敢來我醉仙樓?」
汪奇澤的話立刻得到了圍觀的客人們的叫好,這些貴人們背後誰沒個見不得光的事?若不管誰都能跑來醉仙樓鬧,那這醉仙樓也值不得如此高的價錢了。
韓靖瑤當場呆掉,面黑如鍋底,不敢相信她與外祖籌謀了好幾天的,專門為對付明瑾曦的好戲就這樣給搞砸了。
一開始是順利得如有神助,岔子就出在最後環節,明明就是明瑾曦的馬車,不明白為何忠義候府的標誌突然換到別的馬車上了。
這下子,不但陷害明瑾曦不成,反招惹了一身麻煩。
明瑾曦也有些迷惑,但在看到汪奇澤連看都不朝她看一眼時,立刻便領悟到解她困局的必是這汪奇澤,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
那婦人已經嚇壞了,縮著脖子就想開溜,那個叫芳倌的小倌突然上前道:「六公主,汪大掌柜饒命,這是誤會,芳官也不知道擄我是誰,只是聽他們說是郡主派人來擄芳官的!」果然聲音溫潤如玉,宜男宜女。
「你覺得清河郡主能饒你等性命?」汪奇正突然意有所指地問道,然後有意識的側開身體,讓那芳官看清楚明瑾曦,誰知那芳官只掃了一眼明瑾曦便沖著汪奇澤與韓靖瑤拜了下去。
「芳官曾與郡主有過幾面之緣,所以當那些賊人如此說時,我們也就信了,相信六公主與郡主大人大量,必不會與我們這些小人計較!」芳官說道,仍然想無恥地毀壞明瑾曦的名節,可惜真佛就在他面前竟然都沒認出來,怪只怪此時明瑾曦的形象太可怕,如果沒有目睹這件事的發生過程,沒有人會相信此時披頭散髮,滿臉青腫,跪在地上抱著一條狗的女子竟然是不可一世的清河郡主。
這是給明瑾曦創造洗清污名的機會,明瑾曦感激地抬頭看了一眼汪奇正,惹來汪奇正一個嫌棄的大白眼。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明瑾曦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清河郡主的確豪放得很,難怪你有些誤會,我是十公主,你不必擔心,我與六姐姐一定會幫你向清河郡主求情的!」
芳官面露喜色,沒想到這一趟只是演演戲的差使竟能攀到兩名公主,立刻轉向明瑾曦拜倒,「芳官多謝十公主!」
韓靖瑤的出聲警示已經來不及,此種情形已經完全落入圍觀者眼裡,立刻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哈,你個萬人騎的賤種,竟然連人都不認識就跑來攀污人家了!你當人家忠義候府打不死你!」
「這種人知道什麼仁義廉恥?趁早打死乾淨!」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辱人清白,與淫人妻女有何區別?趕緊送去府衙吧!」
……
韓靖瑤見情勢於自己越來越不利,悄悄退後兩步,一時間變故迭起,人群中突然飛出兩根袖箭,那婦人與芳官應聲而倒,李大山大驚,顧不得尋找放箭之人,趕上前去查看那二人,只見那二人胸口中箭,傷口黑血狂噴,救回的可能性很小。
「好一個殺人滅口!六公主,今天你贏了,我明瑾曦認輸!」明瑾曦看向眼含不甘的韓靖瑤,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贏要贏得光彩,輸也要輸得乾脆,沒有汪奇澤的意外出手幫忙,她明瑾曦鐵定輸得很難看。
韓靖瑤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心中的恨意滔天,就這樣都整不死這個小賤人,還有沒有天理?她已經猜出了那標誌是汪奇澤換的,忌妒與不甘在她那低垂的眼眸中暴露無遺。
「多謝大表哥!」明瑾曦又對眼波不興的汪奇澤行了一個福禮。
汪奇澤既然能神不知鬼不知地將馬車上的忠義候府標誌換掉,自然也能防止最重要的人證在醉仙樓地盤上被人暗殺。而他沒有這樣做,自然是表明汪奇澤只幫她到這個地步,畢竟他與沈家還有合作的關係。
即便是這樣,她也欠汪奇澤一份大人情。
汪奇澤竟然朝明瑾曦點了點頭,讓明瑾曦的心臟快跳了幾拍,「不必言謝,郡主是我醉仙樓的客人,不讓這些宵小進來騷擾我們的客人是醉仙樓的責任。另外,小花是我的,請郡主將它還給我!」
明瑾曦剛剛還有點興奮的小心臟,立刻又被揪緊,「大表哥,我……。」
汪奇澤不待明瑾曦說完,撮指放在唇邊,發出一聲唿哨,小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汪奇正與明瑾曦二人的束縛,歡快地奔向汪奇澤,兩隻前爪高高立起,熱情地撲到汪奇澤懷裡,舌頭在汪奇澤的臉上,身上一陣狂舔。
小花對汪奇澤的親熱讓肯瑾曦忌妒得心都痛了,汪奇正瞄了一眼神情扭曲的明瑾曦,嘲諷道:「看清楚了,這個小花是我哥的心肝寶貝,與你那條惡狗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別想打它的主意!」
「誰說沒有關係?」明瑾曦氣急敗壞地吼道:「它是我家小花的後代,沒有我的小花就沒有它!況且,是你們殺了我的小花!」
說著說著,明瑾曦的眼淚又下來了,青姑姑一看,不能再讓明瑾曦在這裡為條狗與這幾個明顯不是良善之輩的傢伙混在一起了,伸手在明瑾曦脖子上一按,明瑾曦便軟倒在她的懷裡。
李大山立刻吼道,「回府!」
傾刻間,忠義候府的人便走得乾乾淨淨。
汪奇澤兩兄弟看看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的韓靖瑤,汪奇正率先說道:「六公主既然不喜歡小花,為何還要向我們討去玩幾天?」
「奇正別聽那明瑾曦胡說,我很喜歡小花的。」為了表示她對小花的喜歡,韓靖瑤伸手去撫摸小花的腦袋,誰知小花很不給面子地呲牙避開。
「喜歡會對它用刺棒與皮鞭?」汪奇正完全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從前礙於面子還能在韓靖瑤面前虛與委蛇,如今見她手段毒辣,雖然這毒辣是針對他討厭的女子的,但是用這種手段去害人的女子本身更讓人不得不警惕。
韓靖瑤十分窘迫,心裡清楚她今天的行為已經引起這兩兄弟的反感了,不由得更加痛恨明瑾曦。汪奇正對她怎麼看無關緊要,她只需要向汪奇澤辯白就行,「奇澤,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打過小花,剛才那只是做個樣子,讓明瑾曦心痛而已!」
「我明白,公主不必在意此事,只是今日我還要處理這兩具屍體的事宜,恐不能陪公主用膳了。」汪奇澤溫柔地說道,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既如此,那我還是回府用膳吧,靖瑤只好下次再來叨擾奇澤了!」事情沒有辦好,又讓明瑾曦逃過一劫,還不知道她那外祖父聽說後會對她如何失望,韓靖瑤根本沒有心思吃飯。
韓靖瑤也帶著僕從迅速離去。
圍觀的人群見再無看頭,也陸續散去。
汪奇澤兩兄弟仍然住在被火燒了一大半的破敗的越國公府舊居,二人一狗喜歡沿著皇城根的護城河繞路步行回家,只帶一兩個隨從遠遠跟著。
二人常回憶起當年他們這些公子少爺們帶了各自的小廝書童在這條僻靜的小路來回廝殺時的情形,時有感慨。
「是哥幫了那臭丫頭?」
「嗯。」
「會不會惹惱了沈放?」
「他當然會惱,不用擔心那老賊,他的死期不遠了。」
「哥,你還真相信那臭丫頭能對付那老賊?今天若不是你,那惡毒的女人這回定死得很難看!」
「今天是因為小花的出現,才讓她大失常態,明瑾曦並不弱。」
汪奇正突然停下腳步,看住汪奇澤,「你不會對那惡毒女人心軟吧,別忘記了當年她是怎麼對我們的。」
「哥沒有忘,這事若發生在往日是,哥也沒興趣出手幫她。這是父親的密信,你也看看吧。」
汪奇正恭身接過一張紙條,還沒看完便跳了起來,「什麼?讓我們兩個中的一個娶明瑾曦那女人?沒搞錯吧,這真是父親的來信?」
「確是父親的意思,至於什麼原因,父親沒有說,弟弟也別擔心,你若不喜歡便將這事交給我吧,對哥來說,娶什麼樣的女子都沒有區別。」
「怎麼會沒有區別?哥是咱們東越國的皇長子,你的夫人便是將來咱們東越的皇后,明瑾曦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配得上哥?韓靖瑤更不行,哥最好是回東越后娶一名東越大族的女兒,這樣對咱們東越最有利!既然父親並沒有點明一定要我們兩兄弟哪一個去娶那女人,這事便讓弟弟來吧,哼,想當年她不想給我們兩個當小媳婦兒,這回我讓她非嫁不可,等她嫁到咱們家,我再好好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