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真假九州志
烏先生帶著兩名小廝回了修竹居,蘭心過來尋青姑姑,當然是要先來給明瑾曦請安。
「郡主,開個恩讓蘭心回你身邊吧,看寶珠他們天天有做不完的差事,就我一人閑在修竹居都快發霉了。」蘭心的小黑臉居然變白了些,可見在修竹居的日子並不是她嘴裡抱怨的那般難過。
「趁早歇了這心思,讓你保護烏先生難道就不是差事?你這丫頭什麼不學,卻去學那挑三揀四的做派?」青姑姑不客氣地訓斥道。
蘭心低了頭,雖不服氣,但也不敢頂嘴。
「蘭心你忘了上次在修竹居發生的事?如今咱們候府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烏先生是我們家的中流砥柱,他的安全與我的安全一樣重要,蘭心千萬不可小看這事,若不是對你十分的放心,我們還不敢讓你去保護烏先生呢。」明瑾曦耐心地解釋,「對了,這本書現用不著了,你順便帶回去給烏先生吧。」
蘭心乖乖地接了那本破書,出了書房。
「青姑姑也下去吧,蘭心定是有事與你說,晚膳時你再過來。」
青姑姑想了想覺得應該再敲打一下突然間不懂事的蘭心,便退出了明瑾曦的書房。
蘭心果然等在從前她與青姑姑合住的小屋裡,一個人靠在炕頭上想心事,手裡無意識的翻動著明瑾曦讓她帶回修竹居的破書。
聽到門外師傅的腳步聲,蘭心一驚,霍地站起來,手中的破書一個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再撿起來已經來不及,蘭心用腳一劃拉,直接將那書踢進了腳踏板下面,想著等青姑姑離開了再撿回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青姑姑看著這位最看重的弟子,嚴厲地問道。
蘭心抿著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師傅,你幫我向郡主求求情,讓我從修竹居出來吧。」
「是烏先生欺負你了?」
蘭心點頭又搖頭,小臉憋得通紅,「烏先生說他要請媒人去向我姐姐提親!」
青姑姑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事再正常合理不過,你已經十六歲,一遇到事便像是燒著了尾巴的貓一樣亂撲騰,像個學武的人?」
「師傅,你也欺負我!」蘭心急了。
「怎麼是我也欺負你,不對,難道你已經讓烏先生給欺負了?」
蘭心又一下子滿臉通紅,「呸,他敢!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你不願意,讓你姐姐回絕了便是,若願意,風風光光地去做狀元夫人也不錯,有什麼好為難的?」青姑姑突然為自己這個得意弟子的智商著起急來。
「我若不呆在修竹居保護他,郡主與師傅肯定不饒,我若答應了他,將來郡主與師傅豈不是也要叫我師娘,這可如何使得?」
原來蘭心如此火燒眉毛的樣子,竟是在擔心這個問題,青姑姑一時無語到極點,好半天才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實心眼?烏先生不娶你,娶了別的女子,難道我與郡主就能不叫她師娘?若是來個脾氣古怪的,說不定連帶著讓郡主都煩心,你若做了烏先生的夫人,我們幾個都是一個炕上睡過覺,一個鍋里吃過飯的,那是親上加親,對郡主與師傅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瞧你那小腦袋瓜里成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蘭心漸漸轉憂為喜,「師傅是說,蘭心若嫁給了先生,郡主與師傅還是會和現在一樣待我,不會不管我?」
「當然,我們都算是你的娘家人!」
「謝謝師傅,蘭心回去了,」蘭心臉上的憂色全無,又恢復了她慣常的沒心沒肺狀態,「還有,請師傅代我向郡主說一聲,說蘭心一定保護好先生!」
蘭心一溜煙跑了,將被她踢到腳榻板下面的破書忘記得乾乾淨淨。
汪宅,破舊的門楣,從前氣派的國公府匾額早已不在,門口磚縫裡的野草一簇簇地冒出來,更顯得蕭條荒涼。
除了臨街的那一面房舍勉強完好,其他地方要麼破敗不堪,要麼就是一片斷瓦殘垣,四海商行的大掌柜及燕北王的義子便住在這裡。
最敞亮的那間屋子裡做了二人的書房,糊了白色的紗窗,舊桌椅收拾得還算乾淨。汪奇澤坐在一排沒有幾本書的書架下面已經很久,汪奇正人雖坐著,屁股卻在不停的磨著椅面,顯得極為不耐,卻又不敢隨意打擾兄長的沉思。
「那本書是真的!」汪奇澤突然開口。
「啊,什麼書?」汪奇正顯然不在狀態。
「《九州志》的下冊就在明瑾曦手裡,雖然她當時掩飾的動作很快,卻瞞不過我的眼睛。除了我們汪家嫡系子孫,沒有人知道《九州志》的原本早已經毀壞,現存的《九州志》是汪家第六十九代祖宗重新謄寫的,用的是當時最好的青竹紙,那紙雖粗糙,韌性卻是如今的紙張難以望其項背的,如今這種青竹紙的製法早已失傳,今日明瑾曦藏起來的那本書恰好用的是青竹紙,且很有是些年頭,再加上封面上及桌上故意留下的字,那本書十之*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你是說明瑾曦故意讓你看到那本書?」汪奇正終於開了竅。
「忠義候終於下定決心回京都,韓元亨不得不提前安排後事,在他眼裡忠義候與沈放一樣讓他忌憚,所以才有長公主被禁宮中,他想讓忠義候府與沈放先鬥上一場,最好是兩敗俱傷,他才能高枕無憂。韓元亨這一招確實高妙,忠義候不得不應戰,沈放為了保存實力也不敢與忠義候府全力一博,因沈家最大的對手韓元亨躲在後面還沒有出招。明瑾曦那點小動作的意思就更明顯了,她是想以《九州志》為餌,讓我們提前動手對付沈放。」
「唯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若想拿《九州志》做文章,為何不直接提出來,搞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動作做什麼?」汪奇澤百思不得其解,汪奇正更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若這番話被明瑾曦聽到,恐怕得當場吐血。
忠義候上下,包括忠義候與長公主,還有才高八斗的烏先生,沒有一個人識得那幾本破書之一,便是所謂的英雄豪傑,達官顯貴趨之若鶩的《九州志》,都以為那幾本破書不過是忠義候戰場上搜括來的戰利品,想著烏先生喜歡收集古書,便當成禮物直接送給了烏先生,如今那書正安安穩穩地躺在青姑姑睡房的床榻板下面呢。
「我們留在京都的目的便是這《九州志》,管那臭丫頭在搞什麼鬼,咱們直接上門去搶了那書,再擄了明瑾曦,收拾東西早日回咱們東越便是。」汪奇正道。
「這法子的確是最省心的,但是成功的機率不高,明瑾曦既然敢把那本書的下落故意告訴我們,便是不懼我們硬搶,況且忠義候府不是尋常官宦人家,自己養得有家丁護院,還有數目不詳的暗衛,我最擔心的是動靜鬧得太大,反將別的覬覦《九州志》的人引過來。另外,如今知道我們真實身份的人越來越多,恐怕韓元亨也早已經知曉,弟弟,你明日便啟程回東越吧,父親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你,正挂念得緊。」
「不行,要走,我們兩兄弟一起走,我豈能留哥哥一人在這京都涉險?」汪奇正激動地說道。
「弟弟不必擔心,哥哥若要想離開京都,韓元亨就是將所有御林軍調來,也一樣攔不住我,等我將《九州志》下冊到手,便立刻回東越,至於明瑾曦,我也會想辦法將其擄去東越,問清楚了父親要我們娶她的用意后,咱們再來決定如何處置她!」
汪奇正立刻興奮得兩眼放光,「哥哥,這主意極妙,到時候我看那臭小頭還敢不敢再在我們面前拽!不過,我還是不能提前回東越!」
汪奇澤對這個固執的弟弟也無可奈何,「你要與我一起回東越也罷,不過,你不能再留在京都城,你先去通縣候著,鄭海也關在那邊,你幫哥看緊了他,千萬不能讓他死了,這個人現在是越來越有價值了。」
「也罷,我聽哥哥的,先去通縣,反正通縣離京都快馬也不過半天時間。」
這場對話便以汪奇正的妥協而結束。
二皇子出殯之日,去南門口送行的人並不多,除了皇室幾位出嫁的公主與郡主,尚書省也派了禮部尚書及戶部尚書代表百官前來。
二公主乃前皇后所出,嫁了個寒門進士,因為母親的關係,自然不會與夏後走得近,想再沾娘家的光,抱緊沈妃的大腿是唯一選擇。
或許是等得太辛苦,二公主一見到明瑾曦便展開了攻勢,「清河郡主,據傳言你在馬車裡藏了小倌?」
這打人臉也太積極了些,明瑾曦是因跋扈而聞名大周的,對這種小兒科的挑釁實在沒看在眼裡。
「既然是傳言,二公主也犯得著拿這事來問我?你有得這心思不如去看看你那好妹妹為何今天這樣的場面都沒來。」明瑾曦行禮如儀,嘴巴上卻不肯吃半點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