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結拜
明十一滿眼佩服地看著明瑾曦與烏先生,不住地點頭,原本他與明七兩個被忠義候安排留守候府,心裡就有許多不甘,如今見到智計百出的烏先生,豪爽又硬氣的小主子,彷彿看到了未來驚心動魄的精彩生活,覺得渾身的精氣神「突突」地往外冒。
柳濡梅在夜?縣尋找了兩天鄭海無果,明瑾曦覺得尋找鄭海的目的是為了給母親洗清冤屈,如今母親已經用不著這個鄭海,倒沒必要再白費力氣,於是傳訊將他們召回。
清河別院滯留的軍戶們也已經遣散得差不多,只留下那些流民孤兒,為了穩妥起見,明瑾曦又讓人將孩子們轉移到芒山大師修建小報國寺的工地上,一邊讓孩子們識字學針線,一邊讓他們幫芒山大師在工地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樣一來,不但忠義候府成了一座只剩下人和房子的空架子,連清河別院也只留下幾個守莊子的管事與庄奴,讓明瑾曦與沈氏和皇帝背水一戰的底氣又足了些。
實在鬥不過這沈放,或者斗贏了皇帝也不肯放過他們一家子,便想辦法將母親從宮裡接出來,帶著烏先生他們直接去漠南投奔父親,大不了也學越國公自己當皇帝!當然,這事明瑾曦也只敢心裡想想,卻沒有說出來的勇氣。
明十一的辦事效率也奇的高,不過兩三天時間,京都的大街小巷,茶樓酒肆之中便流傳著一條小道消息,說的便是有關朝中某位重臣曾做過屠夫的男寵之事。
起初大家都不敢公開言說沈放的是非,只在私底下水點名道姓地聊聊。誰知沈朝夕沈三公子無意中聽說后,竟勃然大怒,連砸了好幾家茶樓,又將那些閑人們狠揍了一頓。
這下子,整個京都都沸騰了,宰相公子怒砸茶樓,會不會是惱羞成怒,欲蓋彌彰呢?原本不相信謠傳的人也開始相信了。
有密探將此事上報朝廷,沈放這才知道在民間他已經成了靠做男寵出頭的典範,直氣得狂吐了幾大碗老血。
沈放黨當然不能坐視恩師被辱,立即四處闢謠,於是,百姓們分成了兩撥,支持沈放的人指出沈放家中有田有地,還有房產,怎麼可能去做那種事?倒沈放的人也不示弱,竟指出有沈放老家的人在京都親口證實了此事,而且沈相痛恨養孌童之人,凡犯在他手裡的十之*都死了,說明沈相很恨小倌,當時大周朝暗中養孌童的貴人比比皆是,一點也不稀奇,所以沈相如此痛恨養小倌,玩孌童之人便有些費思量了。
這事最後鬧連皇上都知道了。不管怎麼說沈相也是他的老丈人,於是皇帝在大殿上訓斥群臣,讓他們不可亂傳有關沈相的謠言,還下旨張貼到各處,凡妄議朝中大員者杖三十。
沈放羞惱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原本這種謠言,只要你不理睬他,過一段時間后自然便沒人再提起。
可恨的是先有沒長腦子的沈朝夕出手打人,予人口實,現在又來個皇帝的聖旨,現在的沈放是辯無可辯,百姓們縱然不敢再公開傳播這事,但也坐實了這事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否則怎麼會驚動皇帝來掩蓋此等醜事呢?
一時間,連許多沈放黨都覺得顏面無光,在背後對沈放頗多微詞。
讓明瑾曦失望的是沈放竟然絲毫不受影響,該幹嘛幹嘛,還給自己置了一房十六歲的小妾。
在等待汪奇澤這條大魚上鉤及設計沈放和其黨羽期間,明瑾曦又去尋了段如風,二人一同去西山大營看望不能隨意出軍營的孟豐羽。
錦衣玉食的孟豐羽被操練得很慘,鼻青臉腫不說,還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將二人帶去的足夠三人份的酒菜全塞進了肚子。
「段如風,你小子夠義氣,還想著來看我,」孟豐羽看看明瑾曦沒留意他們兩個,便低聲對段如風說道:「看著你小子不錯的份上,老子便將明瑾曦那潑辣丫頭讓給你了,將來我若聽說你小子對她不好,管你小子是在滇南還是京都,我孟豐羽都饒不了你。」
段如風自然是除了不好意思,還有一絲欣喜,忙點頭道:「這個你倒可以放心,我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欺負瑾曦……」
「你們兩個背著我在說什麼?」明瑾曦聽到他們的嘀咕聲中有她的名字,惱火地喊道。
「我們在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別的與你一般大的女子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既然你不願意嫁給我,不如就嫁給段如風得了,省得你老在京都惹禍,候爺與長公主再厲害也護不了你一輩子!」孟豐羽難得正經地說道,雖然言語中仍有一股酸意,但他能說出讓明瑾曦嫁給段如風這番話,說明在他心裡對明瑾曦的那點心思已經放下得差不多了。
明瑾曦難得的沒有翻臉,默然了一會兒才說道:「謝謝你豐羽,希望我們能做一世的朋友!」
段如風見明瑾曦沒有因為孟豐羽說讓她嫁給他而生氣,心中大石落定,不由得也說道:「也算上我一個!」
「好,不如我們也來個異姓結拜,論排行?」孟豐羽也豪氣干雲地說道。
「太好了,我明瑾曦最遺憾的是家裡沒有親兄弟姐妹……」
明瑾曦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孟豐羽打斷,「我是說我與段如風兩個,沒你的事,你們若也成了義兄妹,再議親就不好了!」
段如風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也說道:「瑾曦,即便你不與我們兩個結拜,你也是我們永遠保護的人!」
明瑾曦還能說什麼?自然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二人撮土為香,席地三拜,然後段如風比孟豐羽大一歲,順理成章地成了大哥。
就在明瑾曦以為她與段如風之間的那點事,正朝母親期望的方向發展時,某天忠義候府突然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客人,那就是段如風口中的五叔——段五爺。
段五爺雖然是來表明鎮南王府對段明兩家聯姻的態度的,但到底屬於私事範疇,明瑾曦不好意思請三位先生出來見客,便帶了乳奶奶與青姑姑兩個在鐘鳴院的書房與段五爺相見。
上茶之後,段五爺說了一堆客氣話,卻不急著說正事,明瑾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便請乳奶奶與青姑姑暫時離開書房。
「段五爺,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請說吧!」明瑾曦收藏起熱切,淡淡地說道。
段五爺黯然說道:「郡主果然慧質蘭心,我段某人實際上已經到了京都三天,卻還沒有去見世子,雖無意打聽郡主的事情,但這三天總能聽到有關郡主的消息。」
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明瑾曦也聽出了多重意思,代表滇南王府的段五爺到了京都三天都沒去見段如風,說明他帶來的消息並不能如段如風的意,況且他無意了解有關她的事情,說明段家對他們兩個的婚事早就有了決斷,且這個決斷讓段五爺不必費心思去了解她這個人,這一切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段家並不願意與明家聯姻。
「讓段五爺見笑了,瑾曦性情魯莽頑劣,當不得慧質蘭心這幾個字,瑾曦也無意做一個那樣的人。有幸與如風相識相交,發現如風是一名可托終生的男子,便動了想與段家聯姻的念頭!」明瑾曦娓娓道來,段五爺眼神閃爍,他活了幾十歲,還沒見過有未嫁女子將自己的親事在對方長輩面前說得如此雲淡風輕的,所以他決定先聽明瑾曦說,然後再伺機闡明滇南王府的意見。
「所以請段五爺也開誠布公地將你們不願意與明家聯姻的理由說出來,讓瑾曦試著看能不能接受!」
段五爺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明瑾曦說的是段明兩家的聯姻,而不是說的她與段如風之間的感情,這兩者之間有雲泥之別。
「郡主坦誠,我段某自然也不能再藏著掖著。不是郡主的身份不夠尊貴,也不是郡主不夠好,是段家承受不起。段家從前朝開始,於滇南鎮守百餘年期間,前後有十三名鎮南王,沒有一個不是娶的當地豪族的女兒,連側妃都是,原因無他,滇南並非段氏一家一姓,滇南有苗彝兩大族,大大小小十多個頭目,他們土生土長,不得不屈服於王府的武力,以段氏為尊。為了少起兵禍,聯姻共治是每一代滇南王必須的選擇,如風想做下一任滇南王,他不可能例外。」
「只是這個原因?」明瑾曦心中凄然,段家不願意與明家聯姻,實際上這個理由已經完全足夠。
「是的,只有這一個原因,第七代滇南王想立中原一名女子為側妃,結果引來正妃與另外兩名側妃的不滿,三名早有異心的異族妃子的父兄以此為由,起兵自立,那一戰足足打了五年,死傷無數,所以自那以後滇南王府沒有中原的妃子,只有中原來的侍妾。當然如風如果放棄世子身份,便沒有人計較他娶誰為妻。」
明瑾曦沉默,這不是意氣之爭的問題,她視段如風為兄長和好友,但凡能影響到他的切身利益的事情,她都不願意去做,何況用王位換他們兩個成親,剛開始段如風或許不會後悔,但不能保證他這一輩子都會甘心與王位擦肩而過。
「段五爺希望我怎麼做?」
「段某慚愧,如風從小看著溫順,其實相當執拗,他若認定一件事便很難放手,何況事關情愛之事。如風十六歲那年,喜歡上他房裡一個低賤的苗奴,想給她名份,如果此事張揚出去,會影響他冊封世子,於是王妃裝不知情將那苗奴送走,結果如風整整兩年沒有稱王妃為母親,只是不停地四處尋找,最近幾年才消停下來,讓王爺與王妃傷透了腦筋。所以這次他傳訊回來向王爺與王妃稟報了此事,還說想把世子位讓給其他兄弟們,把王爺與王妃氣得好幾天都不能安眠,所以才特意派了我來京都處理這事。」
段五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來之後,一直想著怎麼讓如風離開京都回滇南,想了很多法子都覺得不太妥當,後來又知道郡主是一位難得的奇女子,於是我改了主意。」
明瑾曦的腦子裡一團亂,愣愣地看向段五,段五又接著說道:「如風從小與我親近,相當於自己的孩子,難得他又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子,再次拆散他的姻緣我實在不忍。所以我想知道郡主是否非如風不可,能為如風做任何事,哪怕是放棄目前的身份地位也阻擋不了你們兩個成親的心思?」
明瑾曦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艱難地說道:「目前我不能放棄我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將來我也不敢保證,因為需要我去做的事太多,而且我也不想如風失去世子位。」
段如風定定地看著明瑾曦,目露佩服之意,「郡主果然非凡俗女子可比,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許多年輕人一時為情所困,衝動地以為不顧一切便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美滿,結果到了最後鮮有不後悔的。既然郡主想明白了此事,我段五便代表咱們王爺與王妃拜託郡主一件事,請郡主無論用何種法子立刻讓如風回滇南與阿仂家的大小姐訂婚,作為對郡主的感謝王爺決定贈送郡主一塊白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