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逝

聞老夫人和聞四老爺知道李氏今天把他們找來，是交代嫁妝的事，但並不知道李氏準備把嫁妝直接交給聞百翎，在他們想來，李氏該把嫁妝交給他們託管才對，怎麼能直接交給只有十二歲的聞百翎？

驚訝過後便想的更多了，想著李氏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他們嗎？竟然把嫁妝交給聞百翎自己卻不交給他們？

這樣一想，聞老夫人和聞四老爺臉上便不由浮出了一絲惱色，但礙於李氏快不行了，兩人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發火，不過瞬間拉下的臉還是讓房裡的氣氛不好了起來。

看聞四老爺和聞老夫人不高興，現場自然是有人高興的，別人不說，聞六娘就有些幸災樂禍了，暗道聞百翎慘了，她娘把聞四老爺和聞老夫人得罪了，等她過世了，聞百翎只怕就要被兩人遷怒了，這樣一想，再加上嫉妒聞百翎有那麼多嫁妝，這會兒能不幸災樂禍么？

不光聞四老爺和聞老夫人驚訝，聞百翎的舅舅、李大老爺等人也驚訝，不過他們只是做個見證，李氏想怎麼安排嫁妝是她的事，他們就不多問了，畢竟人家那樣安排，也許是有她的考慮呢，他們娘家人，總不能這會兒拆她的台，幫著聞老夫人他們阻止她這樣做，有什麼想說的，事後說就是了，所以雖驚訝，但是並沒像聞四老爺等人那樣發出疑問。

李氏早知道聞老夫人等人會反對，只當沒看到他們臉上的惱色，順著兩人的話道：「那老爺和老太太覺得交給誰比較穩當？」

聞老夫人看李大老爺等人看向自己，想著這嫁妝自己保管肯定是不行的，免得到時少了點什麼東西，這李家爭吵起來，有嘴都說不清了。

轉頭看向兒子，覺得也不該讓兒子將來受這份罪，於是想了想，便道：「那就依你的想法，把嫁妝給四娘吧，只她太小，到時糟蹋了東西，來日東西減少了，只怕親家還以為是我們府上欺負了孩子……」

她這是想要個保證，這樣，到時聞百翎沒能力保住嫁妝，被人佔便宜了，李家可不能說什麼。

李家又不是傻子，哪會做毫無前提條件的保證，當下李大老爺便道：「是她自己糟蹋的，我們肯定不會多說什麼的。」

未出口的話是，如果不是她自己糟蹋的，比如要是被人佔了便宜，他們可不會坐視不理，倒不是他們有多維護聞百翎這個即將出爐的孤女，而是這是面子問題，明眼就能看到的事，他們要不維護，會讓人覺得李氏娘家沒人，李家好欺負的。

聞老夫人聽了李大老爺的話，心中不快，不過還是道：「就這樣吧。」

畢竟總不能說反對吧，畢竟如果真有人占聞百翎的便宜，還不許李家出面維護她么？所以她能說什麼？

不過她想著，聞百翎將來若真被人佔了便宜，李家也未必會幫著她跟聞家鬧，畢竟人走茶涼，無利可圖的事，李家怎麼可能幫她出頭，得罪聞家。

既然聞老夫人同意了，聞四老爺也在聞老夫人的示意下沒再多說什麼，嫁妝歸聞百翎親自保管這事就算定了下來。

交代好了給聞百翎的嫁妝，李婆子又道：「另外，太太感念六姑娘、八姑娘、七爺事孝至純，給六姑娘、八姑娘、七爺一人兩百兩。」

聞六娘聽能得到外快，既高興又不高興，得到銀子自然高興，但一想到李氏有那麼多東西，全給了聞百翎，只給自己那麼一點，她又高興不起來了。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的，總歸李氏給了東西，所以聞六娘、宋姨娘、聞八娘、聞七爺、吳姨娘還是給李氏道了謝。

李氏的嫁妝，一文不給他們都是情理之中的事，給的話自然要感謝的。

聞四老爺看了也是暗暗點頭，聞六娘等人都是他的子女，李氏不給他自然不會說什麼，但給的話他自然是高興的。

李氏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知道人心都是奇怪的，明明這些東西是她的，她不給別人，只給自己的親生女兒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就好比那幾個姨娘要是過世了，東西肯定只會給她們的親生女兒不會給她女兒的，但她要給了，聞四老爺並不會想著這是聞百翎的東西，給聞六娘他們是在吸嫡女貼補庶出，只會看其他人也得了她的東西而覺得她賢良，並進而高興，誰讓這世上就有這樣的一種人，他們愛在子女間均貧富，好像錢多的就該把錢給錢少的一樣。

李氏是個聰明人，自然看不慣這種行為，因為，這不是鼓勵人不事生產么，勤勞賺錢的人就得把錢分給沒錢的人用，這樣搞，誰還想做事，誰不想當個伸手黨？一般抱著在子女間均貧富而不是獎勵上進子女做法的家族，最後都會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而自從嫁進聞家后，她發現聞家就有這種遺傳，聞老夫人是這樣的人，聞四老爺也一樣，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李氏才沒想過把嫁妝托給聞四老爺或聞老夫人保管，因為按他們喜歡均貧富的性格，搞不好哪天就找個借口，將自己給女兒的嫁妝，均給其他人了，那還不如直接放在女兒身上，憑著聞百翎的聰慧，也許好歹還能保下點呢。

其實她覺得，聞家要再不改變這種做法，沒落是轉眼的事，在一個上進就意味著要被人吸血的環境里，只會把人養成不想上進的伸手黨，人人都不想上進，他們不沒落誰沒落？

卻說李氏都快死了，自然不在乎聞四老爺覺不覺得她賢良，只是想讓在她死後，聞四老爺想到她的賢良，會對聞百翎好一點，不會把她忘到腦後，所以她也把嫁妝給了那幾人一點點。

這下東西分好了，李氏也沒什麼要交代的了，於是眾人便散了。

聞四老爺跟聞老夫人過去了，他想問問聞老夫人，剛才為什麼不讓他繼續說由他託管嫁妝的事。

李大老爺等李氏娘家人也在李氏房裡逗留了會，想問問李氏為什麼讓那麼小的聞百翎親自保管嫁妝。

眾人私下裡談了什麼，聞百翎就沒關注了，她將東西領回去后，聞四老爺吩咐她把東西收好，別弄丟了，聞百翎應了，送走聞四老爺后便開始想怎麼妥善安置這一大筆財產的事。

雖然從李氏秘密給了她一大筆私房可以看的出來，這明面上的嫁妝，李氏是沒指望她能守的住了，但聞百翎覺得，這是李氏的東西，她不想讓別人佔便宜，所以她會盡量保住它們的。

不過眼下李氏情況不佳，聞百翎也沒心情想這個，想著等有時間了再想這茬。

李氏果然大限已到，在交代完嫁妝的事後，第二日晚便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