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南詔國<一>

聽到「葉安泠」這三個字，葉樂兒愣住了，不知不覺淚水濕了眼眶，閉上眼睛，她彷彿還看到了七天前的事。

「要是讓我回到古代去啊，我一定要叫做葉安泠！」

「為什麼？不過就差了一個字而已嘛！」

「因為——葉安泠聽起來才像是古代美女的名字嘛！水做的泠，不是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嗎？」

「你就臭美去吧！還古代美女呢！」

「我臭美你不一樣跟著我一起臭美？記住！你誇我也就是誇你自己嘛~好啦好啦！樂兒以後就不要老是這麼掃人興啦，你看吧，你哪次不是把開開心心的氣氛給搞砸的？」

「…………好，既然是姐你說的話，那我就儘管相信一下試試看咯！」

「真的？太好了！有個妹妹真好！尤其有個聽話的妹妹更加好！」

「…………真受不了你……」

張開眼睛，這裡已經不是七天前的景象了，葉樂兒看著那個依然熟悉可是已經很陌生的女孩子，心裡的酸澀不知道怎麼形容。

趙靈兒同時倒退了兩步，眼淚終於震落了下來，可是卻沒人發現，原來，她也是泠兒，在李逍遙的心裡，她是水做的泠兒。趙靈兒只覺得心越沉越深，逍遙哥哥不喜歡她了，她的逍遙哥哥從今天開始就不屬於她了。

她仰著頭看著笑得溫柔的李逍遙，突然紅了眼眶，突然落了淚水，晶瑩的淚痕嚇到了李逍遙，也嚇到了其他人，李逍遙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就這麼掉下來的眼淚，不明白她的眼淚為了什麼，只好輕輕幫她把眼淚擦掉。

她閉了閉眼，問：「還有嗎？」

李逍遙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神色有點躲閃地微微撇開臉，一笑說：「還有什麼？」

她用力吸了口氣，雪白的脖頸上都出現了幾根深深紋路，李逍遙的心痛了一下，咬了咬牙還是沒說什麼。

她問：「真的就，沒什麼了嗎？」

李逍遙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點頭點得好心虛。

「不！還有。」她眼裡的淚閃了一下便掉了下來，李逍遙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是要接住她的淚水好，還是擦乾她的眼淚好，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知道現在是止不住她的淚水的了，他只有幫她擦掉淚水，然後再擦掉，再擦掉。

「還有什麼？」

李逍遙都快聽得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了，他求天跪地地盼望著她不要說出那句話來，她吸了吸鼻子，帶著淚花突然笑了，頑皮得有點像葉樂兒，李逍遙一見到她這張笑顏恍如隔世般清晰又模糊，他只聽到自己心裡喊了一句：不要！

「哪一天我做回葉安兒的時候，我們一起，做好離別的準備吧。」

她在笑，就如在選擇喝下孟婆湯前一樣，一樣這麼笑著，一樣這麼說著同樣的話。

李逍遙一把抱住她，不顧一切地大聲喊：「我不會讓你走的！」

這句話直把樹葉都震落了下來，把同林的鳥兒都震飛了不少，就連李大嬸和小虎都被震住了。

李大嬸眼眶濕濕的，小虎已經一個勁地在抹眼淚了，李逍遙把她抱得緊緊地不停地說：「我不會讓你走的,不會的！不會的！」

她用力地閉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晶瑩透亮的淚。

李逍遙突然放開她，抓著她的雙肩問：「你記起來了？泠兒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這句話？！"

她張開眼睛看著李逍遙，輕輕的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李逍遙的聲音突然柔了下來，說：「偏偏你就記起了這句話，是嗎？」

「這麼說，是真的了？」

她抬著淚眼看著李逍遙，李逍遙放開了她，一步一步地後退，緩緩地搖著頭，最終抱著自己的頭仰天長嘯一聲，趙靈兒捂著嘴巴泣不成聲，葉樂兒怔怔地看著，不知不覺眼眶紅了。

她盯著李逍遙，淚水從臉頰滑落下來，看著李逍遙頹然跪倒在地，眼淚一滴滴地掉到地上，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還會是這個樣子的？什麼命運，我不信，我不信！」

李大嬸和小虎抹了一把眼淚，她朝著李逍遙走了過去，在李逍遙的面前跪了下來，抱住了李逍遙，輕輕地說：「原來她就是趙靈兒，原來我根本就不是趙靈兒，也好，從今往後，我就不是趙靈兒了，從今往後，我就做回葉安泠了，你說我是葉安泠，我就是葉安泠好了。」

李逍遙抬起頭，看她一眼，把她抱進了懷裡。

葉樂兒聽到她的答案一轉頭埋進了尉遲琉箜的懷裡，手不停地捶打著尉遲琉箜，尉遲琉箜卻好像個木頭人一樣不知道疼痛般站立著。

李大嬸抹著眼淚，然後大聲地吼了出來：「猴頭！你還不給我解釋清楚這一切！」

李逍遙放開她，兩個人一起看著李大嬸，千言萬語，她卻好像局外人。

一群人圍著桌子坐下，劍仙和尉遲琉箜，一個靠在柱子上借醉酒裝睡，一個像個冰雕站在一邊，聽完前因後果，李大嬸抹了一把眼淚，哭得驚天動地地說：「我的好泠兒，你怎麼一失憶之後就把自己當成了趙靈兒了呢！那個時候人家都還沒出現，我都還不知多好！猴頭都還沒到什麼仙靈島上求什麼仙藥！你怎麼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趙靈兒這個人了呢！還把自己當成她了呢！」

李逍遙心裡一顫，李大嬸的話說中了他的心事了，如果沒有喝孟婆湯的話，她跟葉樂兒一樣，是一個神秘地預言者，從她出現開始，她的話都一一應驗了，三個不速之客，嬸嬸的怪異的病，忘憂蠱，尋仙藥，都一如她所說的一般一一發生了。

葉安泠怔怔地坐在那裡，望著桌面似乎都出神了，葉樂兒看了她一眼，李逍遙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她頭都沒抬說：「嬸嬸，如果我知道為什麼就好了。」

李大嬸一聽哭得更加凄厲，她微微抬起臉唇角牽出一抹笑，看著李大嬸，說：「沒關係，嬸嬸，沒關係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值得哭的，只要我們努力，什麼都怕，就算死，我們也曾經珍惜過，沒有遺憾了……」

「你閉嘴啊！什麼死不死的！徵求我的同意沒啊！你還不明白我們是雙生子啊！你痛我也痛的！」

葉樂兒無賴地吼，吼得自己眼眶紅紅的。葉安泠看著葉樂兒跟自己一樣的一張臉，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忽然笑了笑，她才說：「我明白了，我相信了。」

葉樂兒怔住了，愣愣地看著她，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

葉安泠輕輕地笑著點點頭，用食指颳了一下葉樂兒的鼻子說：「騙你又沒糖吃。」

葉樂兒是真的怔住了，半天不會動地看著葉安泠，眼圈一紅，突然就趴到了桌上把自己的臉藏了起來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大聲喊：「別以為我哭了！我沒哭！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有點困了而已……」

葉安泠怔了一下，腦海里閃過一線光。

「姐！我沒哭啦！」

「沒哭你趴在這裡幹嘛？」

「我、我、我困了嘛！」

時空轉了幾個輪迴，葉安泠震了一下，聽到了李逍遙的聲音：「泠兒！泠兒你怎麼了？」

葉安泠淡淡一笑，看見了葉樂兒抬起濕濕紅紅的眼睛有點擔憂地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地笑開了，說：「我沒事啦，傻瓜！」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等葉安泠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也才發覺自己有點不對勁，抬起迷茫的眼神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傻傻地問了一句：「我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