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劉晉元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李逍遙是真的很想此刻永恆的，可惜今晚的月好像再明亮都照不亮渺無邊際的黑暗，空有一**大的圓月高掛在黑暗的帷幕上，落不下也照不亮黑暗。

微微搖晃的船艙里，葉樂兒和趙靈兒一個枕在葉安泠的雙腿上，一個靠在葉安泠的肩膀上，呼吸勻稱地睡得很香，李逍遙不由得笑了，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讓她們三個相遇，她們一定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不過他李逍遙的出現，似乎把一段讓世人驚艷的友情攪和了。

葉安泠的臉微微低了下去，閉上那雙水眸，看起來也睡得安穩，李逍遙看著三個女孩子，不由自主就輕輕地走了過去，輕輕地在她們面前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三個美麗異常地女孩子，生怕吵醒了這三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精靈，連呼吸都輕了下來，視線掃過葉樂兒，她是個值得讓人敬佩的女子，為了尋找姐姐，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李逍遙想到她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仙靈島上就不由得心裡升起一股敬意，他上過仙靈島，他知道仙靈島上的仙術陣法機關有多厲害，而她一個弱小女子竟然出現在仙靈島上，就算不知道她是怎麼到島上的，李逍遙已經覺得，她很了不起了。

而趙靈兒，她本該是一個純真無邪地過著她可愛美麗的仙女姐姐的生活，擁有對「逍遙哥哥」美好的記憶和等待才對，而他卻不只讓她的夢碎了，還徹底粉碎了她對「逍遙哥哥」的期待，李逍遙很想告訴她，在仙靈島上的時候就很想告訴她，他不是他的「逍遙哥哥」，真的不是，他李逍遙在遇到那個從天而降的精靈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今生今世要為她歡喜為她憂了。

視線落到了她身上，李逍遙的笑容變得柔和起來，眼裡的憐惜像水一樣流了出來，和著銀白色的月光，全部傾灑到她的身上，看著她的睡顏就有如此的魔力，可以讓他一整顆心被完完整整地填充滿了幸福，她就像個上天賜給他讓他措手不及卻從未有過地幸福禮物。

李逍遙的笑容越擴越大，月光忽然變得清冷起來，涼涼地灑在船頭一個華麗的人影上，跟月光一樣冰涼的聲音涼涼地擦過李逍遙的耳際：「你真的那麼在意她？」

李逍遙微微一怔，側過臉輕輕站起身，看見站在船舷上的尉遲琉箜，訝然地輕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根據他們出發前尉遲琉箜的話，他是要回去家裡辦他需要做的事的，但是李逍遙沒有想到他竟然追了上來，而且出現在這深夜大海的中心一片孤舟上，李逍遙不禁訝然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輕功再好的人就算能凌波而行也不可能橫穿大海吧？

尉遲琉箜不習慣被人反問回來，吐出三個字：「回答我。」

李逍遙為他冰涼的執著微微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看了一眼葉安泠寧靜的睡顏，說：「這還需要回答嗎？」

尉遲琉箜沒再問他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李逍遙糾結在她身上溫柔異常地目光，忽然聲音沙啞地吐出了一句讓李逍遙驚訝的話：「我要帶她走的話呢？」

李逍遙換回認真的臉色看著走出船艙站在尉遲琉箜的面前認真地問：「你要帶她去哪裡？」

尉遲琉箜的視線越過李逍遙落到她們三個那邊，說：「她們來的地方。」

李逍遙臉色一變，問：「你知道她們來自哪裡？」

尉遲琉箜靜默了許久才說：「我現在不會帶她們走。」

李逍遙又是一愣，對於尉遲琉箜他一直就摸不透，更加因為他多變的想法更添迷霧，認真地看著尉遲琉箜彷彿努力要試圖從他身上看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不過毫無疑問李逍遙是失敗，尉遲琉箜一如既往冰冷的外殼根本看不出半點感情，發現了李逍遙試探性的眼神時，他便轉過了身，背對著李逍遙，月光灑在他身上真的會變得清冷慘白起來。

李逍遙自知再說什麼也是無謂，便重新走入船艙，在原位坐了下來，抱起雙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熟睡的她，這對李逍遙來說是一種享受。

就在李逍遙毫無顧忌地盯著她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肆意地看著的時候，她卻竟然張開了眼睛，李逍遙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她抬起頭來，一雙映著月色像星星一樣閃耀的眸子，輕聲地問：「泠兒你怎麼醒了？」

葉安泠泛著點點星光的美眸看著李逍遙，忽然對著他嫣然一笑，那一瞬間李逍遙的世界都開滿了幸福的花朵，微微垂下眼帘，她嘴裡吐出幾個讓李逍遙不明白的字：「真好，有你一直在身邊就不怕了，很快就到了吧，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

「泠兒？」

李逍遙訝異地看著她臉上難得的笑容，只是輕輕一笑，便已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她再度抬起一雙星光瀰漫的眼睛，唇角的笑意都蔓延到了眼睛里，說：「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好像有種很溫暖的感覺的，所以，沒睡成功。」

李逍遙一怔，看著她笑了，他是不是，又看到了最初的那個泠兒了？

她抬高頭看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船艙口的尉遲琉箜，笑了一下才說：「看來我不必跟你走了，是不是？」

李逍遙不懂她在說什麼，她跟尉遲琉箜只見有種李逍遙不懂得溝通，一想到這裡李逍遙的心裡就酸酸澀澀地不好受，微微皺了一下眉。尉遲琉箜也並沒有說話，睡得正香的葉樂兒轉了個身，嘴巴里含糊地吐出幾個字：「姐……我們回家……」

李逍遙的心裡涼了，她卻看著葉樂兒的睡顏笑了，輕輕撥去她額角的一縷髮絲，儼然一個姐姐照顧自己的妹妹那樣，然後低下頭保持剛剛的動作閉上眼睛睡了。

李逍遙愣愣地看了她好久，扭過頭才發現，尉遲琉箜也跟自己一樣的反應，只是他沒辦法看得出尉遲琉箜被冰覆蓋著的眼裡有什麼樣的情感。

海平線上第一縷的陽光照射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登上了蘇州的海岸，走進了這座南方的美麗城市。

葉樂兒從看到尉遲琉箜起就一直好奇地在他旁邊轉來轉去，無疑就是為了一個問題：「哎！你告訴我你會死啊！你到底怎麼追上我們的啊？我們可是坐船出海了的耶！你是，你是要怎樣飛到海中央追上我們的哦！」

趙靈兒抱著姥姥的骨灰盅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說：「像逍遙哥哥那樣御劍飛行是可以做到的，當初逍遙哥哥就是這樣把靈兒送到仙靈島上去的。」

說到「逍遙哥哥」，趙靈兒的唇角益起了一絲柔柔地笑容，李逍遙心裡一酸，真的很想說那個不是他，那是十年前的事，十年前他李逍遙是個連走路都會摔跤的孩子，怎麼會御劍飛行還把她送到仙靈島上？更何況就是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呢。

但是很出乎意料的是，葉安泠竟然接下了話還說：「這個世界無奇不有，奇人高手也多不勝數，樂兒你就不要再煩尉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尉遲的本事有多大是不是？」

很意外地，李逍遙看到了屬於一開始的泠兒特有的微笑和活力，趙靈兒似乎也也感覺到了她明顯的不同，好奇地看著她，葉樂兒愣了一下，皺起眉說：「我就是會好奇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

葉安泠笑一下，輕輕拍一下葉樂兒的發頂說：「我現在是真不知道你的脾氣如何了。」

葉樂兒撅嘴捂著自己的腦袋，幽怨地看著葉安泠的笑說：「到底你為什麼要喝孟婆湯嘛，竟然連我都不記得，我真的很不想原諒你的！」

葉安泠頓了一下，笑著吐吐舌頭說：「但還不是原諒了？」

葉樂兒突然驚叫起來：「你好了！你真的好了！你變回我姐了！」

李逍遙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這才發現葉樂兒剛剛根本就是有意要引導她變成一開始的泠兒的，不管記憶怎麼不完整，人的性格是不會那麼輕易就改變的，這點連趙靈兒都發現了，也就唯獨尉遲琉箜可以沒有反應地繼續走。

葉安泠的臉色悄悄僵了一下，忽然傳來了一陣熱鬧的喜慶樂聲，眾人的視線不由得都順著望了過去，但見一隊浩浩蕩蕩的人，穿著大紅的喜慶服裝，樂隊侍從婢女清一色的紅色，就連隊伍里唯一的一匹精壯寶馬頭上也頂著一朵大紅花，馬背上騎著的，是一個溫文爾雅一場俊秀的書生，那人便是新科狀元劉晉元，帶頭拿著銅鑼的人每走幾步就用力地敲幾聲銅鑼，人群紛紛圍了過來，都在說：「哎呀！狀元爺啊！」

「狀元爺回來啦！」

看到這裡葉樂兒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邪邪地笑了一下，咬咬唇說：「好熱鬧哦！我們過去看看吧！」

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倆手拖著葉安泠和趙靈兒就往前擠去，李逍遙還來不及阻止人群就把他們分開了，李逍遙只能在鼎沸的人聲和鑼鼓聲中用儘力氣地喊：「泠兒！泠兒！」

被葉樂兒拖著就走的趙靈兒可沒見過這麼多人這麼熱鬧的場面，雖然是挺好奇的，但是還是被擠得辛苦，而且又跟李逍遙分開了，她便更加是不安了，便著急地問：「樂兒姐姐，我們快回去逍遙哥哥那裡吧！」

「是啊，樂兒，你看人這麼多的，很容易走散的。」

葉安泠也被擠得晃來晃去站立不穩，葉樂兒卻是興緻勃勃，伸長脖子往李逍遙的聲音來源望去，他們兩個早被人群隔開了，一時半會怎麼也擠不到這邊來的，李逍遙也正在懊惱著怎麼過去那邊，一回頭卻看見尉遲琉箜竟然動也不動地就站在那裡，李逍遙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化怒氣為力量，更加賣力地往裡擠去。

葉樂兒賊賊地笑了說：「難得這麼辛苦才擠進來的，一定要好好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了才對啊！」

說著便在拖著趙靈兒的手臂上施了大力氣，趙靈兒尖叫一聲猝不及防一個重心不穩眼看著就要往前摔去，葉安泠迅速地伸出手拉住了趙靈兒的手臂只叫了一聲：「靈兒！」腳下便不知道被誰拌了一下，趙靈兒是被她拉回來了，她自己卻真的摔了出去了。

這下到葉樂兒尖叫了：「姐——」

伸出手去葉樂兒卻沒拉住葉安泠，就連她自己和趙靈兒都因為引起的騷動被人群擠攘得也差點跟著摔了下去。

葉安泠整個身體往前傾去，腳下似乎被許許多多的腳絆著根本就站立不穩，一聲尖叫她只好無力地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