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宿命開始

姥姥神色凝重地說：「要知道靈兒可是南詔國的公主，萬金之軀，但是方才你和她的行徑早就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男女關係了，為了靈兒的名節，你必須要和靈兒成親！否則的話，即便是恩公的兒子老身也恕難從命了。」

李逍遙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內心的掙扎之激烈就猶如狂風暴雨的大海翻捲起來的大浪，一個比一個強烈。

靈兒的預言真的應驗了，真的應驗了！可是怎麼可以？我說過要靈兒等我回去的，她現在還在餘杭鎮，我負誰都不可以負她的！可是嬸嬸呢？從小到大身邊最親的人就是嬸嬸了，就算犧牲任何人也不可以犧牲嬸嬸的！這要他怎麼辦？怎麼辦？！

見李逍遙不語，姥姥發話了：「難道是嫌棄我們靈兒配不上恩公你嗎？不是我說大話，這個世上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個像葉樂兒那樣可以在容貌上勝過我們靈兒的，若要論起家世來，我們靈兒是堂堂南詔國的公主，金枝玉葉，想那葉樂兒這點，是怎麼也比不上的吧？」

不！有的！這個世界還有一個比任何女孩子都好的女子的，她就在餘杭鎮，就在餘杭鎮等著他李逍遙回去的！

李逍遙心裡喊著，奈何口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不是容貌和家世的問題，更加不是葉樂兒的問題，這是他李逍遙的問題，他李逍遙怎麼也不可能放棄餘杭鎮上的靈兒的問題。

見李逍遙仍舊是不答話，姥姥皺起了眉頭，臉色嚴肅了起來說：「難道你就那麼放不下葉樂兒那麼喜歡她喜歡到可以連自己的親人都不顧的地步了？你也不過才是剛剛認識她而已的，難道你也跟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只為了一張臉就選擇葉樂兒還是你們本來就已經相識已久這只是你們的一齣戲？」

「不！」

姥姥如此咄咄逼人，李逍遙只好說了：「並非姥姥所想如此的，只是，晚輩實在有不能和靈兒姑娘成親的理由，這與什麼容貌、家世、葉樂兒都沒有關係的！」

「哦？那是為何？」

姥姥步步緊逼，李逍遙心裡微微一痛，好半響才能發出聲音來：「晚輩、晚輩已有婚約在身，原本晚輩是希望求得靈藥回去治好嬸嬸的病之後便表明心跡然後成親的，姥姥真的，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姥姥眼神精鍊，說：「你所說的婚約，可是有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李逍遙怔了半響才淺淺地回答：「不是。」

「那便不能算是婚約了，恩公，有什麼女子可以讓你連靈兒和葉樂兒都看不上眼？這隻不過是恩公年少氣盛一時的衝動以為可以一生一世罷了，相信姥姥，姥姥不會害你的，你是我們公主的救命恩人啊！」

李逍遙依舊固執著不語，他不可以跟趙靈兒成親的，說什麼都不可以！哪怕這個結局是她一早就已經預言了的，他也要儘可能地去改變它的！但是，嬸嬸要怎麼辦？她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叫自己跟趙靈兒成親的，她一定會說她沒關係的，只要他李逍遙好就好了，但是現在，他不好，她也不好，嬸嬸也不好。

「恩公你好好想想清楚，是親人重要還是一個隨時都可能會離去不相干的人重要，好好想想，你為什麼會在這仙靈島上，為了什麼？」

聽著姥姥的話，李逍遙的心像在一點點地被撕裂開，為什麼要他在嬸嬸和她之間做決擇？他不能沒有她，可是嬸嬸養育了他一輩子！不，他不可以讓嬸嬸有事的，或許會對不起趙靈兒和姥姥，但是，或許可以先假裝答應下來，等救回嬸嬸以後再跟趙靈兒說清楚他不是當年的「逍遙哥哥」……不行！這樣做的話李逍遙你還是不是男人！

姥姥嘆了口氣：「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恩公你好好考慮一下再跟老身說吧。」

姥姥說著便走出了煉丹房，李逍遙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那裡，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趙靈兒拉著葉樂兒倒是摸到煉丹房來了，剛好看見姥姥走了出去，趙靈兒拉著葉樂兒躲了起來，等確定姥姥走遠了，趙靈兒才拉著葉樂兒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趙靈兒純真地對葉樂兒一笑說：「我們進去吧！樂兒姐姐！」

葉樂兒無奈地嘆口氣，只好任由她趙靈兒拉著走進了煉丹房。

「逍遙哥哥！」

一進門就聽到趙靈兒天真的聲音急切地叫著李逍遙，葉樂兒再嘆口氣，好心地轉身關上門，這兩個傢伙，就不怕那老太婆來個回馬槍。

李逍遙稍稍回神，抬起頭，勉強笑了笑道聲：「靈兒姑娘。」

趙靈兒見李逍遙神色黯然，眉頭緊鎖，不由得也皺起了一張小臉說：「逍遙哥哥你不開心嗎？」

李逍遙愣了一下，叫他怎麼開得了口說他李逍遙不想和她趙靈兒成親但是又不能沒有紫金丹？

看一眼趙靈兒純真的面容，或許沒有她出現的話，他會喜歡上這個純真的少女的。

見李逍遙不出聲，趙靈兒在一邊坐了下來，皺著一張小臉說：「逍遙哥哥不開心，靈兒也不開心了。」

李逍遙心裡一動，這個女孩子似乎對他的防備太少了，他李逍遙有時候也是個很危險的物體來的，但是，正是趙靈兒的這種不防備的信任讓他李逍遙招架不了，可是，李逍遙和她先相遇了。

葉樂兒看著兩個人的神色，一雙晶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已經知道什麼似的。

趙靈兒見李逍遙還是沒反應便拉起李逍遙的手說：「逍遙哥哥我們去看紅色蒲公英吧！」

李逍遙怔住，有點好奇地問：「紅色蒲公英？」

趙靈兒興奮地湊近李逍遙的臉，趙靈兒這點純真的不經意卻讓李逍遙困窘地別開了臉，趙靈兒兀自興奮地說：「逍遙哥哥你不記得了嗎？那個時候靈兒一直哭一直哭，逍遙哥哥帶我去看滿山的紅色蒲公英我就不哭了，我想，逍遙哥哥要是不開心的話靈兒就帶你去看那滿山紅色的蒲公英就不會不開心了！」

面對著趙靈兒無邪的笑容，李逍遙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說：「不要再叫我逍遙哥哥了，否則我真會把自己當成是你當年的逍遙哥哥的。」

趙靈兒眨了眨眼睛，笑得燦爛說：「你本來就是逍遙哥哥啊！」

「她說的沒錯，你本來就是她的逍遙哥哥。」

一邊看了好久的葉樂兒終於說話了，李逍遙微微一皺眉，卻只是迅速地掃了她一眼，這讓葉樂兒很是不爽，鼓起了雙頰聲音也大了起來：「李逍遙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看我不順眼就直接說就好啦！用得著這樣嗎？！」

趙靈兒一見這情形忙站出來勸：「樂兒姐姐不要這樣子，逍遙哥哥不是有意的，逍遙哥哥只是不開心。」

李逍遙沒出聲，葉樂兒頭也不回地就說：「那你怎麼不問問你的逍遙哥哥為什麼不開心啊？」

聽到葉樂兒的話李逍遙心裡一震，這個葉樂兒，跟她一樣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心，無知的趙靈兒天真地說：「逍遙哥哥不說，靈兒也就不問了。」

李逍遙抬起頭看著趙靈兒，微微笑了笑，這個天真的女孩子，真的很像——自己的妹妹，那她叫逍遙哥哥就真沒叫錯了。

「姥姥要你跟趙靈兒成親對不對？」

趙靈兒愣了一下，李逍遙刷地站了起來，神色凝重地盯著葉樂兒，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樂兒得意地一笑，說：「哈！這個你不用管，反正你的妻子就是她趙靈兒。」

李逍遙心裡一顫，又是這句話！

趙靈兒倒是笑了，拉著李逍遙的衣袖問：「逍遙哥哥要和靈兒成親？」

李逍遙有點苦澀地對趙靈兒一笑說：「那你願意嗎？」

趙靈兒想也不想就回答得乾脆：「靈兒願意，只要是跟逍遙哥哥有關的，要靈兒怎麼樣都願意。」

李逍遙心中一動，嘴唇蠕動了半響才說出接下來的一句話：「那如果我不跟你成親呢？」

不等趙靈兒回話，葉樂兒就尖叫了起來：「李逍遙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的話也不用這麼直接就說出來吧？！」

葉樂兒差點沒給氣死！雖然說趙靈兒是很天真，但是李逍遙這樣直接地說出不想跟她成親這樣的話也未免太傷人心了，果然這個李逍遙就不是什麼好人！真是的！有必要這麼千里迢迢地隔了幾千幾萬年的時間特意回來找他嗎？那個傢伙真是傻！

「這麼好的事你都不答應你還是李逍遙嗎？這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還能抱得美人歸又可以救得了嬸嬸，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葉樂兒一串連珠炮似的說了出來，李逍遙的臉色一變，卻又風清雲談地撇開了臉說：「我沒有不相信你，你跟她一樣，說的話都準確到我無法反抗。」

這下倒是葉樂兒徹底地震住了，他剛剛說什麼了？！和她一樣？！和誰一樣？！

眨了眨眼睛，葉樂兒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李逍遙低下頭看著趙靈兒，趙靈兒忽然笑了，說：「沒關係的，逍遙哥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靈兒是一定會支持逍遙哥哥你的！」

李逍遙笑得從未有過的苦澀，然後說：「好，我跟靈兒你成親。」

這句不輕不重的話讓葉樂兒怔住了，李逍遙並沒有抬頭看她說：「可惜你不是她。」

葉樂兒完完全全地震住了，為什麼聽到李逍遙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會從另外一個地方穿過來一種異常難受的感覺，她，是誰？！

相隔了何止千里的餘杭鎮上，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少女晶瑩的臉龐落下，閃著無奈的光華，墜落到絕望的深淵，摔得粉碎。

「靈兒？」

林月如怔怔地看著眼前傾國傾城絕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的容顏，那滴清澈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淚水從她臉上滑落的時候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凄美，眼前這一個，到底是怎樣讓人心動的女子啊。

有點訝異地擦掉眼角的淚水，她綻放了一朵世間芳華都無可比擬的笑靨，說：「沒事，大概是沙子吹進眼了吧。」

雖然解釋不通那一瞬間在胸口鬱結的痛楚和酸澀，但是，這是不讓林月如擔心最好的借口。

林月如笑，朝她走了過來，輕輕替她挽起額際的一縷髮絲，說：「靈兒，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仙子，還是精靈，怎麼會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她一怔，笑得有點茫然，說：「趙靈兒本就該如此美麗。」

話雖如此這般說著，但是，心裡總在疑惑著，自己，本該就有這麼美麗的容顏嗎？是啊，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呢，是不是真的就如林月如說的那樣，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想起自己還曾想過要見識一下趙靈兒的美貌沒想到竟然就是自己，這倒讓她有點啞然了，淡淡笑笑，只是，自己為何會有想要見趙靈兒的**？明明自己就是趙靈兒。

林月如有點聽不懂她的話，但還是輕輕地笑了說：「是啊，靈兒就是這個世上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

她笑了，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就在此時，突然林中回蕩起一陣極度不合協的詭異笑聲，林月如一聲嬌吒：「誰？！」

說話之間，兩個少女不由緊靠在了一起，笑聲里傳來了邪惡的話語：「是誰沒關係，乖乖地讓你口中那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跟我們走就是了！」

她一震，拉著林月如的手說：「是他們！」

她想起了客棧那三個奇怪的人，林月如自是不知道她在說誰，但是也沒有時間讓她細問了，她便對著林中大聲地道：「你們休想！沒有本小姐的同意，看誰敢帶走我朋友！」

「哈哈哈！武林盟主的千金好大的架子啊！那就看我們敢不敢吧！」

聲音還未及落地，幾條黑影已經從林中掠了出來，直奔向林月如和她，林月如迅速抽出手中的寶劍：「你們要找死本小姐也就不客氣了！靈兒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著林月如便沖了上去，她的手一松，那一瞬間心裡一痛，像被硬生生撕裂了般地疼痛，時間只讓她來得及叫了一聲：「月如——」

仙靈島上，葉樂兒衝出了煉丹房，李逍遙有點詫異，但終究還是沒做什麼挽留，他已經決定了，跟趙靈兒成親，他不可以讓嬸嬸有事的，所以，方才，他一直都不敢直視葉樂兒那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無奈地笑笑，李逍遙抬起頭，這是你預言的婚禮，你會原諒我嗎？

「啊——」

跑到一處無人的僻靜之地，葉樂兒放聲尖叫了出來，待喊完以後自己也聲盡氣絕了，只好捂著胸口拚命地喘著氣，低下頭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你這個笨蛋，到底在哪裡啊……」

語畢，頹然坐倒在地，抱起自己的雙膝，把一張帶淚的臉深深地埋在雙膝之間。

半響，她抬起頭，心裡閃過一絲被硬生生撕裂了般地痛楚問天：「你會離開他，我是不是應該要高興才對？那我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淚水從葉樂兒的眼角滑落，她閉上眼，很多事情，就算明知道結局和發展也無力改變，因為已經知道結局了，但是，這個，是她們的結局嗎？

她不知道，或許，她真正應該期待的，反而是李逍遙，期待著李逍遙可以改變這個預知的結局，這個葉樂兒不知所措的結局。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身後的水月宮已經沉浸在一片婚禮喜慶的氣氛中了，李逍遙終歸不還是答應了跟趙靈兒成親？故事結局本來就已經定好了，為什麼還要這麼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改變？那個傢伙就總是那麼笨！那麼蠢！

葉樂兒抱著自己，她是個即使無人也不要讓自己的眼淚暴露的人。

「……找不到你，我要怎麼辦……」

水月宮現在為了趙靈兒和李逍遙的婚禮，已經完全陷入一片混亂當中了，李逍遙穿著大紅喜服站在大堂之上，手挽著美麗的趙靈兒。

「一拜天地！」

一對新人對著天地，彎下了腰。

「二拜高堂！」

座上的，是姥姥。

「夫妻交拜！「

李逍遙定住了，趙靈兒半天沒見李逍遙動，便抬起了頭。

想起了臨行禮前，李逍遙悄悄對她說的那個，只屬於他們兩個的秘密：「靈兒，我給未來的你寫一封信，到那個時候，你可以，幫我做到信上的事嗎？」

趙靈兒快樂地點了點頭。

熱鬧的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姥姥臉色變了變，向主持婚禮的人使了了顏色，那人馬上高聲喊道：「禮成！送入洞房！」

李逍遙望著天，問著自己的心：你會原諒我嗎？

像具木頭般被押著送往洞房的那一剎那，李逍遙的眼前閃過了一張絕美的臉，他心裡一動，忽見眉角一點紅，李逍遙的心霎時淡然了起來，葉樂兒，果然，你不是她，她的眉角，沒有那一點紅，那點紅痣，就是你葉樂兒跟她最明顯的區別，但是，你跟她的區別，遠遠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