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日常瑣碎
到達拍攝地，開拍之前，方卓妤換裝，上妝，忙進忙出的吳憂因為一個電話，徹底地躁了起來，那也代表著方卓妤的工作日程表又往後延長了一段。
聽著吳憂激動地轉述電話內容，方卓妤的第一反應是，「那豈不是又要出國取景？」
吳憂理所應當地點頭，「必須的，並且對方希望最近就敲定，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我再根據你的日程進行調整。」
「看來不是楊采變超人，是我成了空中飛人。」方卓妤沒有回答吳憂，自己小聲地念叨了一句。
「怎麼了？」吳憂收起笑容試探性地問道，「楊采對你頻繁外出工作不滿了嗎？」
「沒有，她又怎麼會？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怎麼寵著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反而是我一直對她的工作指手畫腳。」
吳憂一邊起身倒水一邊說著，「那你還擔心什麼？不是沒有後顧之憂了嗎？」
「人是要有良心的嘛，這麼坦然接受怎麼行？」方卓妤低頭把玩著手機上仿照楊採的模樣定製的卡通吊墜，「而且，我都不記得上次和她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了，總是說想她，回來了又總是忽視她。」
「那能怎麼辦？國際大導執拍的廣告微電影，這麼難得的機會，不然我替你推掉好了。」
吳憂說著，還真的拿出了手機，方卓妤瞬間翻臉，「吳憂，你敢嚇唬我？」
「姑奶奶，我哪敢？我是希望你好好地認真想想，在現下的競爭時代，哪家不是夫妻二人各自忙事業？你們這樣不是挺好的嘛，這點考驗還怕扛不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卓妤看向吳憂，「我是指晚上的飯局能不能取消，我想和楊采待在家裡吃點好的。」
吳憂顯然覺得很無語，「是是是，我以前都虐待你了，連飯都不讓你好好吃。我替你問問，看看晚上的鴻門宴能不能缺席。」
方卓妤馬上臉色轉晴，「知道你對我好，搞定這等小事，你肯定沒問題！」
吳憂撥出電話又取消了，倒不是變卦，「卓妤，你還是問清楚你家楊采晚上有沒有時間陪你，別像上次一樣，你抽出空，她脫不了身，空歡喜一場啊。」
「不愧是王牌經紀人，想得周到！好，拍攝結束后，我問問她。」
楊采放下筷子，將碗端了個底朝天，哄得老媽開開心心的，「還是媽媽做的飯好吃，這魚湯太鮮了，等會裝一點，我給卓妤送去，初春的天還比較冷，喝點愛心湯暖身子。」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楊媽媽好笑地看了眼楊采，「保溫盒都準備好了，一會我送過去，你趕緊回公司，別跑來跑去。」
「媽媽你知道在哪嗎？我開車送你過去。」
「那跟你自己跑一趟有什麼區別？好了好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去休息會，我來收拾廚房。」
楊采被趕出餐廳，從小媽媽就有這一套話，即便有了自己的家，即便快到而立之年，這讓楊采覺得，不管怎樣成長，孩子與父母的身份早已定格，這樣的寵溺是一生的。
一時沒事可做，單穿了圓領羊毛衫，楊采雙手揣在口袋，慢慢地上樓，方大小姐就那樣敞開房門走了，楊采勾起一抹無奈地笑，順手整理了床鋪，正好瞥見自己在床頭留的便條，明明放在一眼可見，觸手可及的地方，愣是被方卓妤硬生生地忽略了。
——廚房有你愛喝的紅豆薏米粥，記得不要空腹工作。
楊采撕下床頭的便簽，坐在床邊，看著手寫的黑色筆跡，忽地覺出了一絲陌生感，「發簡訊或打電話不就好了，這個似乎顯得多餘了。」
但是，又有那麼一點熟悉和甜意在心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
「寶貝，晚上吃什麼？」方卓妤穿著居家睡衣，從身後環住楊採的脖子，去看楊采寫在本子上的字，「寫食譜嗎？你又打算給我準備大餐？」
「在這樣下雪的天氣，吃火鍋最好不過了，你看看還想吃什麼，我記好，去一趟超市全買齊。」
「我要和你一起去！」
「但是外面很冷。」
「有什麼關係？有你在，我凍不著」，方卓妤拿著楊采寫下的菜單，念念有詞，「牛羊肉片，雞翅，魷魚，牛百葉，海帶，木耳，蛋餃，燕餃，水晶餃，魚丸，肉丸，香菇丸，菠菜，生菜，娃娃菜，香菇，平菇，金針菇……」
楊採在一旁聽著聽著就默默地笑了，自己寫的時候並不覺得有這樣的喜感。念到一半的方卓妤看一眼在笑的楊采，湊了過去，「你喜歡的栗子也要寫上，其他不需要補充，現在就走吧？」
套上羽絨服，方卓妤緊緊地挽著楊采，手放在楊采掌心，被楊采一起揣進了口袋，踩著雪上車，車燈照出雪花飄飄洒洒，穩穩地駛向超市。楊采一邊推車，一邊看購物單，方卓妤負責找商品，偶爾看中計劃之外的物品，商量之後也不是每一樣都能得到楊採的同意而買回家。
「寶貝，我想喝酸奶」，方卓妤站在大型冰櫃的酸奶區，目不暇接地搜尋，「上次吳憂給我喝了某個品牌的新產品，口感濃郁，酸甜適當，好像就是這個，我們買一點吧？」
方卓妤拿起目標商品，還沒放進購物車就被楊采放回了貨架，「你上次已經和我說過了，所以我買好了放在冰箱，是你忘記喝而已。」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提過這件事？」
「我記得就好了，每天睡前都有拿給你喝，你居然會不知道？」
方卓妤停下腳步看著楊采，吃了一驚，「真的假的？」
楊采牽過方卓妤，帶著往前走，「是不是真的，回去看看冰箱就知道了。現在去蔬菜區，我都餓了，趕緊買完回家。」
楊采都這樣說了，方卓妤也不再閑逛，一個大號購物袋滿滿地拎回了家。
「卓妤，你先把羊肉片放進冰箱冷凍」，楊採在廚房把蔬菜，菌菇等一一分類拿出來，要給方卓妤的牛羊肉格外放在了餐桌上，「我洗菜還要費點時間，你覺得無聊就看看電視。」
站在冰箱前面的方卓妤還記得楊採的話，不費勁就在右邊側門的上層找到了愛喝的酸奶，拿出一罐去客廳打開音響，晃進廚房，看著楊采有條不紊地切菜，將酸奶吸管遞到楊采嘴邊，「沒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那去按一個開關，給鍋加熱，我這邊差不多好了。」楊采伸手從方卓妤頭頂上方的碗櫃里取出大碟子，動作就像上前要抱方卓妤，結果楊采若無其事地側過身將蔬菜和丸類裝盤，抿著嘴偷笑的樣子分明就是故意捉弄方卓妤。
方卓妤收起小期待，放下酸奶，雙手掐向楊採的腰間，怕癢是楊采永遠的弱點，每次只能把方卓妤圈緊在懷裡，方卓妤才會停止撓楊採的痒痒，這樣一來，方大小姐如願以償得到了一個主動的擁抱。不急著離開，楊采偏頭就吻上了方卓妤的唇，溫熱的柔軟，是最好的餐前小點。
——
「小采，你電話響了，放哪裡了？」
楊采眨了一下眼睛，將便簽折起，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起身下樓，楊媽媽也正好發現手機在楊采脫下的外套里，拿出來遞給了楊采。
「寶貝，吃飯了嗎？」
楊采笑了一下，「恩，媽媽來家裡做的，你呢？」
「你在家裡？媽媽在你身邊嗎？好久沒見了，我一會要和媽媽說話。你晚上有時間嗎？能不能一起吃飯？」
「晚上……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楊采不確定地回想，方卓妤在休息室坐直了身體，有些氣呼呼地反問，「非要有特別的事才能一起吃飯？那是什麼道理？」
對於朝夕相處的人，楊采這樣的第一反應確實奇怪，但漸漸的，這就是楊採的潛意識了。
「也不是，我還以為是我忘記什麼重要日子了，不過今天晚上還真有特別的約會……」
一聽這話，方卓妤一半失落一半好奇，「是什麼？」
「公司新聘請了廣告創意總監，晚上約好一起吃飯，第一次見面，不太好失約。」
「你是上司，還需要這麼客氣對待的是什麼人物？女的嗎？」
「恩」，楊采對方卓妤的補充提問感到好笑，「我客氣對待的原因不是因為對方是女性，而是董事長都出席，我這個總經理在她面前就更算不得什麼了。」
「原來是我爸作東」，方爸爸在場，擺明就是生意洽談了，方卓妤的關注點放到還未謀面的廣告總監身上，「這麼厲害的人物，我也要見一見，能來接我嗎？」
楊采沒有馬上回答，方卓妤不可思議地問道，「那個廣告總監難道還要你去接？」
楊采撫上額角笑了笑，「自然是老婆最大，我會安排好。媽媽燉了魚湯，一會給你送過去，你們正好見見面。我差不多要回公司了，你打媽媽手機吧，恩，拜拜。」
掛了電話，楊媽媽已經替楊采拿好了衣服，「路上開車小心。」
楊媽媽話音剛落，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楊采笑著，「肯定是卓妤，她剛才說要和你通電話，去接吧，不用送我。」
楊媽媽坐在沙發上，將手機拿到了耳邊，「卓妤，哎，好，好，我們都很好。」
楊采換好鞋走出家門，再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媽媽，本覺得溫暖的心情突然被一種落寞感包圍，忙碌的自己站在外面才看清，楊媽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