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調|教

第24章 調|教

孟悠走出水榭后還有點恍恍惚惚的,總覺得剛剛發生的事情不大真切。她回頭看了一眼水榭的方向,恰巧看到呂良和夏川領著宮人也退了出來,不由得輕抿了抿唇角。

收回視線,孟悠又看了看走在她旁邊的裴蟬嫣。裴蟬嫣此刻的臉色不大好,孟悠想起剛剛琴弦崩斷的事,目光便落在她緊拽著一方雪帕的手上。

雪帕透出了一點殷紅,孟悠忙拉了裴蟬嫣的手來看。揭開了被團作一團的雪帕,更加能看清楚雪帕被染上的血漬,還有裴蟬嫣被琴弦割傷的手指。

裴蟬嫣右手的好幾根手指都受了傷,傷口瞧著並不深,可這會兒還在往外冒血。孟悠看到傷口處的皮肉往外翻卷了出來,不免覺得瘮人。

孟悠沒有想到裴蟬嫣竟會傷得這麼重,連忙道,「你手上的傷口得馬上處理……咱們快點兒回去,我那兒有效用很好的止血陣痛散,等會敷上藥就不會流血也不會疼了。」

裴蟬嫣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手,重又用雪帕包住,搖了頭說,「待會讓蝶風去請醫女過來看看就好了,想必不會有什麼大礙,孟娘子無須擔心。」

孟悠想說醫女開出來的葯不見得有她的葯好,畢竟她們不過是正八品的御女。可話到嘴邊,孟悠又覺得自己未免多事,她便將想說的話悉數咽回肚子里,只道,「裴娘子務必定讓醫女仔細瞧一瞧。」

裴蟬嫣擅琴,她擅舞,如果不是為了這一次的事情,她和裴蟬嫣根本不會有這些接觸,也就無所謂關係好還是不好。她不想多管閑事,說一嘴便罷了,裴蟬嫣不聽,她不見得要繼續討無趣。

裴蟬嫣沖孟悠嫣然一笑,算作回應。她又扭頭看了一眼水榭的方向,眼神頓時變得落寞,臉上的笑意跟著亦滿是落寞的意味。

孟悠回以一笑,繼而別過臉,若有所思。

·

水榭之內。

一瞬不瞬看著陸靜姝,章延卻是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應答。他頂著心裡難以言說的慌亂和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強扯出一抹笑意,「阿姝怎麼會這麼想?」

章延看到陸靜姝遲疑的看著自己,眼神再次變得茫然。章延蹙眉,坐到了陸靜姝旁邊的位置,握住了她的手,一下便發覺她手心是一片汗濕的涼意。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章延想起之前在書房裡與陸靜姝發生爭吵時,她手裡同樣滿是冷汗,便又追問。最近應沒有發生過什麼,可她這般總不會是無緣無故。

陸靜姝凝視章延片刻,茫然的眼神變得清明起來,她終於開了口,語氣卻十分激動,眼神里更是浮現出痛苦之色,猶帶著克制,「陛下為何要這樣折磨臣妾?既然對臣妾無心,為什麼還要給臣妾幻想?」

章延愣了愣,沒有明白陸靜姝這般突然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到陸靜姝在這話說出口之後,同樣呆了一下。然後她又似認命了般,垂眼深吸口氣.再抬眼,陸靜姝便牢牢盯著他看,語氣落寞說道,「臣妾一直都以為,在臣妾剛剛入宮的時候,陛下主動提出陪同臣妾回陸府,那是因為陛下憐惜臣妾。」

「陛下會細心體貼的詢問臣妾是否有散步消食的習慣,耐心與臣妾一起在鳳央宮內慢慢散步。臣妾說了逾矩的話,陛下也沒有怪罪臣妾。」

「臣妾不過是做了個噩夢,陛下便緊張的連忙讓宮人去請御醫,生怕臣妾身子有哪裡不適。即便知道了臣妾身體沒有大礙,陛下亦細心的吩咐宮人提前將湯藥煎好溫著,等臣妾回宮了就可以服用了。」

「有人對臣妾不利,陛下便狠狠的懲治了……讓臣妾什麼都不必擔心。那時臣妾昏睡,陛下每日都陪著臣妾不說,更親自照顧臣妾,還……」

「陛下曾經與臣妾說,陛下的心意與臣妾的心意,並無兩樣。陛下與臣妾說,臣妾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陛下會在意臣妾的心情。陛下會主動與臣妾道歉。」

「臣妾一直都深信陛下,信著陛下的每一句話,信陛下的心,從未曾懷疑。」

陸靜姝的每一句話於章延來說,都彷彿是利箭一般扎在他的心上。哪怕陸靜姝的語氣里沒有任何責問或者質問之意。

她竟然將他做過的那些微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而他又都是以怎樣的心境、怎麼樣的心思去做的那些事情?他還曾口口聲聲與她說過那麼多信誓旦旦的話,章延痛苦的想著。

章延覺得自己能夠預料得到陸靜姝下面要說什麼,不願繼續聽下去,啞著聲音無力的解釋,「阿姝,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陸靜姝仿若沒有聽見章延的話,而就這麼握著章延的手,再次搖了頭,說,「陛下不會知道,臣妾聽到陛下與臣妾說起長安街頭、說起上元節時,心裡是怎樣的狂喜。」

「那些臣妾一直以為,只有臣妾一個人記得的事,原來陛下一樣記著,臣妾簡直欣喜得什麼想法都沒辦法有了。」

「可陛下,為什麼不肯信臣妾呢?臣妾未出閣之前,聽父親惋惜過陳大人,才會在那時與陛下提了起來,可陛下……為何不肯信臣妾?甚至……」

「陛下那時其實就是不相信臣妾吧,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臣妾當時沒有明白,後來卻是想通了。更久之前,臣妾與陛下起過許多次爭執,事後再想都覺得很奇怪。其實,都只是因為陛下不信臣妾,懷疑臣妾,才會那般……是這樣的嗎?」

章延看到陸靜姝固執的看著自己,想要求一個答案,心裡一陣絞痛。

她果然是發覺了么,知道了他過去利用她,對她不信任,一直都在騙她?不……不對……她不可能知道,一定是她自己胡亂猜測……

「朕,從來都沒有不信你。」

章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帶一絲遲疑。

無論過去如何,從今天開始,他會全心全意的信她,絕不再胡亂猜測懷疑,對著她喜怒不定。可過去的那些事情,他並不希望她知道。

「你是朕的結髮妻子,是要共朕一生的人,朕如何會不信你?朕信你,從未有半分的懷疑。」

陸靜姝茫然的望向章延,喃喃重複章延的話,「從未有半分的懷疑……」又依舊喃喃道,「陛下明明說過陛下的心意與臣妾並無兩樣,可是……」

「你說朕不信你?你可有證據?若是憑著胡亂猜測便下了這般的結論,阿姝還怎麼說自己是信朕的?」章延果決的打斷陸靜姝的話。

「臣妾……」

「朕信你,你也要信朕。」章延霸道的將陸靜姝的話徹底堵住,然後不容陸靜姝推拒地將她攬到懷裡。懷裡的人意外的沒有半分的掙扎,章延心情頓時變得很好。

感受著鼻端縈繞著的陸靜姝身上帶著安寧感的淡淡香味,章延又低聲與她說道。

「大婚之夜,你與朕說,長安街頭朕因差點撞著你,與你說了平生第一句話。你說,朕與你說的是『害得小娘子受驚,真是對不起,延魯莽了』,可朕明明說的不是這樣。」

章延感覺到陸靜姝在他懷裡時聽到他說起往昔,不能自持。能夠感覺出來她此刻正抬頭看著他,章延低了頭,撞進陸靜姝滿眼的疑惑之色中。

微笑著輕啄了她的唇,看陸靜姝眼裡的疑惑變成慌亂,笑意愈深,湊至她的耳畔,輕聲說,「朕明明說的是……『累得小娘子受驚,真是對不起,延魯莽了。』」

陸靜姝瞪大眼睛,不肯相信,「臣妾不可能記錯了。」

·

偎在章延的懷裡面,陸靜姝輕閉著眼睛,再吹著絲絲涼風,好不享受。章延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模樣,心裡亦覺得歡喜。

半個時辰前,分明還在與他鬧著彆扭,現在就已經什麼都拋在腦後了。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章延暗暗想道。

雖是這麼想了,但章延更慶幸陸靜姝確實是自己胡思亂想才得到那般的結論。可他必須得正視並且重視陸靜姝的某一些話,比如說什麼既然他不信她,那她只好也不在乎他這般的。

「陛下……」

章延順著陸靜姝的如瀑青絲,聽到她喊他,視線移到她的臉上,略挑眉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孟御女和裴御女想出跳舞祈福的法子,也是想要盡自己的一份心力,陛下為何要為難她們?」

「朕為難她們了么?」章延有些無辜的說道,表情則分明是不甚在意的樣子。

陸靜姝抿唇,「陛下沒有。」又小心的問,「臣妾待會差人給裴御女送些生肌膏去可好?雖然臣妾不是很喜歡她,但是她畢竟是為了災民們才會受傷的。」

章延忍不住捏了捏陸靜姝的耳珠,笑道,「你過去與朕說沒有立志做個妒后,怎的又這麼直白的說不喜歡裴御女了?」

「那不送她生肌膏便是了。」陸靜姝賭氣說了這麼一句,惹得章延直接笑出了聲,連忙哄她,「阿姝想送便送了,你是皇后,這種事情無須問朕。」

·

大宮女蝶衣前腳剛剛送走了醫女,後腳便與裴蟬嫣稟報了陸靜姝身邊的大宮女盈露來了的消息。

裴蟬嫣溫聲讓蝶衣將人請進來。等見到了盈露,知道她是聽從陸靜姝的吩咐,特地與她送生肌膏過來,裴蟬嫣頓時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這麼大熱天勞盈露姑姑特地走一趟,真不好意思,還請姑姑將我的感謝之意轉告皇後娘娘。」心裡再怎樣,裴蟬嫣的臉上都沒有顯現出一丁點。

水榭內,陛下為了陸靜姝而那樣折辱於她,現在陸靜姝又特地吩咐宮人送生肌膏來,分明是施捨於她的意思。

想到憑著自己的樣貌竟入不了陛下的眼,裴蟬嫣越覺得自己自入宮之後,處處皆是碰壁。如今她都未曾侍寢過,今天的策略又失敗了,裴蟬嫣到底有些坐不住了。

待命人送走了盈露后,裴蟬嫣立刻吩咐蝶衣準備好筆墨紙硯,按捺不住想要與自己的爹爹裴丞相討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o( ̄ヘ ̄o#)陛下真是非常湊表臉!說出那麼假的話都不帶臉紅的!真是非常無恥!

以及……這不是皇後涼涼的大招~這只是#打情罵俏#以及#霸道皇帝愛上我#,不信你看下一章= ̄w ̄=

望天調教陛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得循序漸進

〒▽〒看到作者君用繩命碼字的份上留個爪子冒個泡撒個花花可好?

評論超過25字送積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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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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