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魔鬼

左岸起床閉著眼睛去洗漱，他按自己往常的習慣走進衛生間，卻撞到了牆壁。

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左岸是一個普通的高級白領，在離市中心不遠處供房，每月用50%的錢還貸，40%的錢生活，剩下的10%寄回家裡。

他有夢想，有欲.望，對於物質有著強烈的需求，但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像是無欲無求一般，面癱精英的活在這個快節奏的城市。

直到這一刻，他發現自己腳下是一座西方城堡，暫時空無一人的城堡。

除了他自己。

此刻的他站在古老的銅面試衣鏡前照鏡子，發現鏡子裡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幻想出的一個完美的人。

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幻想出一個完美的人，以極其嚴格的標準去描繪這個不存在的人，通常這個人是他們內心的情人，而左岸發現此刻這個人就在鏡子中。

左岸有些恐懼，他又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才鬆了一口氣。對他而言埋藏內心深處的欲.望是必然功課，每個人都要帶著面具生活，暴露真實只會讓自己陷入眾矢之的，尤其是在古老的，保守的東方。

左岸擰了擰眉頭，「你是誰？」

他邊問邊試著伸出手去觸碰對方，一隻手從鏡子中伸出來，阻止那隻手，彬彬有禮的微笑開口：

「我是西澤爾，你的管家。」

鏡子中的人穿著燕尾服，打著蝴蝶結，手上帶著白手套，帶著一副無框眼鏡，碎金色細鏈在眼鏡的一邊，整個人氣質看起來讓人心折。

左岸確實做夢，夢見自己成為伯爵，有一個萬能的管家替他準備好一切，但沒想到，這居然成真了。

左岸掐了一下自己，會痛，這是真的。

但有一件事情太過於奇怪了，西澤爾是在鏡子當中嗎？

「我現在只能活在鏡子中，無法完全脫離。」西澤爾彬彬有禮道，臉上是一幅恭敬的神情，「您是我的主人，只有您才能賦予我生命。」

「怎，怎麼樣才能賦予你生命？」左岸有些緊張，緊張到有些結巴的問西澤爾。他表現的像是遇見了初戀情人，而且是非常完美的情人，卻用忠誠的僕人姿態面對他，服從他。

「只要向我許願就好，我可以滿足您的七個願望。您的想法將拯救我——如果您願意此刻下令，將我從這鏡子中釋放出來，我將有一個星期的自由。」

左岸按照西澤爾說的去做，西澤爾獲得了七天的脫離鏡子的時間。而在這七天，他展現了自己強大的能力。

西澤爾是一個完美的管家，他有著完美的外表，超乎想象的能力。

而隨著時間的拉長，左岸慢慢淪陷在這種生活中，他嘗到了一次向西澤爾許願，華麗的現實如同夢境，魔法棒揮舞，改變了一切。

他欲罷不能。

第一次（傲慢）

他討厭他傲慢的上司，第一次讓出自己身體的主控權，讓西澤爾進入了他的身體，西澤爾幫他解決了他傲慢的上司，他成為了那個公司的上司。

西澤爾替左岸去上班的時候，左岸進入了鏡子中，他第一次接觸到西澤爾的生活環境，很是好奇。

西澤爾回來后並沒有直接回到鏡子中，而是把左岸先拉了出來，這時候鏡子如同水面，波動了幾下，漣漪波紋，顯示出了今天在公司的事情。

上司犯了不應該犯的錯誤，這種明顯類似間諜的行為不應該是上司做出來的事情，但上司為此承擔了責任。

左岸有些幸災樂禍，因為他不滿傲慢上司很久了。

第二次（□□）

鏡子中的西澤爾是不需要睡覺的，左岸問西澤爾可不可以從鏡子中出來，西澤爾總會推諉，說沒有允許的情況下，他是不可以出來鏡子的。

左岸問如何才能出來，西澤爾說要左岸獻出一部分鮮血。

左岸聽到之後有些惜命的按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臉內心在天人交戰，掙扎的樣子，最後拿針刺了中指指肚，西澤爾眼中一亮，他將手貼在鏡面上，左岸將手覆蓋，兩人的手掌完全契合。

西澤爾從鏡子中出現，這時候的他可以在城堡中行走了，不再害怕陽光。

在一天早晨西澤爾叫左岸起床的時候，發現左岸的晨.勃了。

左岸有些尷尬，想要讓西澤爾離開，西澤爾問左岸想不想要和公主一夜共枕。

左岸看到了公主的畫像，搖搖頭。

西澤爾似是驚訝，「主人，是她不夠美好？」

「不，」左岸緊張的回答，「她的性別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西澤爾忽然笑的像是魔鬼，單膝跪地親吻左岸的手指，「那您，願不願意我做您的僕人？」

他點頭了。

當天晚上，他抱了西澤爾，擁有了世界上最美妙的身體。

第三次（妒忌）

他妒忌年輕人的活力，因為他在這個城市打拚了二十年，他的青春用來奮鬥，但沒有來得及享受，青春就離他遠去。

他想要恢復青春。

西澤爾笑的如同魔鬼，因為他年輕，並且永遠不會變老。唯一可以對抗*的方法就是向他妥協，左岸用了第二次機會，讓自己重回二十多歲，最好的青春。

西澤爾脫下了自己右手無名指上那枚花紋繁複，因為時間而微微失去色澤的銀色戒指，刺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液塗上戒指，讓左岸伸手。

左岸很乖很聽話，伸出右手，讓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選擇永駐青春就要向我妥協，懂嗎？」西澤爾說話溫柔而不容抗拒，這一刻他不似管家，而像是魔鬼之王，站在俯瞰眾生的王座，冰涼而漠視。

左岸直愣愣的點頭，妒忌的心思讓他沒有其他懷疑，以為西澤爾就是萬能的。

第四次（懶惰）

左岸從前還會想著如何回到現實世界，但現在已經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了，因為這裡實在是太過於舒適了。

當虛擬代替現實，當心思沉溺於懶惰，人將墮落地獄。

從前有個問題，說勞動是人的意義，如果長時間的無所事事，則會讓人產生厭世感，左岸絲毫不覺得，他有時候會在城堡里行走，探索這個如何都走不到邊界的城堡，它的邊緣究竟在哪裡，又該怎麼去探索邊界之外的世界。

但當西澤爾和他一夜渡情之後，他卻再也不想動了，只想著懶懶的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做，眼睛一閉合一睜開，時間就流失走了。

「你在我身上討要的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西澤爾只穿著白色絲質長袍，懶懶的躺在了他的懷裡。

「城堡只有我們兩個人。」左岸低頭親西澤爾的額頭，眼睛，甚至喉結，「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我是國王，你是臣子，我的一切建立在你的安排上。如果我禁不住魔鬼的誘惑，那麼我將向魔鬼妥協——只求不失去這一切，是否失去一切之後我將成為你的僕人？」

西澤爾那一瞬間出現了怔神，然後微笑順從的回答，「是啊。」

「依靠魔鬼，站在懸崖邊上的幸福。」左岸迷戀的時候什麼也顧不上，「那就讓我懶惰並且這樣墮落下去吧。」

他已經有些不想出去了。

貪婪（第五次）

貪婪常常伴隨著色.欲和懶惰，沒有時間流逝的城堡，他們成為了自己的王者，因為時間無垠，所以欲.望無限，只有獲得更多，才能讓左岸感受到自己存活的氣息，但他依然不想回去，因為他已經不再適合外邊的世界了。

「還有多少次？我指許願的機會。」左岸有一天忽然問西澤爾這個問題。

「三次。」西澤爾在床上從來沒有管家的態度，更像是一個暖心的情人，溫順，聽話，美好。

「我可以許諾，再要七個願望嗎？」左岸心生希冀。

西澤爾斂眉，「可以，我的主人。」

左岸臉上是放鬆的表情。

你犯了罪。

什麼罪。

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