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晚上沒等到周安弼的召喚的齊子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就有點兒蔫蔫的,媽媽不禁奇怪地問:「昨晚上看你還抿嘴笑神氣活現的,怎麼今天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怎麼了?」齊子恆掩飾地說:「可能昨晚上沒蓋好被子有點著涼。」媽媽略擔心,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還好沒發燒,不過還是要注意點。在這節骨眼上了千萬不能生病。」
齊子恆騎車到了學校,一進校門,就是一道紅艷艷的橫幅:「高考誓師動員大會——我心飛翔,路在腳下。」
到了教室,黑板的上方有一個巨大的日曆,旁邊附以一排大字「人生能有幾回搏,距離最後衝刺還有xx天!」
高考如同空氣,滲透在齊子恆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努力!努力!全力以赴!齊子恆深呼吸了一口,翻開了課本,現在只能暫時擯棄綺思,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去。
總算是心無旁騖地上完了上午的四節大課,中午有兩個小時的午飯午休時間,吃過午飯後,齊子恆因為心裡有心事,就沒有和幾個玩得好的同學一起廝混,他一個人拿了一本政治書去樓頂的天台,打算去梳理一下其中的脈絡。
因為心裡裝著事情,那些知識點似乎是浮在面上似地,總之沒進到齊子恆的心裡去。正當他覺得煩躁不堪的時候,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女子說電話的聲音。
齊子恆抬頭一看,竟然是周安弼的妹妹,周安琪!
周安琪也看到了齊子恆,先是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似乎在回憶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小子,後來顯然是回憶起來了,沖著齊子恆一笑,繼續講電話:「……哥……聽說那邊的麻辣小龍蝦可好吃了,你給我帶點回來。什麼?你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那我的書怎麼辦?昨天我才看到一半就給媽媽發現了,倒霉死了……你還我好不好?你怎麼能不還我呢?你得讓我看完啊,你不是從小就教育我做事情要善始善終的嗎?」
周安弼在電話那邊沒好氣地說:「你要是學習上有這個心勁,早就到年級前一百了!看看你現在的成績,要考一所好點的院校還要努把力!」
周安琪不屈不撓地繼續爭取,「哎,努力歸努力,放鬆歸放鬆。那是我的放鬆秘籍,你得還我……」各種胡攪蠻纏。
周安弼在那邊被客戶催促,急著要掛電話,說:「現在我想還也還不了你,回來再說。就這樣吧,我回來給你帶麻辣小龍蝦,好好好,多帶點,帶個十斤八斤的,撐死你算了。」
齊子恆聽她打電話的聲氣就猜得到周安弼應該是很寵他妹妹的,心裡略略有些吃味。明明知道是親情而已,但是,就是覺得有些失落:昨天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什麼獨一無二,什麼很多很多的第一次,結果轉頭就忘記了,害得自己等了兩個多小時都沒等到他來加qq,果然大律師唬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周安琪志得意滿地掛了電話,笑眯眯地走到齊子恆身邊,說:「你好。你叫什麼來著?我本來還記得的,這會兒又忘記了。」
齊子恆告訴了她名字,她就很自來熟地在齊子恆身邊坐下,側頭說:「我剛才給我哥打電話呢,誒,說起來,你也認識我哥哈,你們怎麼認識的?」
齊子恆輕描淡寫地說了自己的媽媽委託周律師案子的緣由,但是,就算是有一層緣故吧,周安琪那挑剔的哥哥什麼時候會主動去結交朋友呢!何況,齊子恆年紀還小,兩人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沒什麼交集。只是,周安琪神經比較粗壯,加上也沒仔細去想:居然沒覺察出此中不尋常的況味來。
因為是同年級,上的課程考的測試都一樣,加上又有一個共同認識的人周安弼,周安琪又是天生的話嘮,很快就和齊子恆聊開了,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當然,大部分話題都是圍繞她那好哥哥展開:
「哎喲,我哥啊,在外面人家都說他那人很難搞,挑剔得要死,不過對我倒是很好,我覺得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比我媽都好。基本上不訓我,我媽訓我的時候還幫我說話,你不知道,昨天我看那什麼書……嘿嘿嘿……現在不能告訴你。還有,他什麼都給我買,你看這手機,本來是我哥的,我看見了說好,他就給我了,自己另外買了一個。」
說著,周安琪將手裡的手機炫耀給齊子恆看,是個諾基亞的最新機型,屏幕較大,還帶了個一般手機沒有的小型電腦鍵盤,據說是有office輸入,可以臨時當電腦使用,市價九千多。當然,經歷過一世的齊子恆知道這不過是個噱頭,哄那些愛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商務人員的錢呢,這麼小個鍵盤,一指頭能戳兩,怎麼可能代替電腦呢?這個機型是遲早要淘汰的,包括諾基亞也是要被淘汰的。不過,現在看著,真騷包啊,一個手機就快小一萬了,周安弼還一次就買了兩個。
周安琪挺喜歡這個模樣好看又斯文的男生,見他安安靜靜地聽自己說話,心裡越發高興,嘴裡的話越發跟車軲轆似地倒個不停:
「只要是我想要的他什麼都給我,小時候,有一次我姑媽買回來一盒水果糖,每一個都是不一樣的圖案,哥哥拿了一個小松鼠吃,我拿的小白兔,可是,我又想要小松鼠了,就要和他換,他開始不肯,我一哭,他就急忙把還嘴裡的糖塞我嘴裡了。換了別人也許覺得沒什麼,親兄妹嘛,一起分享一枚糖果也很正常,還有的一個碗里搶飯吃呢。可是,我哥不一樣,他有潔癖,他不太能忍受這個,他不吃別人吃過的東西,也不樂意把自己吃過的東西給別人。以前過年吃年夜飯要一大群人坐一張桌子吃飯,他每次都是先用勺子舀了自己要吃的菜在盤子里,就再不伸筷子了。開始,爺爺還說他沒規矩自私自利光顧著自己,後來也就不說了,他那潔癖的毛病這一輩子都改不了了。所以,後來說起我這個事兒,媽媽都說,你哥真是護著你,什麼都給你,連嘴裡正吃著的都給你。幸好你和他性別不同,不然的話,要說你們同時喜歡上一個人,只怕你哥都會讓著你。」
齊子恆聽了心裡越發不自在了起來:遇上妹控怎麼辦?雖然只是兄妹情深,但是,聽在耳朵里還是怪不舒服的,最起碼,他到現在為止沒有加我qq卻和他妹妹通了一個很長的電話,感覺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他妹妹的位置比我高得多。
周安琪忽然嘆了口氣,說:「其實,我心裡知道為什麼我哥這麼寵我,他是可憐我。四歲那年,我爸就死了。」
齊子恆有些吃驚。
周安琪將那一次意外事故說了,又說:「出事的時候是他和媽媽在,我因為年紀小沒去成,而爸爸是為了保護他和媽媽才死的,所以,他自覺欠了我的,可能對我有一份補償的父愛在裡面吧。哎,我跟你說,我哥這人別看他面子上很挑剔很難搞,其實心可軟,還特別有正義感……」
這點齊子恆很相信,他確實是那樣的人。同時,芥蒂全消的齊子恆對心直口快的周安琪也有了好感,兩人越說越熟稔,說到周安弼小的時候的糗事,兩人哈哈大笑。
晚上,齊子恆吃了晚飯回房間,想了想,還是把電腦開了,登錄了qq,然後不管它,自己看自己的書,做自己的題,時不時往電腦那邊瞟一眼而已。
大約八點半的樣子,電腦里傳來了「嘀嘀嘀」的聲音。
齊子恆一看,果然是一個新的驗證信息,附加欄里三個字「周安弼」。
齊子恆撇撇嘴角,不理他。哼,從昨天到今天已經快二十個小時了,你丫現在才想起我來?不好意思,我也要晾晾你!
一會兒,又響起了「嘀嘀嘀」的聲音。
齊子恆還是不理他。
後來,就沒聲音了。
齊子恆實在忍不住了,就加了他好友,一看這傢伙,還真是新註冊的,估計以前沒玩過qq,網名也不知道取個花哨好玩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安弼」,去了姓而已。
齊子恆等他主動發信息過來呢,半天沒反應,不禁再次磨牙,這傢伙!
大約十分鐘之後,「嘀嘀嘀」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安弼:「在嗎?」
放手那是我的錢:「來了」。
安弼:「你這網名……你爸估計這會兒在牢里哭呢……」
放手那是我的錢:「我有錢我光榮,他沒錢他活該。」
安弼:「……」
放手那是我的錢:「我今天遇上你妹妹了,正巧你在給她打電話。」
周安弼漫不經心地敲了一個「嗯」字,見對方沒回應,忽然想到,這小傢伙似乎有點敏感,會不會介意我給妹妹打電話卻不和他聯繫?可是我得和他聯繫得上啊,沒有移動通訊的世界很惱火好不好?
周安弼趕忙加了一排字:「昨天本來想加你qq的,我後來又回了我媽那邊一趟,回去的時候都快十二點了,想著你也睡了,就沒打擾你。今天我才從外面辦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連澡都沒來得及洗。幸好這賓館里還有帶網線的房間,不然,咱倆還真聯繫不上。我送你一個手機好不好?以後咱們好方便聯繫。」
齊子恆心裡撇嘴,這傢伙果然有潔癖。一般人在外面忙活了回來,第一件事都是撲倒在床上歇息,他則是要洗澡,好像為了加我qq而忍住暫時不洗澡是一件很偉大很捨己為人的事情似地!好吧,潔癖患者咱不跟他計較!
放手那是我的錢:「不要你送,我自己會買。不過,媽媽現在還不許我用,怕影響學習。」
安弼:「不買才影響學習呢。這qq太不好用了,要是手機,想找你了撥個電話過去就是,這電腦總不能隨身攜帶吧。」
又說了幾句話,齊子恆說:「我今天有點不舒服,要早點睡覺,你也早些休息。」準備下線關電腦了。
安弼:「你看起來是體質不太好的樣子,平時應該多運動。」
放手那是我的錢:「我不喜歡運動,上學上得累死了,回家只想躺床上。」
安弼:「你可以做點床上運動啊。」
放手那是我的錢:「……」
安弼:「想歪了吧,我說的是可以在床上進行的運動,比如仰卧起坐,或者,瑜伽,可以鍛煉身體柔韌度的……」
放手那是我的錢:「我為什麼要去鍛煉身體柔韌度?你怎麼不去呢?」
周安弼本來只是隨手敲了幾行字,沒想到這話題居然會越說越歪,忍不住起了調戲他的意圖:「我也做啊,你做我怎麼能不做?不過,我做的是另外一種,和你那個相輔相成的。」
齊子恆磨牙,敲了兩個字:「哪種?」
安弼:「就是,那種類似於汽車的壓縮機的運動。活塞運動。哈哈哈,不開玩笑了,今天沒什麼特別的事吧?他們那邊沒動作嗎?」
齊子恆說:「我爺爺找上門來,把我媽罵了一頓,還摔了幾樣東西,我媽生了一會兒氣,不過也沒別的。」
安弼:「嗯,現在還要等齊凌雲上訴,他肯定會上訴的,不過勝訴的可能性為零。等終審判決下來,我們就能申請法院強制執行了,現在的關鍵是保護好財產,不能叫他偷著轉移或是變賣了,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沒那麼大膽子。他的財產我都統計清楚還做了明細表的,轉移或是變賣的話,就是阻擾法院執法,要罪加一等。他應該沒那麼糊塗吧。」
周安弼顯然低估了齊凌雲對財產的瘋狂和執著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