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伸手不見五指，「唰」重物掉落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急劇下墜的速度擊破了屋頂堅實的琉璃瓦片，「哐」的一聲，響徹整棟屋子,警覺的人甚至覺得房子都抖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情了？」南楓影衝出房間，只看到地上全是碎掉的瓦礫和還沒散去的灰塵。再抬頭一看，自家的別墅早已經露了天。緊跟在身後的顧懿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細看一下,卻發現瓦礫堆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好像是人」南楓影探頭看了看,說道。

「快去看看」顧懿推著南楓影避開大塊的碎石，走進一看,果然在碎石的縫隙里能看到布料包裹著的東西在。

「你在這裡,我去把碎石搬開來。」

「我們來吧！」這時，圍觀的小妖們都圍攏上來。到底是妖多力量大，三下兩下的那麼多的碎石就被搬開了，碎石下露出來來兩個人。

「外婆？孟婆？」顧懿吃驚的喊道，憑這兩個人的實力居然會從屋頂上面跌落，而且還如此這般的狼狽，定是遇到了什麼高手才會如此。只是放眼三界之內,能把顧詩弄成這樣的對手也少見。

顧詩不多久便醒來,身上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軟組織有些挫傷渾身疼而已。看到孟婆躺在自己身旁長吁了一口氣。

「發生什麼事情了？」顧懿可不擔心孟婆，她既是陰府的人，便無陽壽一說，所以無生也就不會死，最壞的情況就是像現在這般不死不活的。

顧詩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聽得南楓影有些奇怪，「我們也沒得罪什麼人，到底是誰三番五次要置我們於死地？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四次，到現在都不知道第幾次了。」

「說的也是」顧懿附和道，「我活著都上千年了，還是頭一次遇到了這種事情，南楓影，你是不是背著我使了什麼壞？人家現在來報復了？」

顧懿的話一出，在一旁默不出聲的水白仁臉上忽然一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南楓影和顧懿只顧著鬥嘴沒有察覺，倒是顧詩，不知怎的正好瞧見，心裡隱約有了一些不安。

待南楓影和顧懿走掉，顧詩喊住了水白仁，「你是知道點什麼？」

水白仁聽到這話一愣，旋即嬉笑著問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水白仁，你剛才面色一變，他們兩個是沒有看到，可是我看到了，這件事情是不是和南楓影有關？我一直懷疑她的身份不簡單，到現在這種非常時期了，你還不肯說？」

「呵呵」水白仁微微一笑，「顧詩，你說的話我真的不懂。南楓影沒有什麼身份，她唯一的身份就是你外孫女的愛人。以前她或許還有公職人員的身份，但是現在她僅僅就一個身份了。」

「水白仁，明人不說暗話，你又何必……」顧詩沒有說完，便給水白仁打斷，「我沒有什麼隱藏的，你還是顧好你的孟婆吧，其他事情也不在你操心的範圍內。」

「你……」顧詩被水白仁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過由此對水白仁的懷疑也加深了。

水白仁回了房，盤腿坐在地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稀奇古怪，不要說顧詩懷疑，就連一直都有信仰的他也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對了。

這麼多年來，他守著的這個秘密也許真的是個錯。

這樣的想法讓水白仁二十多年來頭一次感覺到了不安，就在這個時候，水白仁用了多年的龜殼在桌子上突然毫無預警的裂開，又毫無徵兆的自己掉在了地上。

「你這是警告我？」水白仁站起來，拾起地上碎成兩瓣的龜殼，自言自語起來。

「不，不會的，你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的」隨即水白仁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格楞楞」的一聲巨響，嚇得水白仁又把剛剛拾起來的龜殼掉在了地上，「真是鬧鬼了」。水白仁的聲音才落地，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尖利的「鬼啊……」。水白仁沒有多想，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可是愣是剛剛那麼高的一聲居然沒有驚動到任何人。水白仁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年紀大到產生了幻聽？

越琢磨水白仁越覺得不好，忽然大叫了一聲「糟了」轉身就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碎成兩瓣的龜殼還在地上，屋子裡的一切和他剛剛出去的時候一樣，可是水白仁總覺得是有哪裡不一樣。折騰了一個晚上，水白仁也沒能在屋裡找出什麼來，這才罷了手。

轉眼，日子就進入了臘月里，天氣更加的涼，只是過年的氣氛卻越來越濃，就連這郊外的別墅區里也格外的喜慶起來。保安在道路兩旁的路燈上掛上了紅色的大燈籠，就連樹上也掛滿了黃色的小燈泡，越發的顯得年味十足。

孟婆躺在床上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好在即便沒有醒來，孟婆也不見得憔悴或者消瘦下去，和平常人睡著了差不多。

早飯後，顧詩拉開房間里的落地窗帘，讓冬日裡不強的陽光照到孟婆的床上。嘴裡碎碎念著「快過年了，你怎麼還不醒來，難道這個年我又註定孤家寡人？」

「不會的」推門而入的顧懿笑著說道，「怎麼會一個人，有這麼多人陪著你，不會孤家寡人的。我和小影打算去市裡採購一點過年的東西，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不了」孟婆不醒，顧詩哪裡還有逛街的心思，這些日子來的吃用全都是通過網路購買，然後送到家裡來的。

「去吧！」見顧懿難得興緻這麼高，何況南楓影覺得顧詩就這麼一直窩在房子里跟一個活死人一直呆在一起也不是辦法。

「是啊，是啊，去吧！幫孟婆買件新衣服，也許過幾天她就醒過來了，過年沒有新衣服穿孟婆要和你鬧脾氣的。」顧懿見南楓影也幫襯著自己，大有顧詩不去就把她打昏了抬上車的架勢。

顧詩見拗不過，想著顧懿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勉為其難說道：「好吧，不過要早些回來。」

顧懿去了市裡，就跟撒開了歡一樣，哪裡還有時間觀念。該買的買，不該買的也買，大包小包，後備箱裝滿都沒能放下買的東西，還有很多，堆到了車子的後座上。顧詩拉著臉，看著車外已經烏漆墨黑，星星點點的燈光下，匆匆趕路的路人中，有幾對情侶模樣的人，或牽著手，或相擁著，走過川流不息。顧詩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彷彿自己也置身在那個場景里。要不是南楓影忽然的急剎，顧詩還一時半會有些回不回來。

「你想她了？」南楓影從後視鏡里看到顧詩居然毫無防備的撞到了旁邊的購物袋上，再看看天色，就知道顧詩的心早已經飛回了家裡。

顧詩用沉默回答了南楓影的問題，只是她不單單在想孟婆，她想要的更多而已。

顧懿怕顧詩發火，回家的路上即便情緒很亢奮，心情很激動，也難得她忍住沒有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要過年了，打工的人都陸陸續續開始了返鄉的行程。車子開出商業圈之後路上就出奇的冷清，就連紅綠燈也幫忙，一路暢通，回到家裡。

奇怪的是顧詩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孟婆，居然幫著把東西拎下了車。

「不去看孟婆？」顧懿有些奇怪，剛剛在車上看顧詩的臉色，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般。現在卻又來幫著拿東西，顧懿總有些不好的感覺。

「她睡在那裡，又沒有什麼事。你買這麼多的東西，讓小影拎回去要來回折騰幾次，大家一起拿拿，一次就好了。」

顧懿心裡暗叫不好，這是中邪了還是什麼東西上身了，如此通情達理的人是自己認識的顧詩嗎？

「你，你，沒事吧？」顧懿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到是你……」

顧詩的話還沒有說完，顧懿手裡剛買的蛋糕從袋子里滑了出來，「啪」一下，落在了顧懿剛買就穿上的靴子上。

「啊……」顧懿大叫起來，「我的新鞋子……」

顧詩拿著幾個袋子，轉身離去。顧懿和南楓影都沒有看到顧詩臉上居然揚起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你故意的」顧懿在顧詩身後大喊道。

「我又不是蛋糕，如何故意？」

「你……你明明看到了，也不接把手。」

「誰讓你買這麼多東西了？」

「你嫉妒？」

「我嫉妒你什麼？」

「你報復？」

「沒有的事……」

顧懿想再說，可是顧詩人早已經走進了屋子裡，雖然知道就算隔了道門顧詩也能聽到自己的說話，可是顧懿明顯沒了那興緻，對著身邊的南楓影撒嬌道：「小影，你看人家……」

「好了好了」南楓影放下手裡的東西，從車子里拿了一包紙巾，蹲下把粘在鞋子上的蛋糕給取了下來，又抽出些紙，把鞋子擦了擦。

「小影，你很好」顧懿一把抱住站起來的南楓影。

「知道她人好還不放開她，外面這麼冷，你想凍壞她嗎？」顧詩不知道何時又從屋裡走了出來，顧懿「哼」了一聲，心想「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來破壞著溫馨的氣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