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齊國神女
腿突然軟了一下,我握緊了雙手才勉強使自己鎮定住。秦王嬴政,這位驚天動地的始皇帝,我就要見著了,卻也是死期已至,而他就是取我性命的死神。
門動了,我心一慌站不穩,忙就勢蹲下去。「參見秦王陛下!」
金鱗黃袍的下擺從我身前走過,在身後的桌椅上落定。
「公主坐吧,不必拘禮。」茶蓋碰擦茶杯的聲音——他倒是不客氣。
雄渾的聲音震得人心顫,但比空等時自己嚇自己的氛圍輕鬆多了。轉過去身站著,頷首,我不太敢靠近嬴政。
錦袖揮動,茶具落桌。「公主在秦國還過的慣嗎?」聲音無情無色,威嚴的緊實。
「粗略算來,奴家來秦宮六餘載了,六年前東方六國的女子進獻王上,如今…」擔心什麼來什麼,我想著要迴避一些敏感話題的,但還是把自己說到了死胡同里。
「如今如何,說下去。」嬴政面無表情,讓人猜不到他的所想。
我會說如今其餘人命歸異處嗎?那不是明擺著找死。語塞,我不由抬頭想從嬴政臉色中看出我是否已是死罪,卻正好對上那雙盯著我的雙眸。
嬴政顯然在看清楚我模樣的時候微微驚艷了一把,他瞳孔收縮,深邃的更加不可測底了。
只一瞥,察覺到嬴政見我仰視到他的神色之後不悅的情緒我就低下了頭。「如今奴家才算見著王上。」雖然我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活下來,但是找死的事情不能做。
「哼,你的意思是寡人冷落了你?恐怕你本意不是說這個吧,何不把你本心說出來?齊國兒郎屈弱,可女兒家卻是剛硬至極啊。怎麼,不敢說?」
嬴政的聲音如雷貫耳,其中的火氣我聽得清楚,我想我死定了。
「既然秦王想聽,奴家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豁出去了,也許說開了我沒有惡意的本心還能有條活路:「奴家是說,如今五位公主面聖,可是現存的僅一位了。六年前花貌相識,今日早已陰陽兩隔,所以秦王宮,奴家過的深刻的很。」
嬴政目若猛虎,停留視線在我身上,震懾著我的心。
「你是想六位存一呢,還是想追花貌而去?」
「此地是秦國,這裡是秦王宮,是王上統治的時代,恐怕容不下他人開言吧?」
「哈哈哈~~~,這般識時務的幹勁倒是有幾分君太后的風韻,不過女流之輩過於精透,實是讓人厭煩。」
華陽太后,趙姬…嬴政已經對女人失去了溫情和敬重。
「不論男女,聰慧才學總要看用在何處。」我用寬大榮貴的血紅外袍掩飾住近乎顫慄的身子,拇指掐著手心讓自己有膽說話。
「上天有好生之德,陰陽調和無極變幻,再雄勇的男子也需要柔情的女子填補溫暖,再傲骨的女子也少不了體貼男子的肩膀。正所謂有龍就要鳳凰配,亞當尚缺夏娃情,男女搭配方能筋骨不累,世界和諧。」
女人的半邊天沒了你們哪兒來的陽光燦爛?我心裡這樣想,但沒敢說。
「是了,寡人差點忘了,近年來齊國盛傳出了一位涅??鳳凰,上測星宿下通人道,神乎其神啊。」
聽出了嬴政的質疑,我不便反駁也不好解釋,只好故弄玄虛。「王上有興趣與女流之輩論及政事嗎?」
嬴政冷笑兩聲,怠怠目視前方。「寡人倒要聽聽看君太后的神韻傳於齊國後人幾分。」
那就是要聽我廢話的意思嘍?
既然服軟可能沒命,挺直腰板也可能死翹翹,那就發揮一下我二十一世紀現代化高級人才的歷史水平搏一搏吧。
「六年前奴家與趙燕楚魏韓的公主進秦王宮時天下七分,可謂一盤巨大的棋局,這個棋局的最終勝利者,無疑將成為天下之主。
七國形勢不一,趙:四面為敵;燕,偏安一隅;楚,地大物博;魏,人才輩出;韓,弱小無能;還有我們大齊:逐漸沒落;最後,近乎無敵的超級強國:秦。
為了爭霸或者自保,七國相互廝殺,個個揮起慾望之劍,討伐敵國之喉,勾心鬥角、結盟背叛、衝突不斷、戰事連連。
趙亡王逃,子嘉建代,謂趙國後身自處;燕王喜親刃生子,苟延逃亡;時至今日,國破瘡痍,國存殘喘,棋未分出勝負,天下卻已滿盤盡輸。
王上已站在棋盤主導者的位置,存亡生死盡在一念之間,後續如何有條不紊,卻是順序的關鍵了。」
「何謂後續順序?」
我知道嬴政聽進了我的話,緊繃的心弦要崩裂一樣的凝重。「後來的事態請王上明日來聽。」
「大膽,寡人即刻就要聽。」
「秦王有自己的思維,奴家有齊國的規矩。」若是一股腦說完,那我設想的的存活計劃不是要泡湯了。
「齊國?你既已知曉其餘五國的事,也應明了寡人今日來明日會發生何事。」
「明了,所以才懇求王上明日再聽。」
「想以此活命?且不說你無法說出後來事,單你通曉這些,已是死罪。」聽上去,嬴政已經起了殺心。
「王上是這個世界最尊貴的人,雖然英勇,一舉滅掉了韓國魏國,秦軍在代國楚國燕國也是勢如破竹,可是王上可曾想過兵分則弱?
現在三國已經分化了秦軍的主力,若是再出兵齊國,王上真的就無一絲難壓重敵的憂慮嗎?
五年前秦國出兵韓國,兵力聚中,同年就大獲全勝;
四年前出兵趙國,趙王子嘉雖逃代郡建代國,但趙國也用時年余即破;
可王上想想看,去年王上同時出兵楚國燕國,這兩國相較於韓趙不算勁敵,為何遲遲拿不下?
是,王上剛剛完勝魏國想要趁勝追擊直取齊國,可王上可曾想過兵分三路分久的危險?」
「你是在威脅寡人?」嬴政凝眉,射來危險的氣息。
遇到比自己強勢不知道多少倍的生物會讓大自然的物種有本能的臣服性能,嬴政於我就有這個能力。「王上太過抬舉奴家了,齊國君主都一心拜服秦國,奴家一個小小女子又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你想寡人給齊國時間?」
嬴政的腦子轉的真快,快的又狠又准。
「只是奴家一己私心,想要親人多活些日子。」
「寡人不喜歡言政的女人。」他的聲音輕了許多,卻飽含不確定的情緒。
「奴家只是一個不懂掩飾旁求王上恩典的粗笨女子,請大王息怒。」
「若是寡人不願改了規矩,一定要你的命呢?」嬴政的音色越來越輕挑了,輕的我額頭髮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