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腦殘的老祖宗
第十一章
古玉書笑著點頭，心裡卻震驚無比。
先不說這仙藥院內的那些天材仙草，光說這蘿眼果在外面便難得一見的寶貝。
它是被高階修士喜愛並收藏的無量養精丸的主要藥材，是拍賣會和黑市居高不下的上等藥材，一旦出現便被馬上收走，哪怕古玉書上一次經營古家生意百年，也不過在盛大的場合見過幾次，連購買的資格都沒有。
蘿眼果除了可以煉成修士服用的藥材，也可以經過簡單處理後生吃。
就像大多數的天材地寶一樣，凡人若是不小心吃了一串，血液便會變得渾厚凝實，由而成為力大無窮的大力士，所以其對血液的作用對現在的古玉書是有用處的，說不得只要吃上一串休養個十天半個月的，這次流失的血液就能補回來，甚至還會增加力氣。
可即便是這樣，小寰宇也看不上，果然差一步便能成仙的人物，眼界自是不一樣。
小寰宇在前面飛的很快，光溜溜的身子若仔細了看有些模糊，不過在頭頂上展開的那八把小金劍實在是太刺眼了，被照明符晃過，與其說是華麗，不如說是土俗，至少古玉書對靈石那種乳白的光澤更加喜歡。
說起乳白，小寰宇這嬰兒的肌膚倒也有點那個意思，瑩亮豐潤的，像是戳下去就會破掉一樣。
眼看著小寰宇就要飛到門口，突然停住，不耐煩地轉頭看他：「快點快點，手斷了而已又不是腳斷了，在身後磨唧什麼？」
古玉書點頭笑，加快了腳步，快走了上去。
小寰宇身形一晃，嗖的一下就不見了，顯然是進了屋去。
古玉書進到屋裡，就見到小寰宇一會鑽進床下，一會兒跑到木櫃里，一會兒又飛到了房樑上，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古玉書看著他上躥下跳的動作，也不催促，拿出一顆補血丹吃下，又彎腰扶起了歪倒在地上的椅子。
細微的聲響驚動了正在房樑上飄著的小寰宇，低頭看他，說道：「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裡面有個黑匣子，你拿出來，黑的是奇經斷續丸，褐色的是洗髓生肢丸，都是凡人也可以服用的丹藥，續肢生骨的效果極好，只是過程肯定有些痛苦，你忍住便是。」
古玉書見小寰宇說完就又往角落飛去，他也猜不出小寰宇想要找什麼，而且以他如今這種純粹靈魂體的形態，怕是也摸不到這世上的東西吧？說不定是有什麼寶貝要確認一下，卻又不方便讓自己看吧？
他也不好奇，古玉書這人向來知情識趣，該自己的就自己的，不該的也不會強求，更不會覬覦別人的東西。
就像他上一世，明明曾經親手拿起過天地間的至寶大日湮丹爐，卻能剋制貪婪之心將其放回原處，這一份自制力已經不可小看。
按照老祖宗指示，古玉書來到床頭，拉開了從上往下數的第二個紅漆抽屜，裡面果然裝了一個紅匣子和兩個黑匣子，他伸手摸上光滑冰冷的匣子，神情複雜。
這種匣子叫靈匣，專門用來裝放天階的丹藥，具有溫養和保藏丹藥中蘊含的鴻蒙靈氣的作用，單是這匣子本身就價值不菲，更不用提老祖宗隨身藏著的丹藥了。
至少那奇經斷續丸和洗髓生肢丸他便從未聽過，只是憑藉藥名倒是能隱隱將那玄妙作用猜出一二來。
打開一個黑匣子，清香撲鼻，卻是一顆金燦燦珠圓玉潤的丹藥。
古玉書見不是，便小心蓋好，打開了另外一個，裡面果然放著兩顆褐色的藥丸，見顏色與所說的不對，古玉書有些猶豫，有些丹藥經歷時間流逝，成色也會發生不大不小的變化，而且在遍尋不到更多的黑匣后，便只能問道：「老祖宗，可是這兩顆丹藥？」
「兩顆？」小寰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那就是了。」
「那先服用哪個？」
「隨便隨便了！」小寰宇重哼了一聲。
古玉書捏起一顆丹藥放在鼻下嗅了嗅，又看了眼小寰宇發聲的方向，顯得有些猶豫。他對這位老祖宗的戒心還未消除呢。
「怎麼，怕本尊害你？」小寰宇在不遠處現出身形，小臉染滿不愉，懷裡的金色小劍光霞流轉，溢出殺敵前的庚金之氣，「既然不信，不吃也罷，反正廢掉一隻手的也不是本尊，到時候要是得個什麼獨臂大俠之類的外號，本尊倒是樂得看你後悔痛苦的臉色。」
古玉書苦笑：「老祖宗，您這話說嚴重了，我怎麼會想那麼多？玉書實在是捨不得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啊。」
小寰宇眨巴著大眼睛，瞪著古玉書看了好一會，鼓起腮幫子嘟囔道：「小家子氣！我古家怎麼出了你這一孫子！吃吃吃快吃！你祖宗我寶貝多著呢！輪不到你來幫本尊持家！」
古玉書不動聲色地打量小寰宇的表情變化，一張嘴，就將丹藥吞了下去，然後轉身去拿第二顆……
「咦！？等等？？」小寰宇驚訝地飛過來，「怎麼又是一顆褐色的？」
古玉書捏著丹藥的手頓住。
小寰宇的視線滑向靈匣，瞪著看了兩秒，「哎呀媽呀！」一聲慘叫，突然一縮脖子，嗖地飛上了梁頂，探頭探腦的一副做錯事了的模樣。
古玉書眉心一擰，站了起來，仰頭看向小寰宇，壓著聲音輕淺問道：「老祖宗？怎麼？」
「我……」小寰宇擠眉弄眼，吭哧半天才說，「內啥，我也活了兩千歲了，死也死了一千歲了，記性有點兒錯什麼的也是情有可原對吧？」
古玉書眼睛眯起，用著更輕的聲音問道：「老祖宗您記錯了什麼？」
小寰宇伸出胖嘟嘟地手撓了撓他的雙下巴，縮著脖子又說：「而且我現在只有視覺和聽覺，光是憑藉丹藥外表也不好分辨……」
「老祖宗？」古玉書淺淺地笑了，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請您長話短說。」
小寰宇搖頭，欲言又止地吭哧了半天，最後小嘴一癟，對著手指飄下來了幾分，不過卻依舊和古玉書保持了一些距離，然後說道：「我……內啥，有位摯友求我煉製一組丹藥……」
「什麼丹藥？」
「就，就是，反正你吃著，也，也沒什麼害處……真，真的沒什麼壞處……」
「是什麼呢？」古玉書表情是愈加的平和誠摯了。
「養顏丹……和，和駐顏丹。」
「……」古玉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變得猙獰，咬牙切齒地說，「不用說，我吃的一定是駐顏丹了？」
小寰宇在古玉書臉色變化的瞬間便嗖得飄了很遠，怯怯開口：「雖然，雖然聞不出藥味，但是大，大小還是看得見的，而且咱，咱們往好的方向想，你可以青春永駐，乖巧伶俐，更更重要的，重要的，重要……啊，對對對！你不是腹黑嗎？一直保持童子模樣，絕對是坑死人不償命啊！」
「咔嚓！」被古玉書捏在手裡的養顏丹碎了。
小寰宇瞪著那灑落在腳邊的丹藥粉末，歪了歪嘴，肉疼。
想當年，那些數之不盡的美艷女修為求一丹在他洞口晃蕩，乃至不惜十八禁輪番上陣的景象還深深印在腦中。可以他現在的形態，這丹可是再練不出了，而這修仙界能煉出美容的有如整容，還持續療效一輩子的神奇丹藥，還能有多少個葯修能煉出來？他口氣再大，這屋裡的丹藥也是他視若珍寶的寶貝，能不心疼嗎？
可見古玉書一副臉色發青的模樣，小寰宇也顧不上心疼了，而是心顫……
他有點害怕……他本不該怕的，可他確實怕了，那種感覺就像上一世他彈鼻屎彈到了前排女神的頭髮上，於是當女神摸上頭頂的那一刻，他順理成章地縮到了桌子下面一樣……真是複雜的心虛、膽怯、甚至還隱隱有點竊喜的成就感。
古怪……
小寰宇對自己原本的心性很是了解，兩千多年的修仙之路早就打磨了他的稜稜角角，變得清心寡欲、淡定從容，尤其到了化神期后，天下間更是沒有任何的事和人可以阻他修仙的心，從來也都是有如池水般平靜的。
怎麼再見到活人後情緒的起伏這麼大！？
莫非……因為是殘魂的原因，自己也跟著腦殘了？
不！orz……
深呼吸一口不存在的氣，小寰宇端著臉說道：「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辦，但是我會想辦法的，我保證……」
古玉書也深呼吸兩口氣，將捏碎丹藥的手優雅的在胸口的衣衫上拍了拍，淺笑道：「這些暫且不急，相信老祖宗也不是故意要坑害玉書，現在當務之急是治療玉書身上的傷勢。」
小寰宇一聽，這是要把錯誤掀過的意思啊？還能不樂意？快如閃電地飛回古玉書身邊……然後！動作一緩，好不仙氣飄渺地飛過去，斜睨著古玉書，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著四層的床頭柜上下晃了幾次：「本尊想起來了，在第一個抽屜，黑色的匣子。」
古玉書拉開抽屜，裡面又擺了四個靈匣，好在有三個是紅色，所以便打開黑色匣子問道：「是這個？」
小寰宇不動，用視線使勁地晃，一瞬間滑過那兩枚丹藥千百遍，直到確認無誤后，哼出一個音：「嗯。」
「確定？」古玉書挑眉。
「嗯。」
古玉書伸出手捏起黑色丹藥，緩緩移到嘴邊，停住，斜睨小寰宇。
小寰宇巴巴地點頭。
古玉書一張嘴，吃下。
與駐顏丹不同，雖然都是入口即化，但是這丹藥屬燥熱，剛剛咽下喉嚨便感覺像是喝了一口熱水，等到了胸腹處，那裡就像是瞬間升起了一團火，滋滋地烤燒了起來。
古玉書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這爆裂的藥性凡人怎麼可能承受的了？
難道果然是被這老妖怪給騙了嗎！？
他剛要開口責問，小寰宇就想起一事，急忙比劃：「另外一顆你不吃嗎？因為等下你還要疼上一次，與其這樣煎熬，本尊倒是覺得不如合併在一起來得痛快。」
「……」
「相信本尊！」小寰宇抿緊嘴角，綳著小臉，目光灼灼地與他對視。
古玉書咬牙，拿起另外一顆，深呼吸一口氣，迅速塞進了嘴裡，於是胸腹更加的熱了！
如果說之前是小小的火苗在燒烤，現在已經變成了熊熊的篝火，他身體一僵，就直直摔在了地上。
他渾身顫抖，想要痛苦嚎叫，卻又一聲都發不出，那種像是將身體攪合得亂七八糟的疼痛，以及下一秒就快要爆炸的絕望讓他像是再次回到了煉魂的時候，疼痛，連死都做不到的疼痛。
小寰宇看著他完好的手在地上摳撓，很快留下的血印，搖頭嘖嘖，欽佩地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條硬漢！我也算是對你欽佩了！畢竟都是大補的烈性丹藥，這股疼痛也確實難熬，即便本尊服用也要猶豫再三……當然，本尊出手，定然也不會虧了你，就算彌補你錯服駐顏丹的過錯，自然有天大的好處送你。」
古玉書渾身顫抖有如篩子，不過彈指的功夫渾身便被溢出的冷汗沾濕透了，他張著嘴，死不瞑目般的睜著大大的眼瞪著小寰宇，從喉嚨深處發出「咔咔咔」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