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歌一曲,梨花悠悠落髮鬢 二
許久后,蕭棄愁將寶劍收起,看著坐在那乖巧至極的言歡,笑道,「你倒看得認真,我以為你會忍不住睡著了呢。」
言歡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冷眼道:「看來,世子爺對自己不夠自信。」
「自信?就憑我這瘦弱的身子?」蕭棄愁依舊笑著,但言歡卻清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一絲苦澀。當言歡再想從他的眼底獲取些什麼的時候,他卻已別開了目光,盯著那梨花樹出神。
說起瘦弱,言歡忽然想起,自從蕭棄愁闖進來練劍后,他在自己面前竟沒有咳嗽過一次!
她微微感到詫異,但什麼都沒有說。
「言歡,你可爬過梨樹?」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眸子一亮,喃喃自語起來,「小時候,王府也有一棵梨樹,每天我幾乎都會爬上去玩。庶兄也很喜歡,便跟我在樹上玩鬧。」
「我還記得有一天,我們兩個爬到一個樹杈上,卻沒發現那已被啄木鳥啄得稍稍用力就會掉下來。庶兄爬的比我快,剛爬到那樹杈上就要掉下去……若不是當時我眼疾手快地拽住他,怕是他早就沒命了。」
「言歡,我們小時候的關係那麼好,而他現在卻要跟我爭奪家產,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言歡深深地看了蕭棄愁一眼,然後微微歪頭,盯著梨花樹的最高處,「這人一旦長大,有了野心,什麼情誼都能輕易出賣,更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站得低了,才知道原來高處的東西有那麼多是自己沒有得到的,所以,他才會像現在這樣處心積慮吧。」
雖然她沒見過那蕭呈,但二人爭奪家產之事,她的確有聽說。
蕭棄愁不語,好似在斟酌言歡的這段話。
言歡靜靜地站在他的不遠處,回想著姨娘對母親做的一切——栽贓、嫁禍……不也是因為她不滿足於做妾室,才將母親致死的嗎?
——人的欲/望,太過可怕。
「今晚不多練了。」良久,蕭棄愁上前幾步,然後靈敏地爬上了樹。樹枝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微微打著顫,一時間,無數片梨花花瓣飄落下來……
言歡不禁走到樹下抬頭看向他,絕美的容貌在縱橫交錯的樹枝、簇擁密密的梨花之間若隱若現。
她張著唇剛要說些什麼,忽然間,蕭棄愁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贈給你一份大禮。」
下一秒,樹枝被他用力搖晃,伴隨著「沙沙」的悅耳之聲,無數片雪白的花瓣緩緩飄零,有的落到言歡烏黑的髮鬢上,有的則在她的身前如雪般飄下……
言歡再次抬頭時,被蕭棄愁那溫柔的目光嚇了一跳,不禁別開目光道:「世子爺,言歡有些乏了,先睡下了。」說完,她便向屋子走去。
她今天穿得是深綠色的衣裳,所以掛在腰間的白色玉佩便極為顯眼。
「……」蕭棄愁在樹上盯了會兒她的玉佩,直到紅色的木門將她完全吞沒,他才回過神來小聲道,「也不知道,明日,母妃見到言歡會有什麼反應。」
話音未落,他就向下爬了幾步,然後瀟洒地從梨花樹上縱身跳下。